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輕靈的氣息宛如一道清幽沁入人心的小澗,叫人不由自主地嚮往與親近,原本囂張跋扈緊張的氣氛被她一腳踏進來,竟是驅除地無影無蹤,就連一旁的禹帝,那身上原來的戾氣也不知何時消失殆盡。
祁瑤楓對上她那清澈傲宇,但此時卻滿是包容慈愛的紫眸,眼眶很不爭氣地紅了,鼻尖也是酸澀不已。
夢妃見她如此,嘆了口氣,輕聲道,“這些天嚇壞你了,現下母妃過來,銳兒由母妃來照料,你且放寬心些,勿自己熬壞了身子。”
“照顧夫君實乃天經地義,豈有熬壞不熬壞之理!”公公明顯不如婆婆講理。
夢妃柳眉一挑面容溫婉淡靜,祁瑤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把不爭氣掉出來的眼淚擦拭了,與她福了福身,“兒媳見過母妃,沒有伺候好相公叫母妃跟着擔心了,是兒媳的不是。”
“銳兒的身子母妃清楚,這與你無關,楓兒你不必自責。”夢妃輕搖頭拍了拍她的手,“可帶母妃過去看看銳兒?”
“嗯,母妃您隨兒媳過去。”祁瑤楓又欠了一身。
旁邊的禹帝見她們完全不理會自己,不由得氣悶,但是現在他沒有那個心思去計較,鷹眸死死地盯着多年不見的夢妃,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願轉眸。
那窈窕的身子纖瘦了不少,但是周身氣質與那絕美的容顏,卻是與當年一般無二,歲月叫他鬢間夾帶銀絲,叫他看着略顯老態,但是在她的身上,卻看不出有任何歲月風霜的痕跡,依舊恍如當年少女時代,叫他心裡原本因兒子產生的驚怒也平息了不少。
但是她卻半分臉色不願意給自己,哪怕是一個眼神一身責斥也好,偏偏一進房間,就將自己視作透明空氣,不禁叫他極爲不悅,看着她與兒媳和顏悅色的模樣,與當年教導兒子時候一般,對誰都沒變,對誰都寬容,偏偏對他,一惱就是八年!
禹帝越想越是氣悶不已,但是他卻不敢上前,因爲怕驚走她,現在他想着,能這麼近地看看她,感受她的氣息,那也是件不錯的事。
夢妃坐到牀邊,看着沉睡的兒子眸光閃爍的擔憂顯而易見,“銳兒,母妃過來看你了,你可起來與母妃說說話?”
“母妃知道,這麼多年母妃都不曾出宮看過你,你心裡定是怒惱母妃的,但現在母妃出宮過來看你了,你卻不願意醒來看看母妃,銳兒已是成家又妻子的大人了,可還是與小時候一般喜歡置氣麼?”夢妃顧自地說着,對着牀上昏迷的兒子像是要把自己的思念全全說出來一般,“母妃時常夢到你,也夢得你長大後的樣子定也是極好看的,但母妃現下見了,方纔知道母妃夢到的那些,遠遠不如所見的你長得好,銳兒可願意起來聽聽母妃夢到你長成如何?”
“……”
祁瑤楓垂首在一邊不語,現在心情平復下來了,她倒是腦袋清醒了,放眼偷偷地瞧着夢妃,她不得不承認皇甫銳長得與她極爲肖像,五官少不得有六分之多肖似,但皇甫銳多了幾抹剛毅深邃,長得像母妃,但那性子卻是十足地繼承了他父皇。
想此,祁瑤楓也不得不暗感自己相公的命好,如今她見着了夢妃,終於是能夠知曉爲什麼他如此收禹帝的寵了。
性子像禹帝自己,容貌像他母妃,相公完全是他父皇母妃二人真愛結合後的皇子,禹帝不把他當寶貝寵着那才叫怪!
“銳兒這些年長得與你愈發相似,我不是時常給你送畫進去麼?”禹帝忍不住插口說道。
夢妃沒看他,淡淡的道,“那些個畫如何能與真人相比。”
禹帝送那麼多東西進去,唯一收下的,便是皇甫銳的畫像,還是禹帝親手看了下人遞上的畫像,自己揣摩後畫的。
不過禹帝懶得計較那些,見她願意與自己說話願意搭理自己,他心歡喜都快飛出胸口了,但他開口卻是道,“也沒多大區別,多年不見銳兒,怕感情也是淡了不少,許是你沒仔細看。”
祁瑤楓直翻白眼,公公這段數太低了,想勾搭我婆婆說話?
夢妃冷笑,與祁瑤楓這個好聽衆道,“不是我沒有仔細看,實屬有些人多年來畫技絲毫不見漲!把我銳兒如此相貌畫得生生減下三分!”
祁瑤楓心裡一明,看來那些話是這皇上公公親自描繪的。
……但她能說什麼嗎?繼續垂首當啞巴聽他們說。
禹帝似是被氣得漲紅了臉,“胡扯,朕的畫風比起當年不知好了多少,這些年沒見,皺紋見多了,當年的眼光卻是降低了不少。”
祁瑤楓暗暗佩服他,竟然能睜眼說瞎話到如此地步,她婆婆明明看起來跟她就是姐妹一般好不好?雖然身着布衣粗紗,但是那皮膚絕對能說是晶瑩剔透吹彈可破,連她看了都羨慕不已,哪來的皺紋可尋?
夢妃不理會他的嘲諷,似是嘆了口氣,“當年眼光就不怎樣,要不然如今也不用如此煩惱,銳兒也許能投個好人家,不用跟着我這無用至極的母妃受苦。”
祁瑤楓就看到禹帝被氣得胸口上下起伏,然後聽他沉聲道,“你後悔當年與我私定……”
“孩子在呢,當年的事就別提了。”夢妃淡淡地打斷他的話。
老太醫跟祁瑤楓立刻就收到來自那位的視線威逼,但是兩人都堅決不出去,純屬的報復禹帝剛剛對他們的恐嚇表示要照顧七皇子不得離開半步!
祁瑤楓暗道,您知足吧,婆婆都被你纏着說這麼多話了,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禹帝惱!
夢妃瞥了他一眼,“修身養性這麼多年,脾氣還是跟以前一樣動輒易怒。”
“抑鬱八年,再好的修身養性都得被毀地一乾二淨!”禹帝一聲冷哼,終於把司馬昭之心說出來,“愛妃既是如此賢惠,那以後便留在盤龍殿,免得我看見那些礙眼的修身養性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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