“他們全身的骨骼都化爲齏粉了。”
“臉上、身上都有被腐蝕的痕跡。”
“最後的神情都很是害怕與驚恐。”
孟父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所有的受害者都是一模一樣的死法，顯然是同一個兇手所爲。”
……
蕭驍把所有的資料還給了孟父。
隨即繞着現場緩步走了一圈。
可是，因爲最近的陰雨天氣，他並沒有什麼發現。
鼻端縈繞的是帶着土腥氣的草木清香。
……
蕭驍轉身。
孟輯熙灼灼的眼神看着他。
孟父自然要比孟輯熙沉穩很多，不過眼底還是泄出了幾分波瀾。
“我要看看受害者的屍體。”
蕭驍說。
……
孟父同意了。
既然他決定請蕭師傅來幫忙了，那麼他就不會瞻前顧後。
在他的職權範圍內，孟父會盡他可能的爲蕭師傅提供方便。
結果的好壞，在沒有嘗試之前，誰又知道呢？
他願意冒一次險，相信眼前的這位年輕的蕭師傅。
……
“我要看最新受害人的屍體。”
蕭驍對法醫說道。
那具屍體是最有可能殘留下兇手氣味的屍體。
法醫看了看孟父，看到了孟父點頭後，對蕭驍說道：“跟我來。”
……
最新的屍體是今早發現的，現在還在解剖室裡。
……
趙勇，男，三十二歲。
昨天去郊區看望父母，恰逢幼時好友，晚上就難得的喝了幾杯酒，又爲了散酒氣在父母家多待了一會。
因着第二天要上班，又接到了家裡妻子催他回家的電話，他拒絕了父母留宿的建議，開車回城。
……
趙勇的屍體是在車邊發現的。
究竟趙勇是自己下車的還是因爲兇手下車的？現在警方還沒有定論。
……
得到消息的趙勇父母看着被白布覆蓋的自己兒子，甚至連揭開的勇氣都沒有。
趙父的脊背一下子彎了。
趙母神情怔愣，一直在喃喃自語，“要是我昨天留阿勇住下就好了。”
“這麼晚了，我怎麼就沒有留孩子住下？”
“阿勇……”
……
趙勇的好友也是自責不已，他覺得要不是昨天自己一定要拉着趙勇陪他喝幾杯，趙勇就不會晚回城。
若是按照趙勇往常回城的時間，天還亮着，那麼，趙勇就根本不會遇到殺人犯。
看着無法接受自己兒子離開的趙父、趙母，他甚至連勸慰都不敢。
……
接到電話趕來的趙勇的妻子一下子崩潰了。
昨天晚上她還打電話問丈夫怎麼還沒有回來，語氣甚至不是很好，因爲孩子吵着要爸爸，不肯睡覺。
今天卻被告知自己的丈夫再也回不來了？！
老天爺在跟她開玩笑嗎？
她的眼淚洶涌而出，尤其是在看到丈夫的慘狀後，驚恐的尖叫聲後，她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
眼前躺着的人，面無全非的人，是她昨天還在通話的丈夫，是她還在上幼兒園的孩子的父親，是他們家裡的頂樑柱。
她跟他，青梅竹馬，有爭吵，也有冷漠，但更多的卻是甜蜜。
他們一路走到今天，漫長的戀愛長跑終於開花結果。
如今，他們有了自己的工作，他們有了自己愛情的結晶，他們的生活纔剛剛開始。
他們之前還在憧憬着美好的未來。
那個男人之前還在說要努力把他們的孩子養成一個公主。
現在，所有的話她都還記得，人，卻已經不在了。
......
太過份了。
她的丈夫明明是最守信用的人。
小時候就說要娶她，所有人都以爲是孩子的玩笑。
別人都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太過的漫長，彼此之間早就該沒有了愛情的激情，只有平淡溫馨的親情。
在他們吵架的時候，她也曾這麼覺得。
但是，她再到哪裡去找這麼一個人，知道她所有的過去，比她自己還要了解自己，把她寵得任性驕縱，只要她轉頭，就始終站在原地等她。
她答應了他的求婚。
他就如小時候所言的，娶了她做新娘。
......
他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
明明每次他都會在原地等她的。
他們最後的通話她甚至還在怪他。
眼淚流進嘴裡，又苦又澀。
這麼好的人，她顫抖着摸上他被腐蝕的臉頰，怎麼可以走得這麼的早？又走得這麼的痛苦？
“混蛋，我讓你回來就回來？”
“這麼晚了，又喝了酒，住爸媽家裡就好了。”
……
“明天上班遲到怎麼了？”
“請半天假就好了。”
“幹什麼這麼晚還要開車回來？”
……
“你倒是給我回來啊。”
“我一直在家等你，我們的閨女也一直吵着要爸爸。”
……
“你回來好不好？”
“好不好？”
……
本就陰暗冰冷的停屍房響起家屬的哭聲、低喃聲，卻沒有增添絲毫人氣的溫暖，反倒越發的寒徹入骨。
一天又一天，已經連續七天了。
本來安靜得陰森的停屍房“熱鬧”了七天。
所有參與案件的調查人員心裡都憋着一股氣。
他們想要抓住兇手。
以慰亡者的在天之靈。
也讓受害者的家屬得到慰藉。
……
親眼看到屍體，自然是跟看照片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的。
就好像電視裡的現實再悲慘，隔着一層液晶屏，就有了隔岸觀火、事不關己的抽離感。
就算會流淚、會憤怒、會感慨，又哪裡有親臨其身的刻骨銘心？
……
第一次見到真實的屍體，還是這麼重口味的屍體，蕭驍不由得抽了抽眼角，臉色略微有些蒼白。
“你還好嗎？”
法醫隨口問道，眉宇間透着濃濃的倦怠。
他不是很明白孟父帶這麼一個年輕人過來的目的是什麼？
雖然不解，他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去關心。
這幾天的屍體把他忙得焦頭爛額，眼底的青黑都快成熊貓眼了。
既然是孟父親自帶來的人，那他只需要服從上級命令就可以了。
……
“我沒事。”
蕭驍勾了勾嘴角。
隨即他湊近了屍體幾分，眉頭緊鎖，不是因爲屍體的猙獰慘狀，而是屍體所散發出來的屍臭味，即使戴着口罩他也能聞得一清二楚。
他又不能屏蔽嗅覺。
因爲，蕭驍動作一頓，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眼神卻是冰涼，找到了。
……
雖然屍體惡臭撲鼻，他卻從中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妖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