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混沌九州

“褒姒,好妹妹,你快放我出去!”妲己死力地拍打着牢門柱,但是並沒有產生任何效果。

“姐姐,你就好好地呆在這裡吧,我會一直陪着你的。用不了很久的,也許就是天亮的時候,新世界就要來臨了……”褒姒神情淡定地坐了下來,拿起旁邊桌子上的酒壺爲自己與妲己各斟了一杯,“姐姐,我帶來了小時候我們姐妹倆最喜歡喝的青葡萄酒,來嚐嚐,看看還是不是原來的味道?”

妲己並沒有理會褒姒遞過來的酒杯,兩隻眼睛一動不動地怒視着她。

“姐姐,我真不明白,你爲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我們兩姐妹不是一向最要好的嗎?”褒姒皺了皺眉毛,尷尬地將遞給妲己的酒杯縮了回來。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姐姐,你就放我出去,我要去阻止他們。你也應該知道黑獄的人都是多可怕吧?龍正東可以拋開不說,其他人呢?他們來到九聖朝天城,我們的族人還會有好下場嗎?這些殺人不眨眼的禽獸啊,他們到這裡,我們狐女的美貌將被他們恣意蹂躪,妖狐男子也將不是淪爲奴隸就是變成裘皮!褒姒,你竟然將他們給放進來,你還敢說對得起妖狐一族嗎?”妲己大叫道。

“龍向我保證過,不會傷害我的族人的,而且建立三界的新秩序只能通過我們九聖朝天城內的古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做大事,是要有些犧牲的。”褒姒似乎已經作好了放棄一小部分族人的心理打算,這讓妲己更加的心寒。

“什麼新秩序,你就那麼想改變現在的三界嗎?”妲己望着眼前的褒姒,她真的是變了好多,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天真少女了,永遠也不是了。

“我不知道新的秩序將給我們帶來什麼,我只知道自己愛上了龍,只要是他做的事情,我就會無條件支持,而且,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讓我失望。”褒姒的眼神毫無悔過之意,完全是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

“你還說我中了銀手的妖法,我看你纔是中了龍正東的妖法!他迷亂了你的心,把你帶上了一條不歸路!你真的有愧於‘幻術之王’九尾的身份,你墮落啦,褒姒!”妲己的心情始終無法平復。

“你也說了,我是‘幻術之王’九尾,怎麼會輕易被迷惑呢?我是真心愛他的!”褒姒也提高了嗓門,似乎象是在表決心一樣。就在這個時候,地牢的上方突然亂了起來,褒姒剛剛陰沉的臉頓時又抹上了一層笑容,“是他們來了!”

“好妹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妲己幾乎是在咆哮。

“姐姐,都這個時候了,你就是出去又能怎樣呢?”褒姒嘆了口氣,不過表情依舊是興奮異常。

“褒姒,你!你背叛了族人,你,你引狼入室!你被那個男人蠱惑得鬼迷心竅啦!”妲己開始了無休止的漫罵,但是因爲對象是自己的親妹妹,所以這辱罵的語言怎麼聽也不夠分量。褒姒乾脆不理她,自己坐在一旁,開心地喝起了酒。

“褒姒,你還說我被男人勾引了,你看看現在的自己呢?你已經完全沒有主見了!”妲己繼續咆哮着。

“妲己,你何嘗不是一直在爲那個萬陽奔波呢,我的‘主見小姐’?”

這時,一個聲音從地牢門口傳來,隨後走下來一男一女,那個走在前面的男子赫然就是久違了的龍正東。褒姒看到他的到來,眼神立刻變得迷離,輕擡蓮步款款地走到了他的身旁,小鳥伊人地依偎在了他的懷中。

“小姒,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收養的義女,也是我唯一的女弟子,京東魅。小魅,這位是褒姒,你們以後就姐妹相稱吧。”龍正東給兩個陌生的女子互相引見了一番。

“褒姒姐姐”,那個叫京東魅的女子聽話地應了一聲。她由於是黑紗蒙着嘴,所以看不清楚五官,但是從她那動人的眼神與曼妙的曲線來看,也絕對是一位美人,她的性感是神秘且兼具野性的,網狀的緊身忍者服,更是很好地詮釋了這一點。

“她是你收養的義女啊,那叫什麼姐姐啊,叫我阿姨吧。”褒姒朝京東魅親近地笑了笑。

京東魅看了看眼前這位幾乎與自己年紀相仿,甚至還可能比自己小的阿姨,她想笑但是卻沒敢,因爲龍正東此刻正毫無表情地站在身旁。

龍正東一直在注視着監牢內的妲己,望了好久纔想起來說話,而且極盡溫柔,“離開黑獄以後過得好嗎?”沒想到,這位黑獄老大問向內部叛徒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關心。

“託您的福,不能再好了。”妲己沒有看他,只是冷冷地說。

“我確實對不起你,雖然明知道銀手是在迫害你們,卻一直在冷眼旁觀。對不起,但是希望你理解,我只能那樣保持沉默,因爲我只有軟化他的戒心,纔能有機會除掉他。”龍正東的表情很嚴肅,道歉也很誠懇。

“他是你的妖奴,你爲什麼要除掉他?”妲己疑惑道。

“我跟他都是有野心的人,都想創造一個新的秩序,但是我們的目的不同,我追求的是絕對的平等,而他追求的是慾望與殘忍。可遺憾的是,當我真正看出他野心的時候,他已經強大到我不能掌控的程度,於是我不得不找機會除掉他。”龍正東很坦誠地答道。

“說得好聽,阻擋你的人你都要除掉,還不是有私心,少在這裡假扮聖人講什麼所謂公正了。”妲己蔑視地瞥了他一眼。

“是的,我是有私心,我看不慣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謂神佛;我看不慣那些分什麼高低貴賤的各界諸仙;我看不慣那些保護上位諸神威嚴權貴而設立的天條;我看不慣那些表面道貌岸然背地裡卻做些苟且止事的文明聖士;我尤其看不慣的,就是爲什麼有的人一生下來就是九尾幻王,而有的人卻要投胎去做牛做馬,這一切的一切,你能給我個解釋嗎?”

“這……”妲己無語了,她知道自己辯駁不過龍正東,從來就辯駁不過。

“你想知道當年偉大的‘創神’混沌,他所期望的世界嗎?”龍正東見妲己沉默了,他決定在這個時候將自己的理想公之於衆,也是時候了,因爲“混沌重置儀式”的成功舉行就在眼前。

地牢內,三個女人的目光全部焦距在他這裡,他從容地爲她們解釋着自己的所見所聞,“混沌降世,天地未開,最初的萬物元素就產生於這天地之間的截面上。這個最古老的世界就象一塊棋盤,方方正正。混沌大神覺得很無聊,於是他開始着手改造這個世界,他把這個棋盤橫豎分成了九塊,中間的一塊被命名爲中洲,也就是未來我們曾經生活過的陽間現世的前身。而東南西北四塊土地則分別被封爲了神、賀、部、蘆四大部洲,其他的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四個水元素組成的角落則被命名爲四個大洋,這就是所謂的‘五洲四海’,也被稱做是最古老的‘混沌九州世界’。”

“這個世界是秩序井然、絕對公平的世界,也是一種近乎於奢侈的完美理想。雖然這個‘混沌九州世界’很美,但是混沌大神還是覺得缺少一些東西,經過長久的思考,他終於想到了——這個世界缺少一種‘生氣’。於是,他開始按照自己的想象創造生靈。首先,他在中洲現世創造出了第一位男神盤古,盤古大神將壓迫自己的天頂了起來,於是就有了天地。接着,混沌爲了平衡這個世界,又仿造盤古,在其他的八洲上創造出了四陸四海,八位原始男神。這些原始男神因爲都是很強大的存在,很快便開始了相互爭鬥。混沌爲了解決這個矛盾,第一批原始女神被創造了出來,其中,女媧神就是最有名的代表。她們給了男神們最原始的‘愛’,教會了他們彼此關懷,生靈在此刻也開始了繁衍生息……”

“你說的這些與你的理想世界有什麼關係?”妲己見龍正東停頓了一下,於是插了句嘴。

“下面很快就要講到了……混沌神爲了改造這個‘混沌九洲世界’幾乎耗盡了全力,他實在是沒力氣再管理下去了,他必須要進行長眠來維持自己的生命,於是他決定找人代替自己的工作——也就是這個時候,他的兩位徒弟至尊與萬陽誕生了。混沌神讓自己的大弟子至尊掌管整個九州的一切元素,而把他後創造出來的所謂‘生靈’以及所謂‘繁衍規律’交給了萬陽掌管。就這樣,至尊便成爲了‘五行大神’,而萬陽則成爲了‘陰陽大神’……”

“這些你是從哪得來的,我想就算是天庭的《神策》中也不會有這麼古老的記載吧?”妲己好奇地問道。

“請聽我把故事講完,至於這些東西的出處,你們早晚會知道的。”龍正東神秘地笑了笑,“至尊與萬陽上任的第一天便遇到了麻煩,由於這些生靈是可以自由移動的,而‘混沌九州世界’又是一個具有菱角分明四邊的平面,於是,不斷有生靈無意間走到了‘天地的盡頭’而墮入無盡的虛無之中。他們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只好找到了混沌神。混沌神便爲這個‘九州世界’做出了最後一點貢獻,他用自己僅存的力量在‘混沌九州’的邊緣創造了一個完美結界,這個結界將‘混沌九州’與外面的虛無徹底分割開,要是以後再有人走到世界的最東方,他就會從世界的最西方回來。做了這些之後,混沌知道自己餘下的生命可能就要在長眠中度過了,但是他怕自己的兩個弟子無法完成掌管世界的任務,於是他又設立了一個‘混沌重置法陣’,只要世界面臨崩潰的危險,他的繼承者們都可以通過啓動法陣來將這個世界還原成原來的樣子。就這樣,混沌神放心的進入了長眠……”

“那個什麼‘混沌重置法陣’就在我們城裡?”妲己驚訝地問道。

龍正東點了點頭,“漸漸地,九州之中產生了上古諸神,他們彼此不服,爭鬥不斷,爲了保住自己的疆土,他們也學着混沌神的方法將自己的領土用結界罩住,就這樣,‘混沌九州世界’分裂了,它被無數個‘自私的障眼法’分割了開來,一直持續到現在……也是因爲這樣,纔有了類似現世宣佈世界是‘圓的’的說法,航海家跑了中洲世界一圈,結果又回到了起點,他們開心地向世界宣佈,我們的世界是個球。其實,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只不過是活在一箇中洲的結界裡罷了,哼哼,可笑的人類……”

“這,這太荒謬了,你這是在否定一個世界觀啊!”妲己的嘴巴張得不能再大了,她真的是被龍正東的言論嚇到了。

“知道你們妖狐一族爲什麼具有攜帶‘門’物質的能力嗎?因爲所謂的創造三界間各種結界的‘門’物質,都是從遠古的九聖朝天城帶出去的,而你們,妖狐一族正是當年負責建造九聖朝天城,也就是那個‘混沌法陣’的神之工匠的後裔。”龍正東緊接着又說出了另一個驚世駭俗的言論。

“開啓了那個遠古的混沌法陣到底會怎麼樣?”妲己已經完全被這些以前聞所未聞的奇聞搞懵了,她決定不再去慢慢理解消化,而直接切入主題。

“我們都在‘陽間現世’生活過,應該都對電腦不陌生吧?”龍正東掃視了一圈三位女士,結果所有人都點頭表示知道,於是龍正東又繼續說,“原來的‘混沌九州世界’就好比是一塊嶄新的硬盤,結果卻被無數的創世神給胡亂分了區,現在它被折磨的到處都是壞扇區與零碎的空間,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於是決定將這個硬盤徹底格式化,恢復它本來的樣子?這麼解釋,明白了嗎?”

“龍,我一直就知道你的理想很偉大,但是當我今天知道這理想的具體內容時,依舊爲它所震驚,龍,你真的是太了不起了!”褒姒的眼中充斥着讚美,她已經完全陶醉在自己男人的崇高理想當中而不能自拔。此刻,一旁的京東魅,感覺也差不多,雖然跟隨龍正東征戰了多年,但是關於他的最終理想,這也是第一次知曉,崇拜之情流露得已非常之明顯。

也許是大業即將成功,一向不喜多言的龍正東今天也興奮地打開了話匣子,他真的想把自己多年來憋悶在心中的話全部掏出來與人分享,“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地上一日,地下一月,從今以後,這些都將不復存在,所有的生靈都將在同一片藍天下共享陽光、雨露、時間以及一切。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千秋霸業要有能者居之,它並不是某些少數神君教帝的私人榮耀,我要恢復混沌九州世界,將這個破碎的拼圖重新拼合起來,然後再去征服它,爲在這個世界中生存的生靈建立一個新的秩序!公平的秩序!”

“你真是個瘋子!雖然你表面上要還萬物生靈以公道,實則還不是要滿足自己稱霸的野心。龍正東,你記住,會有人去阻止你的!”妲己憤憤地說道。

“誰?你的那個萬陽嗎?”龍正東的嘴角依舊掛着淺淺的微笑,並沒有因爲她的頂撞而憤慨,“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小狐狸,他不是當初的那個萬陽逍遙大帝了,那個神已經死了,他現在只不過是一個上界剛剛承認的萬陽尊者而已……”

就在妲己要反駁他的言論的時候,地牢上方又走下來一名鬚髯老者,他恭恭敬敬地朝龍正東施禮道,“主人,找到法陣的所在了,儀式隨時可以開始,不過……”

“白老師,有事但說無妨。”龍正東朝他微笑着,而這位他口中的“白老師”正是守陽山上出現的那位老者。

“有一些黑獄的成員,傷害到了褒姒小姐的一些族人,老奴想請您去處理一下。”

“哦?”龍正東回頭看了看褒姒,而褒姒此時的眉頭則緊緊地皺在了一起,“走,去看看。”龍正東沉言道。

“喂,龍正東,放我出去!我要見我的族人!”妲己在裡面不住地叫喊着,但是沒有人理她,就在她徹底絕望的時候,故意走在最後的褒姒偷偷地將鑰匙扔進了妲己的牢房內。妲己拾起鑰匙,望着妹妹與黑獄其他成員一起消失的背影,她哭了。

莫名地,就是傷心,而這種傷心卻實在找不出一個具體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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