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海的深處，光線暗了一些，也不見意識魚，這是蘇夭衣自己都沒到過的領域。
而他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
龍珠。
一顆拳頭大的，如黑曜石的珠子靜靜地懸浮在那裡。
他上前，想把它收起來。
就在他的指尖剛碰到它時，卻發生了異變。
從龍珠內，迸發出一股強大的意念來自靈識上的強大震盪一下就把他震到了幾十丈之外。
穩住身形，再次擡頭，他駭然發現，以龍珠爲中心，兀然出現了一條巨龍，靜靜地盤踞在那裡。
巨龍通身黑鱗，白色鬃毛，頭頂一對暗金色的龍角，背上是一對黑翼。
似乎是被少年驚醒，巨龍擡眸，一對暗金色的龍眸流轉，接後鎖定了他。
強烈的危機感降臨。
下一刻，少年的腦海中，一聲龍吟轟然炸開。
“！”全身劇震，他的靈體瞬間被驅逐出去。
無人看到他被震出去的同時，蘇夭衣的意識海里泛起了點點漣漪。
……
“唔。”少年捂着額頭，眉頭緊鎖，腦袋還在嗡嗡響，顯然剛纔被震得不輕。
真是頭一次。
過了幾刻，終是緩了過來。他看着已經昏迷過去的蘇夭衣，神色複雜。再想到在她意識海里發生的事，只覺頭疼。
他站着默了默，面露不耐，“嘖”了一聲，俯身，攬腰把蘇夭衣抱了起來，放到不遠的樹下。
就這樣抱胸居高臨下的看了一刻，又想到什麼，打了個響指，一縷白火燃起，把之前的戰鬥的痕跡包括屍體燒的乾乾淨淨，同時也把一直昏死在一旁的觴落也拖了過來
做完這一切後，他甩了甩手，在一旁坐了下來。
今天的事屬實奇異，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而且都是因一個女孩而起。
他偏頭，看向蘇夭衣。
少女睡顏恬靜，完全無法和醒着時那時時刻刻想掐死他的樣子聯繫起來。
臉上稚氣未脫，還有些嬰兒肥，眉眼倒是好看，睡着時就是一個小丫頭。
但之前展現出來的氣質，和小丫頭可搭不上什麼邊，讓人無法低看。
帶着屬於少女的躍動，又有這一種歷盡滄桑，波瀾不驚的沉靜；流露出的巾幗英氣，又帶有彷彿骨子裡的所挾的華貴；明明不禁讓人想要靠近的親和，卻依舊可以感受到淡淡的疏離。
他也經歷過很多，也見過很多人，他們各有特點，但這些本該矛盾的特徵在一個人身上糅合的如此恰到好處的，他生平僅見。
還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熟悉感。
…………
火光，漫天的火光。
這是……哪裡？
蘇夭衣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場景。
“小桐！”她聽到有人在呼喚她。
“爹？”蘇夭衣一驚。
這聲音的確是爹。
凝神，她看清了不遠處的人影。
白金色的瞳孔猛然收縮。
哪怕過了上千年，哪怕印象早已模糊，但她還是認出了她的父親——鳳之閒。
“爹！”蘇夭衣下意識地想衝過去，完全忘了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
一隻手拉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父親似乎是正對誰說話。
“帶她走吧。”
“？”爲什麼要說這話？跟誰？
只覺拉住她胳膊的手猛地一用力，把她拉進了懷裡。
“爹！”她掙扎着，聲音已帶了哭腔。
她不想走！
“小桐！聽話！”鳳之閒低喝，他看向天空，眼裡盡是決絕。
“離開！”洪流般的靈力將兩人推出幾千米之外。
鳳之閒深深看了快消失在遠處的蘇夭衣一眼，而後毅然決然的衝向天空。
他身上的白金色如烈日般閃耀。
“！”看見此幕，蘇夭衣意識到什麼：“不要！”
“別看。”這時，耳邊傳來一聲沙啞而又溫和的聲音，緊接着，抱着她的人擡起一隻手，把她的腦袋按進他的懷裡。
蘇夭衣什麼也看不見了，她緊緊抓住那人的衣領，只聽見父親的聲音：
“我元鳳絕不屈服！”
這是……天劫大變！？
…………
蘇夭衣猛然驚醒，她坐起來，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氣。
那是她以前的記憶，很久以前的。
蘇夭衣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對天劫大變後的所有事都是模糊的。不對，就連小時候的有些事都是空白的。
究竟忘了什麼？爲什麼是殘缺的。
“醒了？”一聲輕笑打斷她的思緒。
蘇夭衣這纔看清，之前的少年正好自閒暇地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下意識的，她往後挪了挪，卻忘了自己受傷的經脈。
“！”刺痛。
“何必？”少年見此，覺得有些好笑：“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
蘇夭衣不做聲，直接翻了個白眼，連遮掩都懶得遮掩。
少年倒也不惱，只是上前。
蘇夭衣警惕地看着他。
少年走到蘇夭衣跟前，俯身蹲了下來，視線與她平齊。
蘇夭衣眼中一時盡是他。
這時他換了副神情，對着蘇夭衣，十分認真的道：“你叫什麼？”
蘇夭衣一愣，顯然沒料到這話。
“蘇夭衣。”腦子還未回過來，嘴卻已經替她回答了。
反應過來的蘇夭衣簡直想抽自己一巴掌，人家問你就回答？
她正懊惱着，卻見少年咧嘴一笑。
“我叫謝明川。”
“以後就兩看相厭吧。”
“……？！”蘇夭衣蒙了，“哈？”
“開玩笑呢？”
“……”那名爲謝明川沒有回答，只是笑着。
諸不知，命運的齒輪在他們見到的第一眼，就已經開始不可逆轉地運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