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永定王的額頭沁出密密的冷汗，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不過他的女兒自己瞭解，斷然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他朝着明帝磕了個頭，“這不可能。皇上，潘陽生性純良，絕對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生性單純？生性單純會將朕的孫兒推入水中？生性單純會想將撲騰的孩子往水裡按？這就是你所謂的生性單純？”
永定王嚇得臉都白了：“皇上，此事一定有誤會。”
明帝大怒：“太后親眼所言，還有誤會？你這是當太后老眼昏花了麼？”
“臣斷不敢有這種想法。”永定王額頭上的汗流到了眼中，刺痛，他堅定道，“還請皇上重新徹查此事。”
明帝冷聲道：“你女兒謀害皇家子嗣，你教女無方，你這個王爺也不用當了。從今日起就降王爲爵……至於你的女兒……”
明帝剛想說什麼，外面的孫公公進來覆在明帝的耳旁說了幾句，明帝聽了心中更是複雜，小小年紀竟能這樣寬宏大量。
他淡淡地望着永定王：“朕本想欲賜死，不過朕的孫子心底善良，朕便看在他的面子上饒恕你女兒一命。自這日起就讓她去慈恩寺呆着吧。”
永定王臉上血色一絲也無，整個人搖搖欲墜：“皇上……”
“好了，就這樣吧，朕也有些累了。”
“皇上，皇上……”永定王還想說什麼，明帝已經起身拂袖離去。
永定王來時的心高高地捧到天空中，而現在又重重地落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他們永定府毀了，他的潘陽這輩子也毀了。
他邁着虛浮的步子從御書房裡出來。
他看着外面明晃晃的日光，明明日頭正好，他卻覺得全身發冷，猶如冰雪天。
淮王府。
夜非白、蘇影還有夜小念正圍繞着桌子用午膳，因爲少了個活潑的孩子，飯桌上冷冷清清的。
夜非白給蘇影夾了一塊排骨，突然勾着脣道：“小蘿蔔頭什麼時候回來？”
夜小念擡頭看了他一眼：“爹爹不習慣了嗎？”
蘇影看着夜小念笑道：“你爹爹平日裡聽到小睿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都不耐煩，見到他調皮搗蛋就恨不得在他的屁股上揍幾下。現在才一日沒見，心裡想得很呢。”
夜非白被說中心事，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淡淡的尷尬：“我只是想着他欠下真麼多字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寫的完。”
蘇影衝着小念微笑道：“你爹爹就是嘴硬。”
夜小念點了點頭：“爹爹其實很疼愛弟弟。”
蘇影揉了揉他的腦袋：“你爹爹也很疼愛你，只是對你嚴厲一些而已。”
“嗯。”夜小念只是應了一聲，繼續低頭吃飯。
蘇影看到夜小念淡淡的樣子，就知道夜小念心裡其實並不這麼認爲。
夜非白不會表達感情，雖然面對自己的時候熱情如火，但對兩個孩子的時候只知道板着冰山臉變成一個嚴父。
小睿這個孩子臉皮厚，總是在夜非白的身邊鬧，爹爹爹爹嚷個不停。可小念就不一樣了，雖然比小睿懂事成熟，怕爹爹怕得厲害，與他也不是特別親近。
蘇影朝着夜小念比劃了個動作，慢慢說道：“你當初才那麼大點呢，就已經會認人了。”
“是嗎？”夜小念擡頭望着蘇影，蘇影又繼續說道，“你離開孃親之後沒有安全感就知道哭，不肯吃飯也不肯睡覺，哭得嗓子都啞了，特別難伺候，府中的奶孃根本拿你沒辦法。只有你爹爹抱你的時候你才肯停止住哭，當時你爹只要在家，所有的時間都是和你在一起，抱着你，替你換尿布，替你洗澡，哄你睡覺……別看你爹爹對你常常板着臉，其實他只是望子成龍，在心裡是很疼愛你們的。”
夜小念的眼眸流光溢彩，臉色也有微微的紅：“孃親是怎麼知道的？”
蘇影的臉上帶着歉意：“當初孃親雖然不在你身邊，但是有去打聽過你好不好。而且你哭得那麼厲害，整個京城都驚動了。你若是不信，就去問問綠痕。”
“真的嗎？”夜小念下意識地看向夜非白，心裡有些甜甜的感覺，畢竟只是個孩子，渴望被疼愛。
夜非白表情依舊冷淡，面色卻格外柔和。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還是點了一下頭。他也不去看他，伸手揉了揉夜小念的腦袋：“快點吃飯。”
夜小念彷彿突然感覺到爹爹的手特別溫暖，他低頭乖乖吃飯，脣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蘇影看着父子倆相處的樣子，眼眸彎彎都是笑意。
就在這個時候，綠痕從外面進來：“王爺王妃，慈寧宮剛纔來了位嬤嬤，說是二少爺生病了。”
蘇影面露緊張：“這是怎麼回事？”
綠痕慢慢地將剛纔從拿嬤嬤那裡聽到的回稟給蘇影：“說是二少爺今早在慈寧宮後花園的池塘邊垂釣，潘陽公主將他給推水裡了。”
夜非白聽完，眉頭緊皺，眼眸中露出濃濃的戾氣。
蘇影忙問道：“然後呢？”
夜小念的眉宇之間也露出焦急的神色。
“二少爺已經被救起來了，太醫也來看過了，說是並無大礙。不過着了涼，只怕要休養幾日。”綠痕頓了頓又道，“太后命人將潘陽郡主架出了慈寧宮，皇上知道了這件事特別生氣，還去請永定王過來訓話。對了，聽那嬤嬤還說太后原本要賜死潘陽郡主，是因爲二少爺求情，太后便命潘陽郡主去慈恩裡當姑子，這輩子都不能出去。現在潘陽郡主一直在慈寧宮門口跪着。”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蘇影聽完原委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蘇小睿和夜非白彼此對望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驚訝和無奈。
兩人都知道，此事一定是小睿設計的，這個孩子也實在是太大膽，太可愛了。
夜小念見爹爹和孃親一臉淡定地模樣，還慢悠悠地將這頓飯吃完，心裡也一下子明白了。
昨日小睿留下來的目的就是對太祖母洗腦，現在應該有了一個很好的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