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演武場位於莊園最北，那兒已經接近曠野，四周看去天地相連，外加昨夜大雨，空氣與遠處青山格外清晰明朗。
演武場有個白石塊堆積起來的平整擂臺，擂臺四周還架着一些武器，刀槍劍戟應有盡有，附近各處還有一些李氏弟子正在切磋練劍，看到這兩人前來立刻就躬身將擂臺騰開。
青石坐在擂臺武器架下跟大黃一致眯眼打盹，而李諾李顯開始了練劍切磋。
兩人使用的木劍以防誤傷，套路凌厲氣勢不凡，所指或者所劈之處極爲精妙，足見其李家劍法確實有些遠古傳承的感覺。
“表妹，你可小心了。”
幾番僵持不下，李顯握緊木劍，頓時周身氣流涌動，空間恍惚陣陣，無色氣柱盤旋在手臂雙腿之間，隨意一看便知他現在力量和速度提高了好幾個層次。
這便是真氣。大陸爲尊的修煉方式。聽聞極致便有劈天裂地之能，縱然像李顯之輩最爲低級的真武者，青石也不敵。因他從未修煉過真氣，但如若生死之鬥，李顯必死無疑，因爲令人聞風喪膽的影殺術。這種招數，只有殺人，沒有切磋。
“嘿！”
李諾也是一聲嬌喝，真氣浮動躍現與嬌軀之上，兩人之氣頓時不相上下，繼續剛纔的練劍，但無論是質量和套路，要比剛纔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又是成了剛纔的僵局，兩者都使用真氣之下，氣流陣陣晃動，不停將擂臺上灰塵捲起，甚至休息的青石和大黃衣袖皮毛都在飛舞。
“好！”
看到李顯用劍身抵擋住刺擊，精妙和平衡的掌握確實已經非常嫺熟，青石不由叫好。
“蒼狼...”
李顯後退兩步，身上真氣頓時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程度！他指劍向前，無色之氣猛然間全部衝在劍尖，一個完全由氣柱形成的狼首出現！
“一式·蒼狼襲！”
空狼咆哮氣勢強大，一吼之中風塵四起！劍爲狼獸身若狼體，蓄勢待發！
“哦？”
青石絲毫沒了休息之意，頗爲讚賞的看着李顯，“竟然學會三式之一了？”
彭！
空氣微微爆鳴，李顯被真氣之狼團團包裹，以猛獸出山之勢衝向不知所措的李諾。很明顯她也沒想到李顯竟習會這招。
嗚嗚...
就在蒼狼襲即將到達女孩額間之時，那股氣勢立刻虛弱了幾分，好不容易組成的狼形之氣立刻就散去，一下就泄了力，癱軟在地不起。
“少爺！”
“表哥！”
青石李諾趕緊衝了上去，李顯臉色慘白，猶如重傷。
“沒事...”擦了下嘴邊即將流出的血液，剛纔還興奮的雙眼立刻暗淡了下來，在兩人的攙扶下坐在武器架旁邊。
“又失敗了...”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李家劍法這三式，竟有這麼難。”
“少爺，武式，無論是劍法刀法槍法，不是真氣有多強力量有多強就能修煉，想修煉成功更爲看重武意劍意，獲得武意劍意並非完全看天賦，若是戰鬥經驗豐富起來，這些的領悟也會隨之加強。少爺從未出過李家，也沒有幾場真正意義上的戰鬥，能將蒼狼襲領悟一半，也算天賦非凡了。”
青石輕聲安慰，立刻就讓他心情好了不少。
“也不是，就想李家劍法這一式我都練不成功，更別說二式猛虎斷，三式雙龍閃。還有其他的武學功法，其他的武式...”
李顯捏着木劍，俊秀的面孔有些失落。
“功法非學的越多越好，劍式也非越多越好，我道途聽說有個劍聖，幾十年只練一招，他也只會那一招，那個也並非武式，只是普通刺擊。但卻成了劍聖，那一招至今無人能防。”
青石入世也有半年，從三域角到這邊路程也是非常遙遠，遇到了很多奇人奇事，包括給他伏魔印的道鬆大師，也有像這個劍聖的傳說。
“青石啊，真想不通，你充其量比我大一歲，怎麼就去過那麼多地方。”
李顯聽了後心情大好，這也是爲什麼對青石待遇很好的原因，他口中有很多並未在說書先生那兒聽來的胡謅故事，但每一段都是蕩氣迴腸久久難忘。
“生活所迫。我呢，天生奴才命，家就在三域角附近，那兒經常動盪，有次一些人從三域角逃了出來，將我們的地方屠殺乾淨，我也只能走上游途。”
青石苦笑着搖了搖頭，隨意編了個藉口。
“哪有人天生奴才命，你也是命運坎坷。我那時發現你和大黃時，那叫一個慘...”
休息了一會坐起來，“不說這個了，青石你知道命魂三色嗎？我和表妹只是聽說，不知究竟爲何。”
“恩，我曾路過北嘯城時見過，就是一妖聚靈陣開啓，進去後驗命魂之色。說白了，就是增強真氣。若少爺和小姐都在器武方向有天賦，那麼就是無色。若是在體術方向有天賦，那便是金色，若是在畫師方面，則是黑色。”
“啊？那我已經修煉劍術了，如果是黑色或者金色怎麼辦？”
“其實無所謂，只是相比無色器武命魂顏色，修煉會緩慢一些，一妖聚靈陣激活不了適合自己命魂的真氣源，也提供不了任何幫助。但若是按照命魂三色來修煉，那麼陣技會給予極大的幫助。”
“哦...”李諾點了點頭，瓊鼻微皺明顯有些擔心。
“大陸之人都希望命魂之色爲無色好修煉刀槍劍戟等器武，若是黑色或是金色，就相當於宣判了死刑。”
“這又是爲何？”
“黑色，畫師天賦。但畫師需要金筆玉紙，這些東西昂貴到消耗不起，而且前期毫無作用，一直到最後期才能寫一些大型陣法。金色，體術天賦。但體術需要一個好的肉體，肉體的淬鍊需要天材地寶，一般人哪有那麼多天材地寶可供消耗呢？”
“說的也對，可我曾聽說，畫師至強可以畫爲實，畫什麼就是什麼，非常厲害。我都想當個畫師，父母非逼我練劍。”
李諾扁着嘴巴，看起來煞是可愛。
“畫師也好，體術也好，唯獨到了最後期，方有逆天之能，但他們不僅需要比器武更好的天賦和努力意外，更是需要經濟消耗，像一百金一個的元石，這最多寫一個無用陣技。而畫師修煉，不寫幾萬個陣技都無法成型。諾小姐說的是妖紋畫師，確實有將畫轉成實物之能，但需要妖紋這等買不到的東西。”
“哎，我就怕後天去了黃原城，驗命魂三色不是無色成了金色，可該如何是好。”
“放心了，無論是哪種，只要喜歡劍術劍法，就可修煉。歷史上的遠古八聖，沒有哪個是按照命魂三色修煉的。”
青石淡淡一笑，命魂三色只是給出一個天賦方向，但那代表不了任何東西，可卻有人因此而苦楚一生。
“青石，你要不跟我們一起去武院吧。”
“萬萬不可！”青石受寵若驚，“少爺，武院費用可是相當高昂，而且我從未修煉過，去了也是浪費。”
“你這傢伙，讓你去你就去，父母那裡我給說，大家都是同齡人，非得分個尊貴卑賤，你現在就是在我家幫忙，不是什麼下人。而且我去學院，也得有個伴學書僮，就是你了。”
李顯拍着屁股上的灰塵站起，看了青石一眼不等拒絕就匆匆離開了。李諾則黛眉微蹙，似乎對這個決定有些不滿，但也沒有多說什麼，蓮步輕移緩緩離開。
青石一人站在擂臺上，停滯了許久許久。一直到肚子咕咕作響時，才步伐輕浮的走去飯堂。
“呦！要入學了？聽說那兒妹子多，母狗也多！”
一路上大黃在青石耳邊嘟囔個不停，不停說城內母狗怎麼樣溫順，外面母狗野之類。
消息還是有些突兀，他原本是想去黃原城將兩人送到，而後回到李家在呆一兩個月，在之後就該出發去調查身世了，誰料想一個家族公子，居然邀請他這個下人一起入學。
針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經濟來源，也沒有任何賺取金幣的能力，畢竟三域角的人只會殺人，沒有李家恐怕他就只能去荒野打獵，餓一頓飽一頓。
若是去了武院相當於自己就成被人給養着，他又不是李家子弟，長久下去難免會遭來一些閒話。
但又不知爲何，一直都麻木許久的情緒，這一刻不住的泛出陣陣溫熱的波瀾。似乎那兒，纔是他這個年齡該去的地方。
“大黃，你說我們去不去？”
“廢你的屁話，當然去！你不去老子自己也去！還有，你是人，別讓一條狗拿主意！”
大黃啃着骨頭熱情洋溢，好像黃原城全是母狗。
“我就是擔心...心魔會在那兒復發，那樣...”
“放心，伏魔印在你身上，會在殺意出現時及時阻止，你要小心的不是自己心魔爆發，而是手腕的青色標記不被人看到。如果被發現了，那又是滿城追捕，老子可不想跟着你繼續逃亡了。”
“不會的，我儘量剋制自己。”
挽起袖口，一個青色三角疤痕猶如刺青刻在皮膚上，而且三角疤痕之下還有一個骷髏模樣。天下之人，看到後無不聞風喪膽，因爲這代表着三域角的無心鬼人。
頗爲哀傷的嘆了口氣，自己當時是對是錯？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