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佛&成魔(四十三)

當夏未央聽到宮無涯說道茶水裡被楊柳兒下了毒的時候,心裡瞬間一窒,但是隨即便轉過頭看向那個離自己不是很遠的那道醒目的銀白色英姿勃發的身影,雖然夏未央心裡清楚聖紫煙的那個‘隨時顛’並非馬上能置人於死地,但是心裡的緊張和擔心還是在剎那間瀰漫到全身,抱着‘紫惑’的左手更是不自覺的用力扣住琴身……

可是,當夏未央的目光尋到那個自己擔心的身影的同時,卻親眼看到騎在馬上的宛若天神般的他晃了晃身子,而也正是在這時,不知道從何處射來的一支箭瞬間猶如一道驚鴻劃過,接着眼睜睜的看着那箭羽射進了他的胸膛……

頃刻間,銀白的戰甲染上了刺目的鮮紅,接着那高大而ying侹的身子瞬間跌落馬下……

而這一切來得太快,太急,快到讓夏未央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是真的,急到連一點想要阻止的間歇都沒有留下……

使得夏未央只呆愣的看着不遠處的一切,血色瞬間從那白希的臉上退去,心底更是染上了一抹駭意,渾身剎那間如墜冰窟……

……

片刻之後,夏未央徑自的搖着頭,雙眼看着已然躺在地上,胸前插着箭的男人,同時低聲的喃喃自語着……

“……不……不可能……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但是,隨後夏未央便忽然大喝一聲

“這絕不可能!”

接着在話音未落之際,那白色的窈窕身影頓時化作一道驚鴻,瞬間飛逝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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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來到夜無玄跌落的地方,有些木然的俯視着那自己的熟悉的身影,夏未央直到此刻都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

夜無玄仰面躺在滿是黃沙的地上,原本健康的膚色此時血色全無,慘白一片,往日裡那俊美無儔的臉上透着神秘而妖孽般勾魂攝魄的微笑已然被痛苦的神情所取代……

緊皺的眉頭,微閉的雙眼,抿得死緊的雙脣,還有那粗重的喘息……這些無不證明着此時他的隱忍有多麼的痛苦,而那胸前插着的箭羽,從傷口透出來的鮮血不斷的涌出來,那鮮豔的猩紅順着那銀白的戰甲更是深深的刺痛了夏未央的眼,甚至連周圍的空氣都感到越漸的稀薄……

同時,心底更是猶如被人硬生生的撕裂般的無法忍受……

……

雙眼緊緊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夏未央片刻之後才緩緩的蹲下身子,一直抱着左手中的‘紫惑’已然不知在什麼時候悄然的滑落到她的腳邊,但是夏未央卻依舊毫無所覺……

蹲下身子,夏未央依舊緊緊的看着夜無玄那神情痛苦的臉,隨後擡手撫上他的臉……

夏未央的動作很慢,甚至還帶着不可抑制的顫抖,而在觸及到他那蒼白的臉的時候,夏未央這時才低喃出聲……

“……無玄……”

輕聲的呢喃帶着無盡的顫抖,原本清透而悅耳的嗓音也不知在何時變得沙啞,暗金色的面具後的那雙絕美的雙眸也在瞬間染上了霧氣……

而聽到夏未央那輕喚,夜無玄這才慢慢的睜開微閉着的雙眸,當看到那雙近在眼前的絕美的雙眸中的心痛,感受着輕撫在自己臉頰上小手的顫抖,夜無玄強自忍住五臟六腑翻江倒海般的劇痛和胸前銳箭穿入血肉的火辣辣的斯疼,隨即費力的想要坐起身……

但是,即便心裡是這樣想的,可現實卻讓夜無玄根本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而看到他這樣,夏未央更是睜大了雙眼,緊張的看着他……

夏未央的緊張和那隱忍在雙眸中欲滴的淚水讓夜無玄臉上原本痛苦的神情變的一柔,隨後費力的緩緩的擡起自己的手,慢慢的伸向那近在咫尺的臉,想要拂去那讓自己看着更加揪心的透明液體……同時,開口艱難的低語道……

“……別……哭……”

夜無玄安撫着說着,而他的聲音也彷彿瞬間拉回了夏未央的遺失的神智,隨即馬上伸手握住他伸向自己的手,然後輕聲的點頭

“嗯……我知道……”

夏未央嗓音乾啞的應着,隨即忽然大聲的喊道

“紫煙……紫煙!”

“我在這,來給我!”

聽到夏未央的高聲的呼喚,剛剛隨後跟來的聖紫煙才從怔忪中回過神來,隨即蹲下身子,查看夜無玄的身體……

剛剛,在夏未央的一聲大吼隨後縱身過來後,宮無涯和聖紫煙等三人也隨後趕了過來,但是看着夏未央的樣子,三人還是愣住了……因爲,他們無法想象,向來冷靜的她也會有如此驚慌而不知所措的時候……

同時,在聖紫煙檢查夜無玄傷勢的時候,回神過來的宮無涯隨手將旁邊趁機想要偷襲的棲鳳士兵殺死,狠絕的手段,快若鬼魅的身手,頓時讓周圍的棲鳳士兵不敢再近一步,隨即冷天放等冥夜宮的其餘四人也在瞬間出現在宮無涯的旁邊……

他們也是聽到剛剛夏未央那一聲高喊而大驚後迅速縱身而來的,同時不只是他們,周圍在場的所有的人也因爲那忽然而至的高喊而紛紛停了下來……

原本蒼茫一片的修羅地獄,在此時這一刻,在夜無玄倒地的周圍,瞬間平靜了下來……

沒有嘶喊,沒有打殺,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那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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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紫煙先是利落的處理了一下夜無玄身上的箭傷,不過由於刺的太過深,即便是點住了周圍的穴道,傷口卻還是在不停的向外滲着鮮血,染紅了夜無玄身上那銀白的戰甲,也染紅了夏未央的那絕美而此時帶着緊張而哀傷的雙眸……

隨後,聖紫煙開始查看夜無玄中毒的狀況,片刻之後,原本凝重而平板的臉上瞬間閃過一抹沉重……

……

“……無玄……你沒事的,你一定沒事的……我知道你沒事的……”

狠狠的抓着夜無玄的大手,夏未央雙眼看着此時正迷離的看着自己的男人,輕聲的說着,那聲音飄渺而輕緩,像是在安慰着眼前的男人,又像是在安慰着她自己……

夏未央喃喃的說着,隨後馬上擡頭看着聖紫煙問道

“他怎麼樣?”

而聽到夏未央的問話,聖紫煙卻不由得皺了下眉,擡眼看了下站在夏未央身後的冷天放等人一下,隨即纔將視線落回到眼前依舊帶着暗金色面具的夏未央身上,對上了她那雙探究的深眸,然後微抿了一下雙脣說道

“……箭傷太深,而且……而且中毒也太深……”

聖紫煙低聲的說着,看着那雙向來冷靜,平淡如水,但是此時卻緊張不安的雙眸,向來平板的臉上也在此時變得凝重異常……

夜無玄的傷勢和中毒的程度遠比聖紫煙想象的要深很多,箭傷直透胸腔,即便是在沒有中毒的情況下也不樂觀……而此時還中了那麼重的毒……

原本,‘隨時顛’是會在三日內隨時發作的毒藥,按照常理來說,不應該這麼快,這麼巧的在此時發作,但是由於之前夜無玄和鳳九天兩人的打鬥,在使用了內力的情況下,使得渾身上下的血液急速運轉,再加上‘隨時顛’本身就是自己沒有完成的試驗品,它的穩定性和不確定性就更大了,因此纔會這麼快的發作……而更重要的是,之前夏未央讓她私下研究的解藥還沒有完全做好……

同時,這些話卻是無法向夏未央說明的……

生平第一次,向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聖紫煙感到,自己有些說不出口……

而聽到聖紫煙那似是而非的話,夏未央頓時原本緊張的心情更是一沉,眼底也在瞬間閃過一抹難以置信,剛想再一次追問寫什麼,耳邊卻聽到夜無玄那微弱的輕喚聲……

“……未……央……”

“在……我在……”

夜無玄的聲音一下子敬愛那個夏未央吸引了過來,原本就握在一起的手,更是用力的握了握,像是要證明彼此的存在一般,而此時夏未央那沙啞的聲音更是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只不過眼下她已經完全估計不上這些了……

此時的夏未央,眼中只有面前這個臉色慘白如紙的男人……

“……別哭……”

仰頭看着那雙自己眷戀的深入骨髓的絕美雙眸,這一刻,夜無玄忽然覺得心裡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可能時間已經不允許了把……想到這裡,夜無玄眼底瞬間閃過一抹酸楚……

“……未央……”

“……照顧……好自己……”

“……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要……開心的……活着……”

夜無玄費力的說着,而隨着喘息的加重,本就虛弱的聲音,更加的微不可聞,鮮血在這時從他的嘴角緩緩的流了出來,猩紅的顏色瞬間染紅了他那慘白的臉……

而此時,夏未央靜靜的聽着他的話,看着他那源源不斷的流出來的鮮血,那自己並不陌生的鮮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的讓她覺得刺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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