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肅殺,天空的黑雲像是一塊厚重的鐵板,萬年不散。大地蒼涼,放眼望去所有的植物都是灰色的,顯得了無生機。
這就是地府。
秦廣地界,淚城。
鬼龍將退去後,百鬼夫借秦廣侯力量啓動的天羅地網陣已慢慢消失,淚城秦廣守軍重新進入嚴防狀態。
一對由劍鬼.弩鬼和屠夫組成的巡邏小隊正向淚城外一百里的荒草丘行去。突然,天空劃過一道微弱的流光,沒於荒草丘上。
“嗨,李飛你剛纔有沒有看見荒草丘那邊有一道光飛過?”劍鬼張強手搭涼棚向長滿荒草的刪秋望去。
只見荒草丘野草茫茫,狂風颳過,草浪蕩漾。
李飛緊張的眺望道:“老張我沒看到啊,你眼花了吧?”值此危險時期任何異像都可能要命,也難怪他會如此緊張。
走在前頭的屠夫猛的回頭吼道:“你們兩個給老子閉嘴!”唾沫星子濺了兩人一臉。李飛和張強立刻閉口不語。
屠夫暗自嘀咕道:“讓老子也緊張兮兮的。”
三人小心的向荒草丘走去。待來到荒草丘上,到處是齊膝長的野草,風吹草動,“沙沙”之聲不絕於耳。劍鬼抽劍在手,弩鬼拉弦上矢,屠夫拔出兩把帶血屠刀舞了舞,向身後二鬼一偏
頭,步步爲營的向流光落處走去。
離那流光落處越來越近,三鬼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各自握緊了手中武器。突然三鬼一怔,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事物,只見在草海中躺着一個赤身裸體的少年,少年十七.八歲的樣子,長得
脣紅齒白,頗爲瘦弱,雙眼緊閉,昏迷不醒。
三鬼鬆了口氣。
張強歸劍入鞘說道:“原來是個新來的啊,讓我白緊張一場。”
李飛盯着少年,皺眉道:“老張你不覺得奇怪嗎?看他的樣子還沒被冥氣侵蝕顯然剛到地府,可爲什麼他不是在鬼門關出現,而是這裡?”
張強聳聳肩道:“現在地府這麼亂什麼怪事沒有?”
李飛突然向張強使了個眼色,張強轉頭看去,卻見屠夫蹲在少年身旁上下審視着少年。
張強小心的走到屠夫後面陪笑道:“隊長這少年該怎麼處置?”雖然很討厭這個屠夫可沒辦法誰讓他是自己的頭,凡事都得請示他。
屠夫摸着肥厚的下巴,說道:“這人身份不明,恐是奸細殺了吧。”
李飛急道:“可是...”屠夫兇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只得把下面的話嚥了回去。
任誰都可以看出這個剛到地府的少年怎麼可能是奸細!
張強和李飛暗暗替少年的命運嘆息,誰叫他這麼倒黴遇上了屠夫這種不講道理的鬼。
屠夫舉起屠刀正準備砍下,霍的停住,又看了少年幾眼自語道:“這小子看上去又不像奸細...擡回去。”
張強和李飛爲少年撿回一命鬆了口氣,兩鬼擡起少年向軍營原路返回。
就這樣符無憂於不知不覺中躲過了一劫。
符無憂緩緩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一片灰白,他猛的坐起,發現自己躺在一 席牀塌上,身在提頂帳篷中。帳篷裡並排有十多席牀,除此之外別無它物。帳篷外人聲嘈雜,腳步紛紛。
怎麼到了這裡?符無憂記得最後失去知覺時他施放一個無意中從古籍中看到的法術,準備和韓江鱈同歸於盡,難道石韓江鱈救了自己?這恐怕不太有說服力吧。
符無憂掀起鋪蓋發現自己原本的衣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襲長衫,像古代文人穿的那種。突然帳篷門簾被掀開,兩個披甲戴盔的鬼大步走了進來。
符無憂大驚,急忙往腰間摸去,卻摸了個空,猛然醒悟到乾坤袋不在身邊,符無憂頓時冷汗涔涔,需知終南山的法術必須藉助道符才能施放,否則半個法術也放不出來,除非修成靈符或
者擁有鎮派至寶“碧玉清泉鐲”,方可突破這個限制。
其中一個帶劍的鬼看了看符無憂,恐怖的裂了裂嘴說道:“你醒了。”
符無憂呆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個帶劍的鬼說道:“喂,你還好吧?”說着向符無憂走去。
他身旁的同伴拉住他說道:“老張怕是我們嚇着他了。”
張強一拍腦門說道:“看我這記性,我們被冥氣侵蝕成這樣別說是他,就算是讓我照鏡子怕也會嚇着自己哩。”他哈哈一笑道:“老李你還記不記得我倆剛到地府時被嚇得雞飛狗跳的樣
子嗎?”
符無憂看着說笑的兩鬼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他大聲道:“兩位!”
張強和李飛停下話頭看着他。
符無憂又深吸一口氣,說道:“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張強說道:“小兄弟你莫不是嚇糊塗了吧?這是地府啊。”
符無憂恍遭霹靂,他感到一陣暈旋,晃了一晃顫聲道:“這...這麼說...我已死了?”
張強笑道:“不是死人可到不了這個地方。”
雖然符無憂早已料到,但他一時還接受不了,其實誰又接受得了,他澀聲道:“這是什麼地界?”
張強道:“秦廣。”
李飛注意到了符無憂的神色,想當初自己剛到地府時定力可沒這少年好,整日又吼又叫,可時間一長也就適應了。
符無憂道:“是秦廣侯的地界麼?”知道自己已死符無憂也就釋然了,人畢竟是有這麼一天的。
張強奇道:“小兄弟你知道得挺多的嘛。”
符無憂沉思道:“這就怪了,我記得新鬼進入地膚都是從本午官侯的鬼門關那裡進入,我怎麼落在了這裡?”
張強道:“這年頭什麼怪事沒有!也算你幸運躲過了黃泉之苦。哦,對了小兄弟你還不只到你是僥倖才撿回一命哩。”
符無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自己都已經死了還會有什麼劫?
張強逐把發現符無憂的經過說了一遍。
符無憂抓抓頭,莫名道:“你們怎麼能肯定我不是奸細?”
一直沒說話的李飛接嘴道:“這還不簡單,你沒有被冥氣侵蝕又一絲不掛的昏迷肯定是個新來的!你想一個新來的怎麼可能是奸細?”
符無憂猛的一震,他驀然想起《太合書.八荒策》上說過,地府是冥氣之地,魂魄到了這裡不消多久身上的陽氣就會被消耗殆盡,從而逐漸被冥氣侵蝕,因此外貌會變得猙獰恐怖,但也有
一部分修爲高深者可以與冥氣相抗不讓外貌產生改變。
符無憂看着自己的雙手,暗想也不知自己的修爲夠不夠和冥氣抗上一抗。
只聽帳外馬蹄如聚雨,人聲如暴雷,兵器碰撞聲不絕於耳,煞是熱鬧。
符無憂奇道:“你們這裡出什麼事了嗎?怎麼好像有軍隊調動?”
張強嘆道:“還能出什麼事,冥王之亂唄。”
“冥王?地府有個冥王麼?”符無憂聽他這麼一說,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說道,“能給我詳細說說麼?”
張強逐發動如簧巧舌把這幾年發生之事詳細說了一遍,講到**處那副表情更是恨不得立馬提刀和冥軍廝殺一樣。
張強說完已是兩個時辰之後,符無憂對地府現在的局勢有了個大概的瞭解,暗想:“沒想到地府這麼亂,這裡的戰況之慘烈人世根本無法相比。”
符無憂忽想起一事,問道:“兩位來這裡多久了?”
張強偏頭想了一會,說道:“老李我們來這裡多久了?一百?”
李飛搖頭道:“一百五十年零四個月二十五天。”
符無憂驚道:“怎麼二位這麼長的時間都沒轉世?!”地府除了守護善惡天的平等侯外一概沒有善惡之罰,這二人不可能是死後帶罪而不能轉世。
張強和李飛相視苦笑。張強無奈的說道:“小兄弟你不知道啊,大凡想轉世的鬼都得用一百血晶跟孟婆買孟婆湯喝,但這一百血晶是那麼好找的嗎?在說了過了奈何橋還有那些判官啊!
”
符無憂怒道:“這不是搶人麼!閻帝和轉輪侯不管麼?”血晶乃是地府鬼獸精血自結晶,往往一百頭鬼獸才能凝結一顆血晶,在說鬼獸兇猛無比沒有超強的實力想將之擊殺簡直是癡人說
夢。
張強恨恨的咬牙道:“現在地府這麼亂閻帝和轉輪侯自保都還來不及哪有空閒管這些,再說孟婆可是在地府排行第二十和九子鬼母齊名又有誰能管她!”
就在這時只聽帳外炸響提聲咆哮:“你們兩個休息好了沒有?!”是屠夫在催了。
張強和李飛無可奈何的走出帳篷,期間張強不忘叮囑符無憂道:“你可以隨處走走,但是千萬別出了淚城的範圍,現在外面危險的很!”
符無憂在帳篷裡找了雙布鞋穿上,扯了條布帶把身上的這件長衫捆緊,這使他看上去顯得不倫不類的,不過細細一看到有幾分像古代的酸儒。
符無憂掀開門簾走了出去,天空像《太合書》所說的那樣灰暗,覆蓋着厚厚的黑雲,萬年不散,大地顯得了無生機,好像籠罩着一層淡淡的白霧,孤風颳過,捲起片片殘葉。雖在《太合
書》上無數次讀到過對地府景象的描寫,但親眼所見下符無憂還是充滿了新奇感。
軍營中的帳篷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旌旗“獵獵”飛舞,上書一個“秦”字。火把如人世繁星點點滴滴的閃爍着,天上不時飛過一羣怪鳥帶過一股大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