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二)
“哎喲!疼啊師父,你幹嘛打我啊?”
爽朗的清晨,少女一臉吃癟地表情看着面前笑的極其清雅的男子,鼓着腮幫子叫喚,在她飽滿的額頭有一抹紅紅的印記。
“青蛙跳,五十下。”面前清俊的男子脣角一勾,指着自己面前的空地對少女說道。
少女原本就紅彤彤的臉上更是氣的出汗,她用軟軟的聲音哀求道:“師父,我剛纔都跑了好幾圈嵐鏡宮了!”
“不行。”男子云淡風輕地端起身旁小桌几上的茶杯,修長的手指繼續指了指空地,“如果不想做你可以幫他們洗衣服。”
“好啊好啊,月小小你要幫我們洗衣服啊?師父我們還愁找不到洗衣大嬸呢!”
“洗衣服這件事情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做,這怕不妥。”
“哪裡不妥啊,你還不是經常把髒衣服弄得到處丟?”
“……你哪隻眼看到的?!”
“兩隻眼都看到了,怎樣怎樣?想掐架?來啊來啊!”
“%¥@#…我…%掐死你……”
“……”
男子身後的三個和月小小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互相抱在一起玩“你掐我一下,我還你一下”的幼稚遊戲,月小小滿臉黑線地注視這這一幕,再看看他們滾到地上去已經面目全非的白衣,嘖嘖地嘆了兩聲。
離她“死”的那一天來已經過了一百年了,那一天是天鏡嵐帶走了她的“身體”,說是身體不如說帶走的是她的魂魄。師父花了十年的時間將她的真身醫治好,那十年她都是以鬼神的形態出現在天鏡嵐的身邊。
一百年前的那一幕她永遠不會忘記,她爲了救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年而死。那一刻她知道她是愛他的,雖然這份愛還未說出口。
不過,現在的她過的很安穩。
師父帶她回到了人間,帶她去了他的住所“嵐鏡宮”,也認識了這些所謂的師兄師弟,其實充其量不過是他們臭味相投狐朋狗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而已……
偶爾她會被天鏡嵐奴役得去做一些粗活,但是她並不會抱怨,反而很“開心快樂”地洗着師兄師弟們的臭襪子……
嵐鏡宮的人不多,加上她也只有幾十人,但是嵐鏡宮卻出奇的大,就像一個走不出去的迷宮。她時常會走迷路,都是天鏡嵐將她找回來的。
近幾年她偶爾會響起夜千藝的臉,卻也模模糊糊只有一個影子了。畢竟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久到可以忘記的地步了。
“小小,在想什麼?別忘記剩下的五十個青蛙跳。”天鏡嵐抿了一口茶,示意性地擡了擡下巴,那動作做的行如流水連點停頓都沒有!
月小小知道她被人坑了!而且那個坑人的還是他最最偉大的師父……唉,事已至此,還是慢慢跳青蛙吧。
“一、二、三。”
“十、十五……”
“三十、三十八……”
“四十八、五十!”
“月小小,師父是教你這樣數數的嗎?你好像跳着數了好多個呢……”天鏡嵐身後的一個豎着沖天炮腦袋的少年囂張地指着月小小,哼哼得意地笑。
“我願意,你怎麼着了?”月小小拍了拍手站起來,“有本事你去跑五圈嵐鏡宮再做五十個青蛙跳?”
少年繼續得意地哼哼了幾下,眼睛得意兮兮地瞅着月小小,“小姑爺我就是有本事,你怎樣?”
“不怎樣!”她頂回去。
“哎呦,明明羨慕小爺我卻不敢說出來,月小小你也太口是心非了!”
“你……”她氣結。
“說不出來了吧,說不出來了吧!”少年對月小小做了一個鬼臉。
“哼,懶的和你計較。”月小小翹高了鼻樑,揉了揉痠痛的小腿,將小身板挪到天鏡嵐的身旁,諂媚地湊上臉,笑嘻嘻地說道:“師父,我這都做完了,可以休息了嗎?”
“你以爲師父會讓你休息?他肯定還要讓你去跑嵐鏡宮,誰叫你私自把師父他的……”
“無計。”天鏡嵐輕啓薄脣,脣角劃開一抹嫺靜高雅的笑意,“話不能隨便亂說。”
名叫無計的囂張少年像被捏軟的柿子,乾癟癟地站在一旁,但眼睛卻還是犀利地掃視着月小小。
月小小被盯的毛骨悚然,抖了抖身子,似乎覺得自己真的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
今天是她幫忙洗衣物的日子,所以她很勤奮地拿了所有弟子的衣服去洗,剛好經過天鏡嵐的住處,她就順手進去把天鏡嵐的衣服和褻褲塞進了簍子裡面,月小小一直覺得問題可能出現在這褻褲上,可是師父又什麼都不說,就連別的弟子想說他也會溫柔地阻止……
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讓師父那麼緊張。
聳聳間,天鏡嵐又開口道:“小小有幾年沒下山了?”
“下山?應該有好多年了?”月小小疑惑地瞅了瞅天鏡嵐,再看向他身後對她擠眼弄眉的無計。
“那這一次讓無計陪你下山去玩吧。”天鏡嵐放下茶杯道。
“玩?可以啊!”月小小喜笑顏開,拿餘光又瞥了一眼無計。
頓時,無計驚恐得連連搖頭,誰不知道月小小是玩出了名的瘋子,只要每次下山,十有會捅出什麼簍子鬧出什麼亂子,他一個堂堂男子漢,怎麼可以陪一個小女子下山玩?況且,他想去的地方月小小還進不去呢!
“今晚山腳下會有通宵的夜市。”
“真的?”無計也被挑起了興趣,看着月小小的眼神也不怎麼仇視了。
月小小看着他一臉小孩子氣的表情冷哼一聲,“師父是讓你陪同我去玩,我玩,你要保護我。”
“什麼?!”無計瞪大眼睛,轉頭看向天鏡嵐,眼神楚楚可憐。
楚楚可憐?月小小一副想要嘔吐出來的模樣,她怎麼會想到用這個成語來形容一個囂張的毛還沒張齊的男人?
“無計,你是男人,而男人正是爲了保護女人而存在的。”天鏡嵐墨發懶散的束在身後,神態高雅中帶着幾分深邃。他看着月小小的方向,垂下眼簾,“你們現在出發應該還來得及。”
月小小,應該……還來得及吧?
“我說石無計,你到底在搞什麼?山腳需要繞這麼遠的路嗎?還說要保護女人呢,讓我保護你還差不多!”他們都快在這裡繞了近半個時辰了,就是不見去山腳的路。
偏偏每次她覺得應該走這條,石無計偏偏要選擇一條和她相反的路走!搞的兩個人無奈只能靠石頭剪刀布分輸贏,誰贏了更誰走。
沒料到她的運氣是如此的差,每每都是她輸!
跟着石無計繞着圈子,她都覺得快走不出的時候,他們卻走出去了……還未反映過來,他們就已經雙雙站在了夜市的入口。
兩旁街道點着的燈籠一直蔓延到很遠的地方,街邊小販的吆喝聲和街道旁喧囂的酒樓的鶯歌燕舞融合在一起,出奇的協調和睦。
月小小拉着石無計左逛逛右逛逛,看到街上有糖葫蘆她便纏着他給她買,無奈的少年總是狠狠瞪幾眼她然後又是很無奈的買給她,這讓月小小很有成就感。
燈籠溫暖的光暈找的人暖暖的,月小小在買首飾的地方看了看,覺得那些珠寶確實無聊,看幾眼就沒興趣,不料無計拉住她。
本以爲他一個大男人喜歡這種東西,不料他竟然拿着一個檀木做成的梳子遞進她的手心,垂下頭略有些彆扭地說道:“送給你了。”
“梳子?”月小小扯了扯自己身後已經長到腰際一下的青絲,又看了看石無計彆扭的眼神,知道他並沒有再耍她的時候,她大方地接過了他手中的梳子。
只見他的眼底劃過欣喜,不過在一瞬間,他的欣喜又跌入谷底,因爲他看到月小小直勾勾地看着一處地方,手裡的梳子早已經摔在了地上。
石無計順着月小小看的地方摸索去,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可是月小小眼底濃重的失望,隱約透露給他一些訊息……
月小小失神了片刻,便慌亂地蹲下身撿起木梳放入袖子中,回頭對石無計璀璨一笑:“既然你送我東西,那我就勉爲其難接受了!”
“……嗯。”石無計凝視着月小小的笑臉,滿目的失望,她還是不懂他的心意,一點都不懂……
“喂喂,石無計,看那裡啊!有賣面具的耶!我們去那邊,走走走!你快點啊,慢吞吞的想做烏龜啊!”月小小此話一出,石無計頓時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咪一樣跳了起來:“月小小!!你又明裡暗裡一起罵我!”
“不錯噢,你竟然察覺的出來說明功力已經快練到家了!說不定還可以練到烏龜的家裡去呢!”月小小又假意地誇獎了他,開開心心拉着石無計的手去了那家掛滿誇張面具的攤位。
“唷,兩位面生啊!看來是生客唷!兩位是來買面具的嗎?小店可是什麼面具都有,動物的神仙的,都有!”買面具的小販是一個看起來賊兮兮的中年男人,長的賊眉鼠眼的,但聲音卻出奇的雄偉。
月小小朝着他盯了數幾秒,才緩緩開口:“有沒有老鼠的面具?”
“……”那小販愣了幾秒,發現月小小正看着自己說老鼠,當即惱紅了連,念在他們是客他不好發作,還陪笑着說:“我們這兒沒有老鼠的,倒是有老虎的!”
月小小不理會小販的話,兀自尋找起合自己口味的面具。
而此時,在山頂上的嵐鏡宮中,清雅俊秀的男子右手持酒杯站在空曠的蒼穹之下,一雙狹長的鳳目裡滿含醉意,他的左手拿着一把精緻的木劍,喝醉似得舞動起手中的劍柄。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
在男子的偏偏白衣中,一張紙條突然被風吹起,恰好落在月光下,那上面寫着——
我來接我娘子了,天鏡嵐。
署名是那熟悉的三個字——
在無數個面具中,唯獨一個面具吸引了月小小的目光。
月光下,那面具通身散發出瑩玉一般的光滑,每一處地方都平滑得沒有一絲瑕疵,就像高高
“我要這個!”一個聲音在月小小的身後響起,兩隻手指同一時間,一遠一近地指向那個畫着罌粟花的面具。
月小小有些自豪的翹起鼻子,果然有人和她品味相同,竟然在同一時間說想要這個面具,那個人說不定也喜歡罌粟花!
畢竟,罌粟花是魔界的國花,什麼時候她竟然也喜歡起這種花來了。
“兄臺真是好眼光,不置可否將這一個面具讓給小女子?”轉過頭,月小小綻放開最最“善良”的笑容。
可是爲什麼在這一瞬間,她的淚會毫無預兆地留下來?
身後的少年微微一愣,隨即笑的更加燦爛,他彎彎的眉眼眯成一條月牙,他就這麼站在她的遠方,髮絲亂飛,紅衣張揚。
他妖嬈地笑,就像是一朵搖曳綻放的紅色罌粟花。像是毒藥。
少年四回眸,蒼藍的瞳仁間閃耀着最狂熱的火焰,紅脣輕啓間有着世間最美的弧度,他說:“我來接你了,娘子。”
全文完
優雅的狐於2011。8。31晚
————————————————————今日V章完結————————————————————
送上一首鳳求凰。
鳳求凰·琴歌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