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一座城池是很麻煩的事,還好下沙鎮有鎮撫。
只是現在邊境處於戰爭狀態,戰情緊張,朝廷下令以武將治城,宣威將軍郭飛金這才暫代鎮撫之位。
如今郭飛金自盡,王七麟得到李長歌的消息後便將原鎮撫給請了出來。
下沙鎮原鎮撫名爲竇陽,是個正直壯年的書生,有書生之氣,難免膽子小。
王七麟先聯繫了下沙鎮內偏將,讓偏將代行宣威將軍之職來統帥全軍,然後才帶上徐大等人去見竇陽。
下沙鎮地方太小,消息瞞不住,他們去的時候竇陽已經知道郭飛金已死的消息。
所以看到王七麟帶着一行人浩浩蕩蕩上門,他還以爲是來砍自己腦袋的,搶先下跪高呼‘本官對陛下忠心耿耿對朝廷絕無二心’。
看到這一幕王七麟哭笑不得。
他知道郭飛金的消息走漏了,其實爲了維持下沙鎮的秩序,防止有人趁機作亂,他在郭飛金自盡第一時間就喝令郭府上下要嚴守消息。
很顯然郭府上下不聽他的……
這倒是正常。
但郭府上下對外傳是他殺了郭飛金這樣的消息就很過分了。
王七麟扶起竇陽向他解釋了情況,並且展示了李長歌傳回來的文書,竇陽這才鬆了口氣。
徐大湊上來說道:“竇大人,你真聽到消息說是我們殺了郭將軍?”
竇陽陪笑道:“郭將軍謀逆,諸位大人那不是殺他,是爲朝廷清除禍害,這當爲一功。”
他說着挽起袖子伸出大拇指晃了晃。
就差趴在王七麟屁股上舔兩口了。
徐大看的連連搖頭:“我儒家門人——唉!”
王七麟看了眼謝蛤蟆,謝蛤蟆點點頭,見此他便將來意重申,讓竇陽重掌下沙鎮大權來管理民生。
竇陽接受他的安排,他們便離開了竇府。
出府之後王七麟對謝蛤蟆說道:“道爺,你也想到了?”
謝蛤蟆一愣:“啊?想到什麼?”
王七麟說道:“就是郭府上下怕是有前朝餘孽的奸細這件事呀——剛纔我在竇陽面前給你使眼色,你不是還給我回應了麼?”
謝蛤蟆訕笑道:“無量天尊,老道那回應沒有具體含義,就是配合一下你。”
王七麟翻了個白眼,他進一步詮釋道:“咱們已經明令禁止郭府上下不準對外傳郭飛金死訊,可是他們不但傳出了這消息,還栽贓咱們,你們說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想要以假消息搞亂下沙鎮,然後渾水摸魚?”徐大在捧哏的時候從不甘於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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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麟一拍手道:“正是這個意思!”
“立馬將郭府封鎖起來,咱們要查郭府上下往外傳遞假消息意圖製造混亂的人,還要查郭飛金所經手的文書和資料,他要謀逆,必然有人與他聯絡,那也就必然有痕跡遺留!”
胖五一擊掌道:“七爺所言極是,就這麼辦!”
正要鼓掌的徐大悻悻的放下手:“孃的,讓這小子搶先了。”
他們意識到這點有點晚了。
等他們趕回郭府,發現書房裡頭多了一堆灰燼。
顯然聯絡郭飛金參與謀逆之事的文書資料已經被焚燬,而且操作者直接在書房焚燬這些東西,從灰燼溫度來看,他完全有時間將之帶去廚房等地方焚燒處理。
可對方偏偏在這書房裡處理,什麼意思?
很簡單,給他們上眼藥。
赤果果、堂而皇之的向他們示威!
見此王七麟便笑了,胖五一積極的上去給他撫慰後背:“七爺你別生氣,爲這種事生氣不值當,對吧?有句話說的好,亡羊補牢……”
他琢磨了一下,這句話用在此處似乎不對勁,於是他一時梗住了。
徐大翻着白眼說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胖五一悻悻的退下。
知識就是力量,沒有知識拍起馬屁來都沒勁。
王七麟揮手製止他們說話,道:“我不是氣急而笑,是高興而笑!”
“這人若是帶走資料,咱們反而奈何不得他,結果他竟然在這書房裡頭焚燒資料!”
他再度大笑:“我笑這些逆賊終究是智謀不足,做壞事還留下線索,這是小瞧我觀風衛沒有人才嗎?”
“八喵!”
他大喝一聲,八喵一個筋斗翻了出來,落地之後它人立而起,目光炯炯。
“喊錯了。”王七麟摸了摸鼻子,“是九六、九六,我要找九六。”
只要人不尷尬,尷尬的就是貓。
八喵終究沒有社會經驗,它氣勢洶洶殺出來結果用不着自己,便又尷尬的退了回去。
爲了緩解尷尬,它給大傢伙表演了一個連翻筋斗。
九六顛顛的跑了出來,仰頭看着王七麟。
王七麟指向灰燼說道:“嗅嗅它的味道,去找到身上帶有這味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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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湊上去抽了抽鼻子,隨即回身奔跑。
衆人恍然。
胖五一拍拍頭說道:“這麼簡單的辦法我怎麼就想不到呢?”
辰微月幽幽的說道:“可能你腦子裡全是馬屁?”
這一招確實簡單且有效,郭府宅子雖大,可是九六狂奔一圈後迅速鎖定了後宅。
後宅有家丁守衛,看到他們氣勢洶洶而來,其中一人挺身而出:“諸位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王七麟一甩手將家丁們給推了出去,又有家丁正要出來,看到這一幕嚇得噤若寒蟬,趕緊縮着頭退回屋子裡。
九六則跑向屋子。
徐大掃了眼內宅佈局便說道:“七爺,這是郭飛金妻妾住宅。”
他的話音落下,一個染着淡妝的嫵媚婦女扭動腰肢走出。
九六沖着這婦女便叫。
王七麟認識這女人,這是郭飛金的妻子郭曹氏。
郭曹氏一邊整理髮飾一邊走出來,她面無表情的看着衆人說道:“諸位大人進我府邸女眷內宅是所爲何事?”
不等衆人說話,她又做出恍然大悟的姿態:“哦,莫非是諸位大人常年飄零在外,孤枕難眠,如今趁我家男人新死,家裡沒了主心骨,特意來內宅施展淫威?”
王七麟臉色一沉喝道:“將軍夫人這是什麼話?”
郭曹氏淡漠的說道:“這是什麼話?這是實話。怎麼,被奴家說中了事實,大人惱羞成怒了?”
王七麟冷笑道:“夫人無需與本官多費脣舌,郭將軍留在書房的文書資料是你燃燒的吧?你以爲惡人先告狀來個倒打一耙,就能糊弄過此事?”
郭曹氏愣了愣,她也冷笑出聲:“奴家燒點文書資料又如何?我家老郭新死,奴家幫他整理生前文書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王七麟揮揮手,“給我拿下,等歌帥到來,將她交給歌帥處置!”
徐大和胖五一上前,內宅的家丁也紛紛向前。
將軍府內的家丁都是郭飛金的親兵,可不是尋常奴僕,他們並沒有因爲王七麟一行人的身份而感到怯懦,紛紛上前去護住了郭曹氏。
見此徐大便喝道:“郭飛金涉及謀逆,這件事你們都清楚,而根據我們聽天監所調查,郭曹氏便於郭飛金的謀逆之事相關,乃是郭飛金與外賊勾結的幫手,你們守衛她是什麼意思?”
“莫非,你們也與外賊有所牽連?”
後頭這句話說的可就陰森森的了。
家丁們對視一眼,紛紛看向郭曹氏。
郭曹氏對他們輕鬆的擺了擺手,她信心滿腹的說道:“大傢伙退下,聽天監這是要大造冤獄,想要污衊本夫人,但是本夫人身正不怕影子斜,讓他們帶走本夫人便是。”
“他們不是說本夫人勾結外賊嗎?好,本夫人讓他們隨便調查——可是這調查得在兵部的大人們公正下進行!”
王七麟道:“好,那夫人請跟我們離開吧。”
家丁們沉默不語。
但沒有讓開路。
他們像是一塊塊磐石,堅定可靠的磐石。
郭飛金乃是悍將,其親兵自然沒有慫包軟蛋。
郭曹氏厲聲道:“你們退下!怎麼,難道沒了老郭,你們便不聽本夫人的命令了嗎?”
“退下!全部退下,不要與聽天監衝突!”
她擡頭看了眼藍天,說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奴家問心無愧,不怕任何人的調查!”
她又凝視王七麟:“我家老郭也沒有謀逆……”
“這個是任你口燦蓮花也改變不了的事實。”王七麟打斷她的話,“當初他可是帶着一支精銳軍隊圍殺我們的,證人太多、事實已成,夫人難道可以改變事實?”
聽到這話郭曹氏不說話了,只是正了正頭上的金步搖快步向門外走去。
王七麟等人跟着離開。
衆人嘩啦啦離去,留下一羣家丁黯然神傷。
又有家丁從內宅正屋裡悄悄的走出來,他平靜的探頭往外張望。
已經走出內宅門口的九六抽了抽鼻子忽然扭頭衝着他狂吠:“六六六!”
王七麟下意識回頭。
他看清了家丁的樣子。
頓時知道壞事了!
這家丁就是剛纔看到他們便退入內宅屋子裡的人。
剛纔王七麟沒有多想,他以爲是自己蠻橫霸道的推開守門家丁之舉動震懾到了這個家丁,對方害怕自己,所以看見自己便退入屋子裡。
可是聯想先前家丁們義無反顧與自己一方對峙的情景,他立馬明白內宅的家丁不可能那麼孬種,不至於因爲自己作風蠻橫而心生畏懼。
那對方爲何看到自己一方便立馬退走?
因爲他心裡有鬼。
他知道聽天監上門來恐怕是衝自己來的。
他是去避開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