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似乎是龍虎山的少天師。”吏部右侍郎柳宗權的身邊,一位少女意味不明的出言提醒道:“李軒本人也曾在外力幫助下擊敗數名天位,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她正是柳宗權的師侄女,昔日蜀主王建的後人。
由於某種緣故,柳宗權不放心她獨處,任何時候都會將她帶在身邊。
此時她就立在一隻紙鶴之上,懸浮於柳宗權的身後。
“我知道!不用你說。”柳宗權一聲輕哼,將拔出的劍又重重的插回鞘內。。
少女此時又以怪異的目光看着他:“師叔你受命潛伏朝堂,一是因那位大人交給你的重任,二是爲樂山大佛的寶藏。可如今看來,這兩樁事,師叔你都沒法完成。”
少女的面上雖然是毫無表情,心裡卻是一陣快意。
她雖然不知道柳宗權,以三百多歲的年齡僞裝成一個年紀六旬的大儒,潛伏於朝堂是意欲何爲,卻知道他們必定所謀甚大。
可如今,這一切都被李軒毀掉了。
“給我閉嘴!”柳宗權的臉上,果然浮現出一抹青氣,握劍的手上更是青筋暴起。
李軒不知上空正有人盯着他,他被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薛雲柔嚇了一跳:“不是讓你在道觀裡面等着嗎?”
薛雲柔就‘呵’的冷笑,然後指了指天上已經快要掛在正中央的太陽:“我從太陽剛升起來的時候就開始等,然後直到現在。再這麼幹等着,是不是要等到明天?”
她雙手抱胸,看李軒的目光很是不善:“你這幾天很忙的嘛,連見你一面都難。三天中十七張信符,我還讓我的道童找了你至少五次。”
其實她自己也來找過幾次,可李軒要麼是在處理公文,要麼是騎着玉麒麟在京城內到處奔波,確實沒空陪她。
李軒則神色訕訕道:“我最近在忙什麼事情,雲柔你又不是不清楚?那是能耽擱的?從禮部出來,我就急急往這邊趕。”
然後他就假裝生氣,直接往自己侯府的方向走:“算了,我今天累了,想要休息。”
薛雲柔當然知道李軒這幾天做的事,那雖然是在爲羅煙復仇,可也確是朝堂正事,澄清世道,大快人心之舉。
重審夏廣維案,恢復這位巡鹽御史的清白,於國於民,都是極有益處的。
她也知道唯真爲首的那羣人,在朝野內外都有着極大勢力。
在塵埃落定之前,李軒片刻都不能鬆懈。
可薛雲柔明白歸明白,卻還是忍不住生氣。
不過這時候,她見李軒一副神態疲憊,心灰意冷的樣子,就又有些心疼。
“你還有理了?”
薛雲柔嘟着嘴,看似很生氣,卻伸手扯住了李軒的衣袖:“明明是軒郎你理虧,怎麼還對我甩臉色?”
李軒就暗暗給自己點了個贊,又轉過身苦笑道:“就是有點生氣,你不是讓你的火雲凰盯着我,我在做什麼你還不知道麼?這幾天哪裡有一刻閒下來?偏偏雲柔你還說這種話。”
他不說火雲凰還好,一說起這鳥兒,薛雲柔就來氣。
她是讓火雲凰打着尋情郎的名頭,去李軒的身邊盯梢。可結果這兩隻鳥兒胡天海地,在中軍斷事官衙門的屋頂上不知做了多久。
等到火雲凰回來,薛雲柔問它李軒做了什麼,結果都是一問三不知。
此時立在李軒肩上的神血青鸞,則是雙腿打顫,眼神幽怨的看着李軒。
它心想自己這次算是對得起它這主人了,爲了給李軒提供掩護,它奮戰了整整一天半時間,爲此還吃了至少三顆壯陽類的藥物。
薛雲柔懷疑李軒瞞着自己做了什麼,卻又沒有證據。
“算了。”薛雲柔深深一個呼吸,平復住了自己的情緒。
她心想自己回頭還是得在六道司那邊掛個術法供奉的名頭,以後遇到這種情況,可以名正言順的跟着。
之前她出任少天師,來北京之後,就沒在六道司掛名了。
既然李軒沒時間陪自己,那自己陪他也是一樣。
此時她又眸色微動,冷哼道:“那你現在忙完了沒有?”
“差不多了,這樁事應該不會有變故。”
李軒就笑眯眯的帶着薛雲柔,往她道觀的方向走:“走,雲柔我們去你的房間。”
薛雲柔的俏臉,就不禁微紅:“這大白天的,去我房間做什麼?還有,你現在不顧忌虞紅裳了?”
按照她以往的經驗,只要他們兩人到她房間,不是翻雲覆雨,就是覆雨翻雲。
李軒就心想這個時候,虞紅裳哪裡有空管他?爲太子是否中毒一事,紅裳這幾天都在宮中,沒空管他的事情。
他面上卻是神色疑惑的看着薛雲柔:“你在想什麼呢?什麼大白天的?我只是帶你去看一件東西,我爲你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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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柳宗權再次看到李軒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夜晚時分了。
他心中暗恨,這對狗男女,居然大白天就在房裡面鬼混了半日,讓他等了這麼久。同時又心神一舒,心想這個傢伙可算是出來了。
柳宗權的眼神微微一凝,腰間的長劍就出鞘了半截。
可就在柳宗權的殺意,漸漸攀升的時候。他望見街對面,有一個銀甲少女,正從街道另一側走了過來。她望見李軒,頓時眉眼一揚,絕美的臉上現出了喜意。
柳宗權皺了皺眉,拔出的長劍,又收回到鞘內。
“怎麼不出手?”他身邊的少女好奇的問道:“那只是一個伏魔校尉,是叫江含韻,修爲應該只是九重樓吧?”
柳宗權睨了她一眼,然後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那確實只是一個伏魔校尉,可按照他收集的情報,此女的戰力非常可觀。這半年當中,此女曾經獨自斬殺三位第四門,且都很輕鬆,一兩招內就解決。
此時的六道司,已經準備將赤雷都指揮使朱赤靈調往南京擔任副堂尊,由江含韻接手赤雷都。
而他這一次的出手,最重要的就是‘快’字。哪怕被耽誤片刻,這附近的江雲旗,薛雲柔都會被驚動。
柳宗權冒不起這個風險,他寧願多等待一點兒時間。
可這一等,就又是足足兩個時辰。李軒隨着那銀甲少女走入到江氏醫館,然後兩個時辰都沒出來!
這讓柳宗權的臉微微扭曲,他心想這個李軒,人生當中除了做就是做嗎?
此時在江含韻的閨房內,兩人正面對面的坐着。一股陰陽交纏的神魂之力,在他二人的眉心間搭成橋樑。在窗外月色的映照下,就彷彿是一條銀鏈,含着讓人驚豔的美。
在李軒的修爲跨過七重樓境之後,他們修行神天雙元法的時候,已經不需要銀汞的助力了。
不過這個時候,兩個人的修行已經到了尾聲。
李軒將自己的神魄之力,從江含韻那邊收了回來:“你應該快了吧,還要多久?”
他指的是江含韻的修爲突破,她現在已經到了十重樓境的門檻前,突破在即。
這速度慢了薛雲柔不少,薛雲柔比江含韻年輕半歲,卻已後來居上。
可薛雲柔是藉助天師府獨有的秘法,而江含韻一步步走得極爲紮實。
此時也只有李軒知道,江含韻的戰力,已經極端的可怕。
尤其她突破第十重樓,進入第四門之後。她與薛雲柔兩人真正打起來,只怕是難分勝負。
江含韻自得到那件仙寶之後,現在對‘力’的運用,對‘雷’的掌控,都非常的可怕。
李軒就不禁自慚形穢,他已經通過雙修,得到了江含韻的‘力’。
可江含韻都已經開始初步掌握引力與強相互作用力了,他還沒摸到‘雷與力合’的門。
江含韻那可以將一身力量,融入雷霆當中的能耐,讓李軒極其羨慕。
想想他如果也掌握了‘雷與力合’,不但擁有‘玉樞神霄雷’與‘先天雷晶’本身強大的破壞力,還能以雷霆爲媒介,傳導自身的力量,那將是何等地可怕?
“就在這兩天了。”江含韻說起此事,也很開心:“你幫我的話就兩天,不幫我就五六天左右。”
李軒知道她指的是‘神天雙元法’,他當即笑眯眯的說着:“雙修的話,其實更快,早兩個月就突破了,我們究竟什麼時候開始第三階段?”
江含韻就紅着臉,啐了一聲:“滾!”
隨後她又有些憂意的看着李軒胸前:“那些殘餘的刀意,真不需要我幫你?”
李軒不禁失笑:“我都已經八重樓境了。”
江含韻想想也對,李軒的修爲既然能夠突破,那就說明問題不大。
且以他現在漸趨全盛的真元法力,要驅除那些碎散刀意也很容易。
於是江含韻就紅着臉,下逐客令:“那你還呆在這裡幹嘛?都快凌晨了。如果被人知道了,會被人說閒話的。”
可其實她現在早就沒有閨譽可言了,這幾個月李軒只要有空,每天在這裡待到深更半夜。
她的父母,也早已默許。
“等等。”李軒笑眯眯的從乾坤袋裡拿出一個小人偶:“送你一個禮物,我自己雕的。”
江含韻初時沒在意,可隨着音樂聲響起,她只看了一眼就被迷住了。
於是當柳宗權再次看見李軒的時候,已經是子時八刻,午夜時分。
他當即就按住了劍,準備出手,心想這一次,總應該可以了吧?
可下一瞬,他就麪皮微抽,又把手放了下來。
只因這個時候,他看到了高空上飛來一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