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你堂堂大督主,跟我一個小姑娘搶東西吃,傳出去羞死你,要是馬藍看到你這樣,該把眼珠子瞪得掉地下了。”白非兒邊吃邊說:“我說,大督主,咱們什麼時候走啊?你那些手下能找到咱們嗎?”
爲避免和他單獨相處尷尬,她認爲十分有必要快速離開這裡,更何況那男人還受傷,要是到了晚上遇上什麼兇猛怪獸那就糟糕了。
“他們也是你的手下,凌大人。”巫驚魂四下看一眼,淡定的說:“風影會找得這裡的,吃完東西休息一下,如果它沒來,我們就走。”
他知道她不願意和自己獨處。
一聽說起那馬,白非兒狠吐魚刺,臉上的顏色可不好看,白了一眼巫驚魂,說道:“還說你那破馬,幾乎顛死我,虧你還那麼寶貝它,關鍵時候根本就不聽你的,哼。”
“它往日也不這樣,今日倒是怪了,不過它從沒讓女子騎過,可能是因爲這樣就生氣了吧?”巫驚魂淡淡笑笑,他的馬他很清楚,這事絕對沒那麼簡單的,他會查的。
白非兒哼哼,連馬也重男輕女。
“那個人,還活着是吧?或者他根本一直在你手上,對不?”她轉念冷冷的說,眸光慢慢變冷。
巫驚魂淡笑,知道她會問,不急不徐的說:“回去你會知道。”
“希望你說的是真的,如果你再一次欺騙我,我定然攪得你天涯宮不得安寧,你可以試試。這次你利用我找到洛向南,這筆賬我會記住的。”白非兒幽幽的看向那清澈的潭中,聲音冷如寒冰。
巫驚魂似笑非笑的看她,玩味的說道:“好啊,我等着。”他確是在很多事情上傷害了她的心,他無法辯解,可他爲她做的,她何曾理解?
他不是個會解釋的男人,他巫驚魂做事從不解釋。
兩條魚下肚,太陽開始斜照,金色的陽光透過細碎的樹葉灑下,光影迷離,白非兒藉口說要幫他再尋一些草藥,便又竄入樹林中。
她纔不想和危險動物單獨待着,眼前的男人和他所做過那些傷人的事,又極不相匹配,她暫時不想去想。
要是再被那男人來個餓虎撲食,她就算想跳進水裡淹死都來不及。
她暫且快樂的摘了一會兒草藥,給自己脖子上的傷口處理了一下。美美的吃了兩個野果,還行,野果有點甜,想了想,還是給那妖狐男人也帶上兩個吧,這手還沒碰到野果,就被遠處傳來兵器打鬥響聲給震得不會動了。
是那破馬帶馬藍他們來了?
不對,要是來了不可能打起來呀,誰敢造反啊?
敵人?呃,自己和他都還是敵對的,算了,情況緊急,暫時就這樣稱呼吧。
這種屋漏又縫連夜雨的事怎麼總是會發生啊?
她顧不上什麼野果了,撒腿就往回跑。
遠遠的就看到水潭邊上人影閃動,果然是有人來了。
她未及多想,一個衝刺過去,出了林子到了火堆邊,她一個急剎車停住,傻了。
好狗血的畫面。
洛向南和達達汗兩人正圍攻着巫驚魂,冷百花則在一旁似乎是奄奄一息的靠着,那個小書童初一正在一旁照看着她。
聽到這邊動靜,正在打鬥的三人看過來,也傻了。
“誰讓你出來的?”巫驚魂眸光一斂,有些惱怒,飛身過來摟住她,用身體擋住她的臉。
他立下來腳步有些虛浮,白非兒如被一個火爐抱着,她驚訝:“你
又發燒了,天,這怎麼那麼巧啊。”
“非?”達達汗才喊出一個字,便被洛向南拉住。
達達汗自然是見過白非兒的真面容,洛向南可是頭一次見,他心頭一震,當真猶若天人啊。
見巫驚魂摟着她,擰了擰濃眉,怒喊一聲:“巫驚魂,今日我便要了你的命。”
巫驚魂眉捎一挑,脣邊噙着一抹譏笑:“洛向南,只怕死的是你,你以爲你二人是我的對手?做夢吧。”
說完他俯頭到白非兒耳邊,極輕的說:“你先把臉蒙上,轉入林中,一直向北走,應該可以走得出林子。”
“我不走。”白非兒瞪他:“你不就是怕我會阻攔你殺他們,對吧?”她有些惱怒,眸中閃着細細的火苗。
巫驚魂臉色一陣陰一陣睛的,瞳孔在劇烈的收縮,譏諷的一笑:“對,沒錯,是怕你會阻攔,你留下來礙手礙腳的,快滾。”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會把他往好的方面去想的,他的傷口崩開,如今又在發高熱,對付洛向南一人已是吃力,何況加上一個達達汗。
他知道那二人不會爲難白非兒,只怕還是想帶她走,她就真的那麼想離開他?
一想到這,滔天怒火從腦海中衝了上來,他從衣衫上扯下一塊布往她臉上一綁,推她:“走。”
“我不走。”白非兒頓足,臉色如罩寒霜。
不知好歹的傢伙,她不走,是見他發高燒,這樣下去,他不被洛向南他們殺了也得先扛不住的倒下,真是好心當驢肝肺。
巫驚魂嘴邊冷然彎起一絲不明意味的笑,返身向洛向南掠去,他沒有兵器在手,一般情況下他也只是赤手空拳,也沒有幾個人是他對手,如今身體越發的虛,那是傷未痊癒又在水裡泡那麼長時間造成的。
白非兒尷尬的愣在原地,他們這樣打起來,她該幫誰啊?
一轉眼幾十招過去,幾人打得熱鬧,潭中的水直翻飛,落葉滿天飛,她輕擰纖眉,眸中憂切之意不加遮掩,巫驚魂傷口復發又發高燒,而若離……達達汗的手臂傷得也不輕,洛向南倒好,生龍活虎的,兩人打他一個,時間長可對巫驚魂不利。
她抿了抿脣,欲言又止,想開口叫他們別打了,看那巫驚魂鐵青的臉,只好忍着。斜眼看冷百花,那支箭在肩上未取,箭沒入太深,也許是時間倉促,未有拔出。
她心裡冷哼,活該,誰讓她脅持她,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冷百花昏昏沉沉的,見到對面一個穿飛魚服的人站着,剛纔看那樣子分明像女人,她第一反應是凌子騫,可樣貌不對,她吃不準是誰,但是覺得跟巫驚魂在一起,肯定是他的人。她想過去把她抓過來,但是自己的傷太重,痛得她直冒冷汗,箭未拔,根本就動彈不得。
“初一,去把那個蒙着臉的人抓過來。”她低聲和初一說。
初一稚氣的臉猶豫一下,輕聲說:“百花姐,那人好像沒有什麼惡意,我還是在這守着你吧,你傷得那麼重,沒有公子的吩咐,我可不敢離開你。這會兒我又沒有那能力幫你把箭拔了,你先忍耐一下。”他自然是沒想到那人是和他一起吃過飯的凌大人,東廠這些官員的服飾都一個樣。
冷百花皺了皺眉,動了動身,勉強的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冷聲道:“你不去,我去。”
“不行啊,百花姐,你的傷。”初一憂心的扶着她。
達達汗避過巫驚魂一掌,直向白非兒掠過來:“初一,看好冷總管。”他幾次想到白
非兒這邊,都被巫驚魂給擋了,他也看出冷百花的意圖,冷百花不知白非兒的身份,爲免又出亂子,遂分身過來。
“跟我們走。”他站在白非兒身邊低聲說。
他不知道她爲什麼會把面具給摘了,見巫驚魂剛纔摟她那一下,他心裡極不是滋味,難道巫驚魂對她也有目的?或者一直有目的?
自從她被巫驚魂耍了計逼到天涯宮,他隱隱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雖然她現在是真正被封了官,有了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但是她往下要走的路並不會輕鬆,一樣危機四伏,他倒寧願她隱姓埋名,過上平淡一點的日子。
如果洛向南能讓她平安安全,他可以退讓,一切只要她好了他就安心。他也許是錯過了,他一直說可以讓她過上平淡寧靜的生活,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父汗給他的重擔,他如何能卸得了?
十年了,他從一個十歲的孩童到如今弱冠之年,他做了整整十年的探子,隱匿於大明朝的京師,竊取各種情報,收買各級官員,爲他做事,殊不知這些年來,軍中頻頻捷報,他的功勞佔了多少?
從小他敬父汗,如今卻是恨他,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幕,母妃被帶走,父汗丟下冷冷一句話,他如若放棄,將一輩子見不到母妃。這就是他的父汗,一個無心無情無愛的王者。
自從遇上這個叫做白非兒的女子,他一度動搖,只想帶着她隱匿山林,不聞世事,可是他做不到,做不到不要自己的母妃,母妃給了他生命,他怎麼能剝奪她活着的權力,所以他只有選擇忍。
微風帶着冬日的寒冷吹起衣袂,白非兒打了個寒顫,一點難過從心口生出,她怎麼會不想跟他們走?可是她不能走。
她收斂心神,淡然說道:“若離,哦,我應該叫達達汗了,我不能走,你們走吧,別打了,你受了傷,那個,要是再拖下去冷百花會因失血過多死掉,雖然現在你們佔上風,但是說不準他的人追來,你們再要走就麻煩了,他說過,他的馬能帶人找到這的。”她的苦衷自然是不能跟他說。
達達汗瞬間冷了眸子,深邃的目光中透出桀傲的意氣,說道:“爲了那個太監?”
白非兒面如深湖,沒有正面回答,輕道:“快走吧,你真想讓那什麼花死啊?你看,她脅持我,我都沒記這個仇了,你就帶她走吧,其實她是個挺好的姑娘,就是脾氣急燥了一些而,但對你,一往情深啊。”她不知爲什麼要說這些,反正能趕他們快些走就好。
她斜眼望去,冷百花的臉色越來越白,看來是在艱難支撐。
“好吧,無須說那些我不明白的,你不願意走,我也逼不得你,你萬事小心,如有事就到司樂坊來找老龜兒,自然能知道我在什麼地方。那太監城府很深,你多留個心眼。”達達汗擰了擰眉,放開她走向冷百花。
“怎麼不抓住那人?”冷百花不解的看他。
達達汗扶起她,臉色不甚好,冷冷道:“你別整日的想着那種不光明的做法,要脅人也得看對象,巫驚魂是那種可以讓人脅持得了的人嗎?你的教訓沒吃夠嗎?先離開這裡給你治傷吧,再拖下去,你怎熬得住?”
被他嗆白一頓,冷百花臉色變了變,睨他一眼,見他也算是爲自己着想,也就沒再作聲。
那邊打鬥巫驚魂已漸吃力,高燒讓他渾身無力,運功更是讓他體內內力消耗得快,他也看出洛向南似乎是不會放過這個能殺他的機會,只見他長嘯一聲,虛晃一招便掠向冷百花所站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