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彌生和幻夜被狐人分開。看着幻夜被狐人捆起來,那狐人還無情地往幻夜身上踢了幾腳。幻夜完全失去意識,受到那樣的攻擊一點反應也沒有,連眼皮也沒有動一下。武彌生急得大叫:
“你們幹什麼?快放了他!”
“這個人怎麼處理?”狐人指着武彌生問靜秋。
靜秋打量了武彌生一眼,心想這個人就算不是幫兇,也有莫大的關聯,於是道:“一併拿下。”
武彌生才認出這些狐人,不正是夢幻樂園的工作人員。他口袋裡還兜着在夢幻樂園業餘工作一日的300元人工費。發薪酬給他那位正是對幻夜下重手的狐人。那靜秋是剛纔舞祭跳扇子舞的女孩。此時武彌生仍未看出面前這些人全都是狐妖。他不明箇中的原由,還以爲夢幻樂園是個賊窩!而且是個連怪蟲和吸血鬼都看不過眼,齊來搗亂的窩窩!
“剛纔若不是我朋友擊退妖怪,你們這些人都要掛掉了!快放了他!那妖怪要是再回來你們就沒命了!”狐人往武彌生扣繩子,武彌生邊甩動着軀體掙扎邊嚷,“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你喊到桑子破了都沒用。再吵就把你舌切下來!”狐人提醒。
武彌生馬上閉嘴,心想,這回完了……不過想到幻夜看上去好像很富有的樣子,他的家人應該會給爲數不少的贖金。只希望這些人不要撕票!如果能平安逃出去,一定要報警,讓警方端了這個窩!
……
長風山另一面的山坡下有一塊平面,狐人用高欄圍築。這裡不對外開放,因爲裡面是以及審問和處決犯人的地方。這裡佈置得像原始部落,囚牢是土築,圍欄是幹木,還有許多狐族文化的裝飾物。沒有通電,圍了一圈火炬將場子照得燈火通明。
火炬裡澆了特殊的油。狐人相信,這火光可避鬼。用火燒處決妖怪時,狐人也會在犯人身上澆這種油。這樣被火燒燬的妖怪,其靈魂會得到淨化。
武彌生被麻繩捆成糉子橫在臺下的地面。狐人認爲武彌生只是普通人,隨便捆住逃不掉即可。躺在地面仰望,武彌生看到幻夜的處境有點慘……
作爲疑犯,幻夜被反手捆在臺上木樁上。
在過去半個小時裡,武彌生看到狐人用盡各種計策折磨幻夜,似乎想把他叫醒。起初狐人只是往幻夜身上潑冷水,然後無情踢打,到剛纔用泡了鹽水的鞭帶打得皮開肉裂的……淋淋漓漓一身鮮血!無奈這小子好像睡死了般,沒半點動靜。
雖然幻夜仍昏迷,但是狐人不敢掉以輕心。見兩狐人手各執一矛守在兩側。
“你快醒醒啊!”武彌生實在看不下去,不停地喚幻夜。可受了那樣的對待仍醒不了,武彌生的聲音能湊效嗎?
火光燒着場子的空氣,產生一種奇特的香味。武彌生覺得全身軟軟的,使不出勁來。火光的折射下,狐人的身影有些扭曲。武彌生隱陷約約看到,這裡的人都長着紅耳朵,紅尾巴,樣子有點像狐狸,才恍然大悟,這壓根兒就是妖怪的窩!
……
每每在夢中,幻夜能讀取與之相觸的人或妖怪的記憶殘念。
榨乾了吸血鬼小D的血副作用之一,便是夢到小D的過去。原來,小D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壞。
小D的主人,竟然是清音殿中五幅畫像中的人之一——木蔚來。
小D原爲一隻普遍的小蝙蝠,因神龍海蛟拿它作試驗,灌它喝下木蔚來的血之後,異變成吸血鬼,到處傷人。木蔚來憐憫這無辜的生靈,既不想他害人,也不想別人再傷害他,於是跟他訂立契約:
“我的血給你,作爲交換,你不能再咬再其他人。”
那柔和如月光,清澈如清水的眼睛裡,有着無限的慈悲,即使是涉世未深的小蝙蝠,也不能抗拒。吸血鬼小D甚至附加了一個條件——要保護他。他要保護這個改變他命運,可又唯一給他關愛的人。
不知過了多少年,那隻吸血鬼守護着這個承諾,直到他的主人去世了,再沒有人願意主動把血獻給他。在漫長的歲月中,他漸漸認爲,是主人先違背了契約,選擇了結束生命,無情地拋棄了他。於是他不再忍隱,將獠牙咬向人類……
可品嚐了人類的鮮血後,他的內心依然是痛苦和空虛着。因爲,普通的人類,不能滿足他。他漫無目的地遊蕩,好像孤魂野鬼,眼角滴着紅淚,因爲他仍然不能忘記從前的主人……
……
夢,已結束。
幻夜恢復意識後,覺得全身疼痛得厲害,差點令他痛暈過去。吃力睜開眼睛,迷迷濛濛的視野中,看到自己身處狐人守着的地方,看到被捆着甩在臺下的武彌生,已經瞭解了處境。狐人誤以爲自己是禍首,把自己連同想救自己的武彌生一起捉起來。所幸狐人沒對武彌生動手。
“你終於醒了!現在我們怎辦?”躺在地上的武彌生朝幻夜說話。
“我就說……你不該回來……不過……現在說啥都沒用……我會想辦法救你……”幻夜輕咳了一下,覺心口發悶發痛。那狐人在他昏迷期間的踢打,傷了他的肺腑。
“你不要緊吧……”武彌生擔憂地看着幻夜。
監守的一個狐人看到幻夜甦醒,馬上去通風報信。
很快,準頭兒靜秋,還有至冬帶着幾個狐人過來了。
靜秋此時已換回便裝。長髮高紮起,身穿褐背心,緊身黑褲,額頭捆着一條紅紮帶腰間還繫着一條黑的軟鞭,顯得精悍幹煉。她在幻夜面前巍然正立,不怒自威,盯着幻夜道:
“我是紅狐族下一任族長靜秋。現在開始,我問你的問題,你必須老實回答,如有半句虛言,少不了皮肉之苦。”
幻夜苦笑:“就算我說實話,你們也未必相信……”
靜秋問第一個問題,“你是誰?”
幻夜平靜地老實回答:“我叫幻夜,七年以前來到天元市定居,目前在紫荊中學讀高中。由於外婆是吸血鬼,我是擁有四分之一吸血鬼血統。”
靜秋問第二個問題:“你來夢幻樂園有什麼目的?”
幻夜看着靜秋,慢慢說,“我只是看到電視廣告,慕名前來的遊客……”
靜秋馬上發狠打斷:“謊言!你支配兇蟲借擾亂舞祭之時,趁機善闖狐神廟,先害門衛,再有損聖物,彈奏低俗樂曲,而後盜取伏羲琴。兇蟲害四十九名族人和遊客遇害、傷害人數近五百人!你的犯的事,實在是人神共憤,不可饒恕!”
幻夜嘆了一口氣,幽幽道:“那是一場天大的誤會。兇蟲之亂,與我無關,那是鬼王魔多所爲。木蔚來從前的侍女晴兒告訴我,伏羲琴可退蟲,當時形勢危急,只有不問自取,借琴一用。不料一曲結束,伏羲琴自行消失。”
豈知此言一出,靜秋勃然大怒,揮出腰間黑鞭,手臂一揮,只聽得“啪”的一聲,幻夜右臉馬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傷痕。向外張裂的傷口處,鮮血猛滲,傾滴於半張臉。
靜秋咬牙切齒地說,“晴兒已經死了六十五年!你再說一句假話,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來!”
幻夜喘了喘氣,忍着傷口的劇痛道:“我所見乃晴兒的靈魂……”
靜秋對旁邊的狐人使了眼神,示意對幻夜動手。
站在靜秋身後默不作聲的至冬拉了拉靜秋的衣角,怯怯的小聲道:“靜秋姐姐,當下之急,是先把殿下的遺物伏羲琴找回來。反正,他被我們制住,也逃不掉的。這個人既然說他見到晴兒姐姐的靈魂,不如讓他把晴兒姐姐的靈魂請出來問個水落石出。如果他所言不假,那我們便是冤枉好人。如果他說慌,那我們到時再動手也不遲。”
至冬又偷偷瞟了幻夜一眼,臉上盡是羞怯的紅暈,彆扭道:“靜秋姐姐,我覺得這個人跟殿下長得好像啊……會不會跟殿下有什麼關係?”
靜秋板着臉,冷冷道:“邪玄魔也跟蔚來殿下長一模一樣呢!難道你要把邪玄魔當成蔚來殿下?至冬,別天真了!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多的去了。再說,這妖怪身上的妖氣跟殿下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跟殿下有關係!”
“可是……”至冬還想說什麼,就被靜秋用冷冽的眼神制止了。
幻夜看着至冬,心裡非常感激。這個看上去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一面的憨厚與靦腆,心地卻如他的琴音般善良,居然願意開口爲素味謀面的自己說話。於是,幻夜對至冬說:
“謝謝你,至冬……可晴兒的靈魂得嘗所願後,已經成佛了。怕且不能爲我解釋任何事。”回過神,面無懼容地看着靜秋,幻夜接着說,“伏羲琴的確是因爲被我碰了才消失的,我能承認的只有是令琴丟失的過錯。”
“你怎知道我的名字?”至冬瞪大了清純的眼睛看着幻夜。
幻夜笑了笑,“是晴兒告訴我的……你的琴彈得很好……”看着至冬,幻夜忍不住想起晴兒描繪的,幾十年以前,木蔚來撫琴,至冬化作小狐狸貼在身邊靜靜聽琴的唯美畫面。對聽話、純真的至冬有幾分好感。
至冬的心湖泛起一陣漣漪。眼前這個已經俺俺一息,滿身是傷的囚犯,爲什麼衝着自己笑起來時,是如此溫柔?
靜秋又揮起黑鞭在幻夜身上笞了幾下,狠狠道:“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
幻夜咬着牙關,沒哼一聲。鮮血已撒了一地,而他的眼神開始渙散……
至冬將臉扭到一邊,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