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阿寶來到了清溪邊，他今年已然五歲，但是渾渾噩噩就像是一個傻子，他去清溪邊幹什麼呢？就是撿石子，因爲他傻，所以沒別的孩子願意和他玩，和往日不同，清溪邊上一塊大石頭上坐着青衣婦人……”
一個身穿道袍的中年人坐在茶樓中央的舞臺上在那裡說書。
現在確實是說書的時間，不過鄰近年底，根本沒什麼人來華山，茶樓的生意頗爲冷清，如果是在往日，說書的人就偷懶不出來了，不過今天老猴子過來，不管怎麼樣也得給老猴子面子。
江寧沒聽過這書，事實上他以前就沒聽過說書，他懂事的時候已經是千禧年之後了，別說電腦，就連筆記本也到處都是，想看什麼？網上都有，娛樂方式也多的是，拿着收音機聽說書，早就已經過時了。
不過他知道那個說書的講的是什麼故事？
這肯定是陳摶傳，據說陳摶小時候就是個傻子，五歲還不會說話，直到他在河邊遇到了毛女……
“毛女？”江寧摸了摸下巴。
“怎麼？”老猴子不知道江寧又在琢磨什麼？
“你對毛女有什麼印象？”江連忙問，毛女是老古董，眼前這位也一樣，說不定認識。
“沒見過。”老猴子搖了搖頭，緊接着他又補了一句：“我同樣也沒見過陳摶，那時候我修爲還低，像華山這種地方不是我能來的，等到我的修爲上去，陳摶已經成爲地仙隱居起來了，據我所知，妖怪裡面恐怕就只有那隻貓看到過他。”
“我師姐會不會是毛女轉世？”江寧腦洞大開，他以前沒想過。
“毛女叫玉姜，原爲秦始皇身邊的宮女，秦始皇駕崩，她害怕被殉葬，才逃入華山之中，之後因緣際會，得了一部傳承，修煉成仙……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嗎？”老猴子看了看江寧
“我當然知道，問題是秦朝是公元前兩百多年，陳摶出生於唐朝末年，兩邊差了接近一千年，毛女如果是人的話，好像夠嗆啊！”江寧擺事實講道理，他的歷史知識早就還給歷史老師了，不過對於歷史上比較有名的那些佛道兩門的高人，還是有所瞭解的，另外秦朝是哪個年代？唐朝是哪個年代？他都是專門查過的。身爲轉世大妖，如果連這都不知道，那不成了笑話？
“或許她修煉的功法特別呢？也可能她不想飛昇，我覺得陳摶其實也不想飛昇的，據說萬曆年間還有人看到過他呢！”老猴子是這裡的老土地，知道很多閒聞軼事。
“也許她是妖怪呢？才一千年，很年輕啊！然後再過四百年，差不多也該爲渡人劫做準備了……”江甯越想越有可能，時間正好湊得上。
另外傳說中陳摶得到的傳承恰好是三種，一種就是毛女傳授的易算之道，陳摶的名聲大部分是從這上面得來的，第二種是麻衣道者的傳承，基本上也和易算有關，另外就是相術和風水之術，最後一種是他在武當山下和五位老叟換的蟄伏法，這玩意兒就是赫赫有名的睡夢功的來源。
如果喵姐真是毛女的分身，或者乾脆就是轉世之身，那就說得過去了。
“就算你師姐是毛女轉世又怎麼樣？又不是佛門弟子，就算是佛門，那講的也是今生，不是前世……當然，你不算。”老猴子看了看江寧。
修士之所以只講今生，不講前世，一個是因爲輩份的緣故，如果講前世，輩份很容易亂，所以乾脆就不追究了，前世就算是自家師父，今生成了徒弟，如果做錯事的話，照樣打屁股。另外一個就是實力的問題，道門可沒有一朝頓悟，立地成佛的說法，實力是靠歲月積累的，妖怪更是如此。
“我只是隨便說說。”江寧也沒怎麼當真。
“是啊，你膽子挺大，這種腦洞都敢亂開，萬一你的猜測不準，那位早已經天人合一……呵呵。”老猴子看了看頭頂，他在琢磨要不要離這隻兔子遠一些。
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這隻兔子不但喜歡搞怪，還喜歡作死，特別是花樣作死。
“沒事，不就是被雷劈一下嗎？”江寧一點都不在乎。
“口氣挺大啊。”老猴子已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
江寧拉開衣領，露出底下黑漆漆的硬殼：“看到沒？六層碳纖維，導電的，底下是高密度聚氯乙烯和凱夫拉，絕緣的，然後是一層碳化硼陶瓷，絕緣的，最底下是一層硅膠，絕緣效果極佳，這玩意兒能夠扛住一億伏特的電擊。”
老猴子更加沒話說了，不過這一次沒話說和之前的沒話說完全不同，他現在是口服心服，怪不得敢作死，原來事先都準備好了。
江寧看到老傢伙吃癟，心裡頗爲愉快，不過下一瞬間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他聽到後面有人說話聲，很輕的說話聲，斷斷續續。
說話的是茶樓經理之類的人物，從他說的那些話聽起來，他是在和另外一個人說話，不過聽不到另外一個人的聲音，那傢伙不是用傳音之法，就是用心靈感應，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怎麼？”老猴子看到江寧的模樣，立刻知道情況不對。
江寧也沒回答，只是隨手掏了一副眼鏡和一個耳機過去，而他的另外一隻手則往外一甩……
老猴子看到江寧把一樣東西扔了出去。
那玩意兒很小，就和火柴棍似的，不過有倆翅膀……不用問，肯定是一架無人機，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推進的，居然無聲無息。
“行，怪不得大家都說你們大樓最新潮時尚。”老猴子用心靈感應說道，他戴上了眼鏡和耳機。
這下子他也聽到後面的聲音了。
猴子的聽覺說起來不錯，但是和兔子不能比，人家那倆長耳朵不是白長的，更不用說江寧的身上還有專門的聽音器。
江寧身上的聽音器已經不是以前那種了。
現在用的聽音器是高科技設備，能夠對特定頻率的聲音進行放大，可以自動過濾背景聲音，可以分析和追蹤聲音來源……反正各種功能一大堆。
只是片刻的工夫，無人機的圖像也傳回來了。
和茶樓經理說話的果然是一個道士，還是江寧認識的道士，也就是那個被剁了小鳥的道士。
“唉——真是讓人不省心啊！”老猴子異常頭痛。
“……只要……就是這包……你不需要……”那邊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聲音，時不時還有點走調。
“臥槽，心靈感應能夠截取？”老猴子瞪大了眼睛，他可以肯定那個道士是用心靈感應的方式和茶樓經理說話。
不是說心靈感應就一定安全，老猴子自己就有能力截取別人的心靈感應，問題是他必須在那個人旁邊才能做到。
此刻江寧是通過一架無人機截取到對方的心靈感應。
那就恐怖了，意味着心靈感應再也不安全。
“米琪，我不是讓你的小弟一直盯着那隻小山羊嗎？我想知道他有沒有什麼異動？之前是不是和誰打過電話什麼的？”江寧一個電話打了回去。
坐在對面的老猴子，嘴角不停地抽抽着，但是他沒阻攔，如果真是那隻小山羊搞得鬼，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過了大概兩三分鐘，電話那邊有反應了，不過沒說話，而是傳了幾份文件過來。
“怎麼？”老猴子問道。
“你自己看。”江寧也不多羅嗦，直接一連串東西發了過去，裡面有錄音，有視頻，有電腦操作記錄。
“這怎麼可能？你們是怎麼做到的？”老猴子感到渾身發毛。
“你難道不知道我能讀取別人的記憶？你難道不知道手機是能定位的？那個道士腦子裡面有姓楊的手機，我讓人連上電信機房查了一下，很快就確定了方位，然後就容易了，米琪的那些小弟是幹什麼的，你們不可能不知道吧？那傢伙住的別墅有點大，我們事先沒有料到，攝像頭帶得太少了，不過至少每個房間放十個還是能保證的……包括那四個廁所，另外那傢伙走開的時候，我們在他的手機和電腦裡面裝了木馬。”江寧一連串解釋，這些沒必要遮遮掩掩的，對方如果有心查，肯定查得出來。
老猴子的臉都快抽到一起去了。
他現在總算明白，爲什麼大聯盟原來的那幫高層玩不過這隻兔子，兩邊的科技實力根本沒辦法比啊。
“再給你看一些東西。”江寧呲牙笑了笑。
又是一堆文件傳了過去。
老猴子每一個文件看了看，額頭上頓時嘩嘩地往下淌汗。
那裡面就是昨天晚上他們開大會的影像。
“我實在是服了你們，稍微花點錢弄一套好點的防火牆和防毒軟件吧，別太摳門，那個免費的玩意兒不可靠，功能也不完整，你們的手機和電腦裡面全都是一堆病毒。”江寧一臉厭棄。
老猴子說不出話來了，這隻兔子出了名的摳門，居然還說他們摳門……不過說到技術，他只能服。
好半天老猴子才鬱悶地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放心，我不會讓你們難做的。”江寧拍了拍老猴子的肩膀。
老猴子剛剛鬆了口氣，就聽到江寧繼續說道：“我已經研究過你們的那個誓約，我把誓約發給我的律師，只用了三分鐘，他們就找出來一堆漏洞。”
老猴子的腦門又開始流汗。
他可以肯定江寧的話沒假。那份誓約肯定有一堆漏洞，畢竟那是兩百多年前的東西，那幫老道也不是吃法律飯的，根本不能和現在的那些專門鑽法律空子的傢伙比。
問題是一般的妖怪哪裡會想到這個？
這隻兔子明顯是早有準備……這不由得讓他想起了之前兔子發過的那些誓，他剛纔讓這隻兔子發了一堆誓，這傢伙毫不猶豫地就照着做了。
怪不得他不在乎。
那裡面肯定也有漏洞。
老猴子突然發現，自己現在最需要的不是別的，而是回去找一個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