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老頭你帶子韻離開。”沐爽雖不喜歡墨家,但沒有必要讓他們爺孫爲了子韻和沐爽的問題而翻臉,沐爽不想欠這份人情。
“沐丫頭!”
“老頭,這是我和他的問題,墨千夜這樣解決可以了吧。”沐爽問墨千夜。
墨千夜的目光還是嚇人的,卻沒有再去阻攔他們,有人承擔就夠了,他墨千夜需要的不過是一個拿開泄氣的對象而已,而這個人是沐爽的話會更對墨千夜胃口。
“你也夠了,沐爽。”子韻推開韓澈走向沐爽身邊。
“墨總何必爲難大家,不過是要我償還唐宛心而已,那拿我這條命來還總夠了吧。”唐宛心不知道從哪裡拿來的精巧的匕首,用力的劃開了自己的手腕,血瞬時的涌動出來,速度太快,誰也來不及阻止,血瀰漫了沐爽的雙眼。
“子韻……”沐爽按住子韻的手腕,但是止不住溫熱的液體流淌在指間的感覺:“你怎麼這麼傻。”沐爽的聲音再次嗚。
“沐爽,真正傻的是你,一直將匕首帶在身上,是爲了什麼?”
沐爽沒有回答,而子韻的質問令沐爽無言以對:“子韻……”
“你從來沒有放棄死亡是吧,是爲了我們這些人才用力活着的吧,沐爽你真傻,何必將我們看的那麼重要,若是沒有我們這些人,你也就沒有什麼牽掛了。”
“子韻你別說了,救護車很快就來了,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周圍的人還沉浸在子韻對沐爽的質問中,隨身攜帶匕首隨時準備接受死亡嗎!
“這下你滿意了吧!好好的一個人變成這幅模樣!”墨天向墨千夜說道。
救護車很快趕來,韓澈想要將子韻抱到救護車上。
“不要碰她,你們都不要碰她。”沐爽打開了韓澈的手,韓澈苦笑,直到醫護人員在沐爽的身邊蹲下,沐爽才讓她們碰觸子韻,跟着救護車離開,這次墨千夜沒有阻攔。
“她不是你殺的,卻是間接被你逼成這樣,先是沐丫頭,後來是她身邊的夏丫頭,接下來是誰,你知道報應是什麼嗎,那是到時候一定會來的處罰,你終究太過年輕了。”墨天扔下這句話就離開。
墨千夜面無表情站在那裡,血的顏色再次刺到墨千夜內心的深處,真不愧是沐爽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是那麼決裂。
自子韻被擡走之後,韓澈直直的看着那個方向:“我一直認爲你是對的,即便是搞垮沐家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即便是你要禁錮住沐爽我也沒有眨一下眼睛,但這次千夜你過分了,你是從一個女子的深處在掠奪她們活着的希望,三年前有錯的是他們,但是千夜現在有錯的是誰呢?”
墨千夜始終沒有說一句話,自小到大他明白韓澈那樣的表情裡面蘊藏着多少的認真,他墨千夜的確是絕情,但是那也是被他們逼的,墨千夜狠狠的砸向一邊的牆壁,緊握的雙拳鮮血模糊。
夜寒和林虎誰也不敢上去勸說,亦是不敢開口說任何的話。
醫院手術室裡急救的燈光依舊亮着,沐爽現在能夠體會當時她在手術室裡的時候,子韻是怎樣的心情,心急如焚,卻什麼都做不了,除了等待什麼也做不了。
“沐丫頭,這裡我守着,去換件衣服吧。”墨天現在沒有什麼能夠說的話。
“不用!”並不是對墨千夜的怨恨轉移到墨天的身上,是現在沐爽想守在這裡。
“墨爺爺……”隨後趕來的韓澈安撫墨天坐下,現在不是打擾沐爽的時候。墨天搖搖頭嘆了口氣,這份孽緣該是斬斷的時候了,不然不知道還有誰會在牽扯到這份恩怨中,可惜墨天終究是晚了一步,牽扯的人越來越多。
終於手術燈熄滅。
“醫生,子韻怎麼樣了?”沐爽焦急的問出來的醫生。
“已經脫離危險,但失血過多,現在還在昏迷。”
沐爽緊繃着的神經終於鬆散開來,脫離危險,子韻沒事,沒事就好。
醫院的來了又回,韓澈讓墨天先回去了,畢竟墨天的年齡大了,在跟着這些人擔驚受怕終究是他們小輩的不孝,而沐爽韓澈知道就算是在多說什麼也終究是白費口舌而已,更何況他還沒有這樣對沐爽說的資格。
子韻就這樣躺在牀上,雪白的牆壁印襯着安寧的睡臉,像是一個在甜美夢境中睡熟的公主,沐爽很希望子韻就這樣睡下去,不在因爲她而提心吊膽遭受那些本應該避免的折磨,卻又害怕子韻就這樣一睡不醒,那對沐爽說是一種刺痛到骨髓的折磨,沐爽不想在承受這些。
韓澈靜靜的守在沐爽的身後,沒有上前打擾。
“這樣熟睡的子韻像個孩子一樣吧。”
過了一會,韓澈才明白沐爽這是在和他說話:“嗯,像個沒有愁容的孩子。”
“真希望她這一輩子都能這樣安靜的生活。”韓澈不明白沐爽話中的意思。
“子韻真的很善良,能夠原諒一切,不像我一樣,所以她應該去過一個屬於她的人生。”沐爽說的平津,韓澈皺起眉頭。
“你應
該見過子韻的父母吧。”
韓澈點點頭:“見過。”
“看起來的不錯吧。”
“是個十分隨和溫暖的人。”那是韓澈的第一感覺,但是卻感覺那種隨和裡掩飾了幾分的無奈。
沐爽看着韓澈的眼神只是一笑,韓澈是個聰明的人,自然會感受到一些:“想必夏氏你也應該很瞭解。”墨千夜收購夏氏,自然會對夏氏進行調查。
韓澈雖然不知道沐爽想要說什麼,但是還是把自己調查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夏氏在十幾年前曾經有過輝煌的時期,但是繁榮就持續了幾年,後來便一落千丈,後來幾年又有穩定的發展,但是卻不如從前,十分不穩定。”這也正是韓澈好奇的地方,很難想象一個企業會經歷如此的大起大落,還能在這個城市持續如此之久。
沐爽對於韓澈的話只是笑:“韓總知道天才嗎。”
韓澈對沐爽的話越來越不明所以。
“夏家有一位真正的天才,五歲便通曉古言算算數,十歲自學完大學的所有科目,十二歲歲接手生意上的事,做的每一個決定都讓公司收益倍增,僅一年的時間,讓公司成爲本市惹人注目的存在。”
“你說的難道是……”韓澈的目光瞥向牀上的人。
“很可惜,不是子韻,是你們都不知道的一個存在。”
“爲什麼?”韓澈不明白要是這樣的一個天才如何不能讓人知道。
“因爲他沒有活過十五歲,是夏家消匿的存在,那個人是子韻的哥哥。”
韓澈震驚,這是第一次聽說子韻還有一個哥哥,夏家還有一個兒子。
“你沒有聽聞是理所當然,那是夏家用盡一切方式隱瞞的存在,爲了夏家的公司,爲了不讓其他人打這個所謂天才的主意,將他禁錮在家中,只爲自己家的企業出謀劃策,這就是當時子韻的父母做出的決定,爲了家族事業,親手摺斷了自己兒子自由的羽翼,一味出謀劃策。而這不過是個開始。”
“韓總,你知道人性最醜陋的地方是哪裡嗎?”
韓澈搖搖頭。
“那就是貪婪,有一個這樣的兒子還不夠,還想要更多。”沐爽安靜的說着。
而韓澈似乎猜想到了什麼。
“子韻從出生開始就被剝奪了所有的時間,一味的向她的頭腦中灌輸着那所謂的事業的宏圖,想讓子韻向他哥哥一般,我是在五歲的時候認識子韻的,那個時候的子韻目光是死灰色的,沒有任何的光亮,像是一具傀儡娃娃,儘管學習都是第一,卻缺少了活着的鮮亮,而我卻被那目光吸引過去。”因爲沐爽她那時也感受不到活着的意義,自然這句話沐爽是沒有說出的。
“而在那時爲子韻開了打開一扇窗的是她的哥哥,他的哥哥看不慣父母這樣對待子韻,用公司脅迫父母讓子韻獲得自由,從而使子韻的眼神中有了一點色彩,只是沒有想到這些色彩是暫時的。子韻的哥哥自爲公司出謀劃策開始,去哪裡都會有人跟着,夏家的人說這樣是爲了不讓他遇到危險,但最根本的還是怕他不在成爲支持夏氏的存在,他成了夏氏扶搖直上的工具,而這樣的好景也沒有持續多久,他最終還是反抗了這份命運。”
韓澈蹙起眉頭。
“子韻很喜歡她的哥哥,喜歡安靜的在他哥哥身邊,在那個冷漠的除了生意的家裡,只有她的哥哥真真正正的在維護着她,這點就算是子韻年紀在幼小也能夠感受到,所以當她哥哥邀請她一起逃離這個家的時候,她沒有絲毫的猶豫,對於年幼的子韻來說,哥哥就是她在那個家的全部。”
“她的哥哥……”韓澈像是猜到了什麼。
“她的哥哥領子韻來到了海邊,跳了下去,帶着子韻。也許他是感覺到子韻在那個家裡也不會快樂,所以纔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去守護他的妹妹。”沐爽說的平靜。
“之後呢?”韓澈問。
“子韻的父母趕了過來,在汪洋的大海中救回了子韻,而她的哥哥卻再也沒有回來。”
韓澈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卻感覺這個故事沒有結束。
“子韻醒來後高燒不退,更是將她自己反鎖在她哥哥的房間裡,不吃不喝,誰要一進去,她就用刀子對準自己,沒有人敢上去,在她幼小的心裡應該知道哥哥永遠回不來了吧,也就是這個時候,子韻的父母才醒悟他們之間犯了多大的錯,子韻的母親哭成了淚人卻沒有任何的辦法。”沐爽沉浸在過去的思緒中。
“是你吧,那個時候喚回子韻的人。”韓澈隱隱中有這種感覺。
沐爽笑笑:“我好奇她幾天的消失,去到她家,看到了這種情況。”
“你做了什麼?”韓澈像是明白了子韻和沐爽之前爲何會有那麼深的牽絆,應該就是沐爽做了讓子韻銘記一生的事。
“我什麼也沒做,只是借了他們家一把刀子,告訴她,以後換我沐爽來守護她,她要是想死我陪她,這樣簡單而已。”
韓澈無話可說,若是沐爽這樣叫簡單,那世上還有什麼算是難,終於明白了子韻爲什麼會爲沐爽做到這種地步,因爲那一句守
護,那一句陪她,成爲了子韻這麼多年來溫柔的保障。
“不要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不是我救了子韻,而是她救了我,那個時候正是有了這份守護我才能更好的活。”沐爽笑的慘淡。而韓澈不明白這話的意味,卻也知道這不是他該觸碰的地方。
“你想怎麼做?”韓澈知道沐爽不是那麼簡單在講這個故事。
“韓總,如果你的父母這樣對你你會怎麼辦?”
韓澈沒有回答。
“如果是我,我會憎恨他們一輩子。”沐爽說的堅決:“而子韻不是我,她選擇了原諒了她的父母,並且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因爲失去她哥哥而跌落底層的夏氏迴轉回來,那是他哥哥付出慘痛的代價換來的企業,她用盡努力維護的企業,卻讓你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奪了過去。”
韓澈的臉色變的難堪,他不知道夏家會有這麼繁雜的過去,但是就算知道了又會如何,那時候的他恐怕也不會違背千夜的命令。
“你想我怎麼做?”
“子韻會離開,在她心情平復之際你陪在他身邊。”
韓澈被沐爽的話一愣:“爲什麼?”
“這是你欠子韻的,我與墨千夜之間的恩怨一開始就沒有你們攙和的餘地,你在與不在都沒有任何的關係。”
“你不怕我傷害她,對千夜來說,她可是能夠牽制你的棋子,而我是千夜的兄弟。”
“我信你的良知,幫助千夜是想爲他討回公道,做這麼多的事不過是對他一份擔憂,你沒有像他一樣失去方向,或者說你一開始的方向就不是我,在我們的事情上,你終究只是一個看客,而在子韻這裡,你是主角。”
韓澈不與否定。
“正好韓氏國外企業出了問題,你可以順便處理。”
韓澈緊眯雙眼:“你如何知道?”
“韓總,不要忘了,我是沐爽。”曾是掌控這個地市沐家的千金。
韓澈不再多言,對於墨千夜和她的事,韓澈現在不想在跟着攙和,因爲現在的千夜不是韓澈能夠勸說和左右的。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去做,韓澈神情變得緊張。
沐爽回到墨宅的時候,夜寒顯然是吃驚的,他沒有想到沐爽會在現在回來,畢竟今天剛發生那樣的事,夜寒認爲沐爽是不願意見到墨千夜的,再說墨天那裡也來電話讓沐爽在那裡住些日子,現在怎麼會。
“墨千夜呢?”
“夫人,少爺去了醫院。”
唐宛心嗎,沐爽譏笑,也是,能夠爲了那個女子這樣羞辱他們,現在又豈不會在她的身邊,不過真不知道,他心疼是姐姐還是妹妹,不過沐爽她沒有必要知道,這不關她的事。
沐爽靜靜的坐在那裡,夜寒站着不動,直到門被推開的瞬間,這份沉默才被打破,墨千夜顯然注意到了房間裡的沐爽,衣服上沾滿血跡,還沒有換下。
“讓子韻平安離開這個城市的代價是什麼?”沐爽開口。
墨千夜舒緩的坐在沙發上,目光冷凝。
“是要繼續今天那場鬧劇嗎?”沐爽的目光裡沒有畏懼,墨千夜依舊沉默,沐爽轉身離開,夜寒迅速的出來攔住:“夫人……”
“地址我還記得,又不是第一次,不過失身而已,給誰都一樣。”沐爽說的荒涼。
“少爺,老爺囑咐過不能讓夫人出事,不然要和少爺斷絕關係。”
沐爽沒有想到墨天會做到這樣的地步,墨千夜聞言眼神也有一絲變化。
“出去。”最終墨千夜只吐出這兩個字,夜寒下去。
“過來。”
不甘,但是隻能轉身走過去。
“你想怎麼樣?”沐爽問。
“匕首在哪?”
沐爽知道墨千夜問的是什麼:“丟了!”
“一直放在哪裡?”
沐爽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但在墨千夜的目光下只能回答:“口袋裡。”
“說的在堂皇,也是僞裝,沐爽你很會做戲。”想起沐爽那些服軟的話。
“那不是僞裝,是現實,而子韻提到的匕首也是事實,墨千夜,你有你的手段,我有我的選擇,不過是你鉗制住了我,我只能這樣活。”
“呵呵,我倒是想知道前一刻還匍匐在腳下哀求的人,現在拿什麼來和我談論這個問題。”
“我什麼都沒有。”沐爽捏緊拳頭。
“那就想好了再來找我談論這個問題。”平靜無波的表情,令沐爽不甘,在教唆那些人侮辱子韻和她的時候,墨千夜也是這樣一幅表情,冷的深沉,沐爽的指甲快要嵌進肉裡,卻不覺的疼。
一夜,沐爽就蹲坐在牀上,沒有換衣服,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緊緊的握住那塊被沐爽視作護身符的佩玉。
天一亮,沐爽就衝了出去,什麼都沒有換,還是昨天的那件襯衫。墨千夜看着衝出去的人影,眼上是濃重的黑色,桌子上的菸蒂到處散落。
沐爽直奔醫院,不是子韻所在的那一家,而是唐宛心的病房,現在的她只能去求唐宛心這一條路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