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曉生優雅地吃完飯就離了席。我忍了又忍,早就知道從蒲曉生那裡得不到什麼情報。現在只能瞪着在狼吞虎嚥的蒲哥哥。蒲哥哥吃飽喝足了,幽幽地看着我,表情很複雜,過了許久才告訴我:凱瑟琳,你真的想知道這些事情的話就要做好準備。還有,我發誓我不想吃你的哦。
我鼻孔裡出氣,哼了一聲。蒲哥哥又解釋道:真的,你相信我啊!
我靠,你的話要是能信我都能直接變成妖精,誰會信你啊!再說了,看剛纔那陣勢明顯地只有我矇在鼓裡,虧得我之前還擔心你的傷勢,現在能知道一些事情,不管多犀利我都做好準備了。
蒲哥哥低低地笑出聲來:你不用變就已經是妖精了。我沒好氣地等着他解釋。這哥倆也忒讓我寒心了。一個沉默的要死,一個紈絝的要死,還讓不讓人活了。
蒲哥哥讓我穩穩才嬉皮笑臉地說:讓你學蒲羅的那些東西有一個原因,就是爲了對付我這樣的妖的。我一聽扯到正事兒上頭了。就靜下來聽他說。
他說着還偷偷地瞟向蒲曉生的臥室方向。我一個不滿:你怕他幹什麼,他什麼都不說,整個就是個悶罐子。讓我學這個學那個,到最後保不齊哪天就真的成了你們的下酒菜。現在吃的好睡得好就是爲了養肥讓你們兩個夠分?現在也不管什麼邏輯了,就是想大聲喊那麼幾句。蒲哥哥囁嚅着想說什麼,我堵住他的口接着說:我任天涯天不怕地不怕,學個九字訣也不在話下,可是現在同住一個屋檐下,我不能連做夢都在害怕你們吧?大家已經相處了這麼久,不管怎樣,我也進了這個門了,想徹底脫離這裡幾乎沒戲,今兒咱就把話說的清楚明白,你們究竟有什麼瞞着我?
連着說了這麼些,蒲哥哥噗嗤一聲笑出來。
發泄完了,心裡的無名火也消退了。我端起水晶杯喝了口水潤潤嗓子。蒲哥哥饒有興趣地問我:說完了?
我點點頭,喘了口氣說:說完了。然後瞬間蔫在那裡,反正橫也是死豎也是死,早也是死晚也是死,怎麼都得讓自己活着的時候痛快一把。
蒲哥哥笑笑:蒲羅告訴過你爲什麼阿生當了蒲家當家的吧?蒲羅好像告訴過我這個。我記得他說蒲曉生比蒲哥哥要穩重,所以才當上了蒲家當家。
蒲哥哥接着說道:阿生和我一母同胞,妖界的孩子不像人界,雖然我們半人半妖,但終究還是有妖的血統。蒲曉生那次不讓我進蒲哥哥屋子裡救他,就是害怕蒲哥哥無意中把我吃掉。
在妖界雙胞胎極少。因爲…因爲在孃胎裡的時候就會開始廝殺,爭奪能量。我瞪大眼睛,這可太血腥了。其實在人界也有這樣的,只不過相對溫和些。好多雙胞胎是一個強壯些一個瘦弱些。但這並非刻意而爲。
我心裡翻江倒海,面上還是忍着讓蒲哥哥繼續。蒲哥哥看我緩了一會兒,道:阿生那時候比我強壯些,我以爲自己肯定是要被他殺死了。但是他居然將自己的能量慢慢輸送給我,因爲母體不能決定將能量給哪個孩子,他吸收的更多。
這樣看來蒲曉生應該更人性些啊?怎麼長到現在覺得跟冷麪一樣。他從小到大都沒有笑過嗎?還是笑神經萎縮了?
他是不是能量都給你了,然後表情都沒有了?我總結了一下只有這麼一個結論。
蒲哥哥笑笑:他是蒲家最高能力的代表,所以從母體出來時所有人都以爲只有一個。看到我也活着,他們都很驚訝,認爲在妖界我的出生是個奇蹟。但是…
但是什麼?
人說話的時候就怕這個但是,一句話就可以天差地別。我忍不住神情緊張起來。
我比較弱。弱到最開始時跟人類的孩子差不多。他的神色暗了暗,居然有些失落和孤單。
所以你就調皮搗蛋想引起家人注意,沒事兒闖闖禍啊,把自己變成一個標準的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對不對?我裝模作樣地掐着指頭算。
蒲哥哥驚訝地張大嘴巴,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鄙視他,這麼狗血的生活居然在古代多少年前就開始上演,到現在人類還是這種生活模式,一點都不追求進步。
我問蒲哥哥:你給我講你的血淚史幹嘛?跟剛纔你發瘋有關係嗎?
蒲哥哥正色道:當然有關係了!我的出生可是震動了妖界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漸漸地也有了能力,雖然跟阿生比不了,但是出去溜達玩兒是沒問題的。我忽然想起來蒲羅說他跟蒲家的淵源。不由得聯想起來,是不是當初被打的是蒲哥哥,而蒲曉生爲了護他弟就扛了下來?這麼熱血的兄弟之情連我都忍不住羨慕了啊。
蒲哥哥搖搖頭,認真地說道:被蒲羅的妹妹傷到的確實是阿生。當時妖界勢力龐大,跟人界紛爭已久,那九字訣卻是第一次出現,只不過是疏於防範而已。蒲羅說自己是在外面撿到冊子的,那冊子這麼湊巧讓我不得不想起一句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萬物相生相剋,總是有道理的。
我的發瘋…額,我的不正常…不是,就是剛纔的事兒是在遇見蒲羅之前就出現的。妖界跟別的各界都沒有什麼交集,一般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我有次偷跑出去溜達,碰上了一個巨型魔,那巨型魔正在吞噬同類,看到了我就對着我吐了口濁氣。幸虧我跑得快,不然連命都沒了。
我想了想就問:妖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麼還讓魔給收拾了?
蒲哥哥拍拍額頭,面露苦笑:半人半妖有人和妖的雙重血統,但畢竟還是肉身,魔的吞噬力量也很強大,不能硬拼。
這還真是長了見識,這裡是真正的妖界,跟現代的創作出來的那些作品還是有些不同。
你因爲那次所以…出事兒了?我試探地猜測一下。
蒲哥哥點點頭:不湊巧,我那次碰上的是個有些年頭的巨型魔,加上我自身能力不足,能跑回蒲家已經算是命大。從那以後,有些惡靈業障就會在我不自知的情況下自動附在我的身上,讓我失去意識,做些不該做的事…
蒲哥哥的聲音沉了下來,我有些理解了。過了一會兒,蒲哥哥恢復了以前的邪魅,說:還好阿生碰到了蒲羅,如果不是蒲羅願意過來蒲家,長老們都打算把他妹妹給綁回來。
我一聽直咋舌:不會吧?
蒲哥哥眸色深了深:哼哼,那幫長老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蒲羅他們可以震懾我的煞氣,幫我驅除邪靈,他們自然不會放過。他鮮少有這種咬牙切齒的表情,我不由得覺得蒲家的長老也很現實。
聽完蒲哥哥說的這些,我尋思了一會兒,腦子突然轉過來,驚呼一聲:哦~~~我說你們怎麼這麼好心,居然讓我練這些。
蒲哥哥好笑地看着我:這是阿生決定的,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說讓你練,蒲羅纔敢教你。我鬱悶了,那個悶葫蘆肯告訴我纔怪。既來之則安之,拼死地練習就對了,省得蒲曉生揶揄我。蒲哥哥伸出手指彈下我的腦門:凱瑟琳,阿生他…有潔癖的。
蒲哥哥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句話着實讓我如在雲霧中。我疑惑地看着他,嘟着嘴說:知道知道,你那冷麪哥哥有潔癖,所以我儘量離他三尺之外決不在他五步之中…說着說着,我的腦子裡有什麼忽然閃過,可是我卻沒有抓住。也懶得再想。
跟蒲哥哥聊到現在了,得趕緊去練習九字訣。這倒是有點難辦了,我自己練可能會傷到,蒲曉生也進去休息了,蒲哥哥看到我在看他,搖搖手道:蒲哥哥我還有事兒,今兒陪不了你了。然後指指我身後,我看到小暗影和傑森都還在身邊,光是他倆也不能協助我啊。
我溜達迴夢吧。看到有個年老的婦人佝僂着身子進了店裡。她四處看了看,嘴裡好像在嘀咕什麼。我忙上前扶她入座。蒲曉生不知道在幹嘛也沒出來看看。蒲羅給婦人沏了杯紅茶,我端到婦人坐的桌子上去。
要說這店裡來的都是些特殊的客人。可是我上下左右全方位地看了她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還是說她身上的東西隱藏太深,我覺察不出來?但是她畢竟還是找到了這家店啊。我看向蒲羅,蒲羅也搖搖頭。
現在是半下午,那老婦人端起茶杯,像是在回憶。我坐在她旁邊的桌子上靜靜地等待。總得有點什麼發生吧?她顫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一個什麼東西。本來渾濁的眼睛瞬間迸發出光彩。我甚至能感覺到她臉上的皺紋都不自覺地舒展開來。
她看着那個黑乎乎的東西喃喃道:怎麼走到這兒來了。說得好像沒意識到進了這裡一樣。他手裡的那個東西不像是妖物,我使勁兒睜大眼睛也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對,現在正好可以用皆字訣。跟蒲羅對看一眼,我對着婆婆的後背,默唸了一句咒文,腦子瞬間輕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