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生凌厲地目光直射在了楊天餘的頭上,可就只是停留了一下,轉向了沈如玉的額頭,“你額頭誰打的?”
沈如玉一愣,擡頭摸向了自己的額頭,碰到一處鼓起來時,還是有些吃痛。
“也是娘打的?”楊天生臉色越來越凝重,不用沈如玉明說,也猜出楊天餘的傷口是怎麼回事,可是他更心疼沈如玉。
王春梅聽了,頓時就炸毛了,“哎喲,俺的老天爺啊,俺這是造得什麼孽啊,兒子居然污衊我打兒媳……”
外頭的三人聽到哭聲就前後跑了進來。
看到王春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楊大阿婆衝到了楊天生的面前,揮手過來了。
楊天生人高馬大,身形筆挺,楊大阿婆踮起腳尖也知道了他的下顎,這一巴掌揮過來還沒碰着楊天生的一根毛就被他躲開了。
“大阿婆,你這是幹啥?”楊天生並未買楊大阿婆的面子,冷麪說道,“這是我們家的家務事兒,請你不要插手。”
“喲,天生,你這小子現在厲害了啊,我可是你長輩,”楊大阿婆仗着自己是長輩倚老賣老。
“就因爲您是長輩,所以我才請你不要插手我家的事兒,不然我早就請你離開了,”楊天生說完,不愛搭理楊大阿婆,而是朝王春梅問道,“娘,你若在哭下去,我就不管天賜了。”
這話果然有效,王春梅立刻收住了眼淚,左右雙手輪着擦拭了兩下,眨着眼睛問道,“你弟弟啥時候可以出來?你娘我爲了他,吃吃不下,睡睡不着,這日子是沒法過了呀。”
曾幾何時,楊天生多羨慕王春梅對楊天賜的寵愛和關心啊,可現在他居然一點兒都不羨慕,只是覺得非常非常的厭惡,“娘,等我先弄清楚今日這事兒是怎麼回事再說。”
王春梅剛想爭辯,無奈想要楊天生救出楊天賜,便短了氣性,不吭聲了。
此時的楊天恩已經慌張地低下頭,擰着帕子不說話。
“天恩,你咋地不說話了?”這要是往常,王春梅被楊天生壓着,楊天恩肯定要爲自己娘出頭了,可現在一副不敢說話的樣子,明顯了就是心虛,“我不在家,你連你嫂子都敢打了?”
“我沒有,我……”
“爹爹,打了打了,大姑姑打娘了,”楊元寶突然跳出來,指着楊天恩嫉惡如仇,“她拉住孃的手,還讓大阿太太打娘,孃的頭髮都被扯下來了。”
論輩分,楊元寶叫楊大阿婆叫大阿太是沒錯的。
別看人小,這口齒清楚得也是沒誰了。
“楊大,你可別聽一個孩子的話,沒準兒就是她娘給教的,”楊大阿婆狠狠地瞪了沈如玉一眼,咧着嘴巴笑道,“我就是來勸架的,怎麼也不會動手打人了。”
楊天生哼了一聲,沒搭理楊大阿婆,而是大步走到楊天恩面前,質問道,“爲啥打你嫂子?”
楊天恩咬着脣依舊沒說話。
“成,不說是吧,”楊天生氣得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今天開始,我楊天生就沒你這樣的妹妹,以後你嫁人,別指望我給你添嫁妝。”
這女兒家嫁人時,家人尤其是兄長的陪嫁是非常的重要,多的顯得底氣十足,少了的話,在婆家的日子可就難過了,碰上個難說話的婆婆或者妯娌,難免會遭到擠兌。
“大哥,”楊天恩擡起頭,一雙淚眼顯得楚楚可憐,“你誤會了,我沒有打嫂子。”
“你當我眼瞎嗎?”見到楊天恩沒有承認錯誤,反而矢口否認,楊天生除了失望就是心寒了,“天恩,你都這麼大了,能不能懂事一點啊。”
“哥,大哥,”楊天恩發現楊天生對她的心灰意冷,慌得急忙走上前去,“不是我的緣故啊,大哥,是大嫂,她不讓我住左偏房,你看到沒……”
楊天恩指着外頭地上的被褥和衣裳,哭着說道,“大嫂把我趕出來了,我氣不過才叫了大春姨和……”
“啪!”
一記耳光響徹堂廳,楊天生放下手,惱得冷麪寒霜,“你到現在還不承認錯誤?簡直就是無藥可救!”
楊天恩這下子是真的懵住,久久未能回神。
“楊大,天恩好歹是你親生的妹子,你怎麼能下了重手啊?你纔回來,事情的經過是不是該問問清楚先?”王大春一向和王春梅一個鼻孔出氣,張嘴就扶着楊天恩,“我呢沒有女兒,一向把天恩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看待。”
“那更糟,”楊天生並未沒有因爲王大春護着楊天恩而緩和臉色,“兩個娘都教不好,那她這輩子就毀了。”
“大哥!”楊天恩聽了,忽然甩開了王大春的手,還理直氣壯地吼道,“你就知道護着大嫂,你可曾聽我說一句話?”
“那你說!”楊天生伸出長腿,勾了一條凳子過來,重重地坐下,反手壓着大腿,靜待楊天恩的狡辯。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楊天恩還未能說出半個字兒來。
“你倒是說啊,”楊天生一掌拍在了桌上,使得桌上的茶壺跳了一下,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他的耐心已經被消磨精光了。
“楊大……”
“大阿婆,趁着我現在還冷靜,你趕緊走,不然我這拳頭可不長眼睛,”楊天生連看都沒看楊大阿婆一眼就打斷了她的話。
“走吧,走吧,”王大春和楊大阿婆嘀咕了兩聲,兩人結伴離去了。
楊天恩朝門外瞅了兩眼,見兩人出去了,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道,“娘啊,大哥想要打死我啊,你咋就不說一句話嘞,要是你不疼我,當年就被生我啊,現在我活着就是受罪啊……”
這哭聲,簡直和王春梅有的一拼,或者說是完全繼承了她的精髓。
王春梅最疼愛楊天賜,眼見着楊天生能救他,楊天恩這邊,也顧不上了,“天恩吶,你給你嫂子認個錯吧。”
“憑啥?我就不!”楊天恩硬着脖子,對上楊天生的冷峻毫無驚慌之色,“這要是傳出去,我就不信,沒個說理兒的地兒了。”
沈如玉聽了只搖頭,楊天恩的無藥可救讓她已經沒有顧忌了,“天恩,我與你說說,爲啥我趕你出門,你要是還不服氣,那就別怪我這當兄嫂的,棄你於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