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確實是有拜月樓的.只是原來沒有而已.
兩天的功夫.足夠冷亦修手下的那些暗衛起一座竹閣小樓.
在城外西邊的小樹林中.從冷亦修得到了皇帝的恩准開始.就已經在準備了.只是平時那裡的人很少.根本沒有人注意到而已.
在寧王府中.仙風道骨的道長裝模作樣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聰明伶俐的小道童看着他歪掉的鬍子笑得滾來滾去.
冷十五摸了摸鬍子.自己也笑道:“小公主.你別說.你還真有那番氣勢.一個氣沉丹田.就把那些亂哄哄的聲音給震住了.”
受了馬屁的小道童郝連蓓兒摘掉帽子.一甩小辮子說道:“那當然.不過.那些人真是吵得人腦仁疼.還有那些姑娘身上的香氣……真是嗆死人了.”
在一邊一直微笑的郝連紫澤聽到這話.目光不由的看向了容溪.她身上的香氣很特別.清冽、幽遠.讓人忍不住想起雨後的竹.
他的目光很快被容溪和冷亦修察覺到.與容溪的目光一撞.郝連紫澤急忙調開了頭.眼神中的落寞如夜色濃濃中那一顆模糊的星.孤獨的閃着幽冷的光.
冷亦修輕輕握了握容溪的手.容溪低頭看着他手掌輕輕包住自己的.不由得一笑.這個小氣的傢伙.她伸出手指.在他的手心輕輕的抓了抓.
“好了.蓓兒.很晚了.咱們得回去了.”郝連紫澤站了起來.對着一邊仍笑笑着的郝連蓓兒說道.
“再玩一會兒吧.”郝連蓓兒眨巴着眼睛.哀求道.
“不行.你不累.別人也累了.休息好才能做好明天的事.”郝連紫澤似乎意有所指.容溪輕輕垂下眼瞼.心裡微微一嘆.
“好吧.”郝連蓓兒一想着明天的熱鬧.不由得做了妥協.順從的跟着郝連紫澤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對容溪說道:“容姐姐.明天我一早就來.一早就來噢.要等我.”
“當然.一定會等你的.這好戲沒有了你就不熱鬧了.你是主角.”容溪笑着點頭說道.
郝連蓓兒一聽這話.這才歡天喜地的走了.
冷十五也識趣的退了出去.冷亦修立刻把容溪擁到懷裡.額頭抵着她的.輕聲說道:“不許再看別的男人.”
容溪啞然失笑.“你吃醋了.”
以爲冷亦修要否認的.哪裡知道.他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從上面悶悶的傳來.“嗯.”
容溪的心中一軟.臉靠着他的胸口.聽着他有力的心跳.慢慢閉上了眼睛.冷亦修感覺到她的依賴.手臂微微緊了緊.繼續說道:“容溪……你可知道.我一直都很擔心.你是我捧在手裡的寶貝.我多麼驕傲可以讓別人見識到你的風采你的寶貴.你從來都不是依附在我身上的女子.而是獨立的、驕傲的.可以和我並肩同行的.我不想把你藏在身後.讓明珠蒙塵.”
他頓了頓.聲音如清涼的水.在這夜色中輕輕的流淌開去.“可是.這樣獨特出衆的你.勢必更加吸引別人的眼光.這其中有很多優秀的.比如他……我不得不承認.他一樣優秀.他也一樣對你用情極深.但是.容溪……我就是如此的自私.不願意讓別人窺視你.注目你.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冷亦修說了半天.等了半天.胸前的人兒都沒有反應.他心中一驚.難道容溪生氣了.他輕輕的試探着.最終卻發現.人家只是……睡着了.
他又好氣又好笑.好不容易說出了自己心中藏了許久的話.卻發現人家早就睡着了.這樣也好.自己說出來也痛快了.她也不會生自己的氣.
冷亦修自我安慰着.把容溪輕輕抱上了牀.這一陣子她確實太累了.一路的忙碌.根本沒有時間好好的休息.
他把容溪安頓好.爲她蓋上了薄被.轉身去吹滅多餘的蠟燭.沒有看到容溪的眼睛微微張開.嘴角露出一絲飛揚的笑意.
傻瓜……我對郝連紫澤只是有些愧疚.只是不討厭.連喜歡的那一層都未曾達到.更何況.喜歡和愛.根本就是兩碼事.你懂不懂.
次日一早.容溪剛剛吃完早飯.還沒有換衣服.郝連蓓兒就歡快的來了.容溪一見她的樣子.就搖了搖頭.“你這身裝扮顯眼是顯眼了.就是一看就讓人知道你不是大昭人.這可不行.”
“那要怎麼辦.”郝連蓓兒一聽就蔫了.
“這好辦.”容溪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對孝兒招了招手說道:“拿幾套衣服來.順便再戴頂帷帽來.”
“是.”孝兒笑着下去.很快拿了幾套衣服.
這些衣服雖然不及孝兒的那些顏色豔麗.但是也是質地非凡.孝兒幫着郝蓮蓓兒把衣服換上.又換了一雙輕便的鞋子.頭上戴了帷帽.儼然就成了一個嬌滴滴的大昭大戶人家的小姐.
“容姐姐.行了嗎.”郝連蓓兒隔着帷帽說道.這身裝扮真是彆扭.但是爲了能去看熱鬧.還是忍了.
“嗯.行了.完全看不出來了.”容溪點了點頭.
院中的冷十五走進來道:“王妃.王爺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不知您這邊好了沒有.何時可以出發.”
“現在就可以.”容溪說道.
在門上來報郝連蓓兒來了那一刻.冷亦修就急忙躲了出去.去安排出門的事宜.然後他在後院的馬廄中看到了站在那裡的郝連紫澤.
看到他來.郝連紫澤笑了笑.道:“王爺的這幾匹馬非常不錯.”
“當然.上戰場自然是不能離開好馬的.”冷亦修拿起馬刷.給其中一匹棗紅馬刷着馬毛.“這一匹是容溪的.還是那次在街頭搶回來的.”
“噢.”郝連紫澤微微一詫.
冷亦修把那馬的來歷講了一遍.最後說道:“其實馬和人一樣.誰對她好對她不好.她心中是明白的.只是.馬和人不同的是.換主人要比換良人簡單得多.”
郝連紫澤微微一愣.他立即明白了冷亦修的意思.笑容中添了幾分落寞.“王爺的話.在下懂的.也深表贊同.否則的話.也會像她搶此馬一樣.動手搶了.”
冷亦修聞聽此言.猛然回頭.看着郝連紫澤.目光冷而銳.更有幾分傲氣.郝連紫澤卻笑意微微.眼底深深如潭.
雙方互不相讓.彼此對視.空氣中似乎有火花“噼哩啪啦”的響成一片.
冷十五吞了一口唾沫.礙着頭皮假裝什麼也沒有看到.走上前來說道:“王爺.王妃那邊好了.可以出發了.就等您呢.”
冷亦修這才調轉目光.運了一口氣說道:“如此.就請郝連殿下一同走吧.”
說罷.他把馬刷扔給冷十五.冷聲吩咐道:“準備兩輛馬車.”
“……是.”冷十五接過馬刷.看着冷亦修的背影說道.
郝連紫澤望着天邊的雲霞.攏了攏袖子.神情淡淡.嘴角掛着微微的笑意.
於是.兩輛馬車中.便出現了奇怪的組合.本來應該是冷亦修和容溪共乘一輛車.郝連紫澤和郝連蓓兒共乘一輛馬車.但是.郝連蓓兒卻堅持與容溪共乘一輛.當然了冷亦修也在馬車中.那是最好不過的.
冷亦修卻不肯這樣坐.對上郝連蓓兒那亮晶晶的目光在身上溜來轉去.怎麼坐怎麼不舒服.容溪卻微笑着不說話.冷亦修又不能把郝連蓓兒給扔出去.只能恨恨的轉身去了第二輛馬車.
一挑開馬車車簾.郝連紫澤笑盈盈的看過來.“王爺安好.”
冷亦修恨得磨牙.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跳上馬車.吩咐一聲道:“出發.”
平時的城西小路上並沒有多少人行走.因爲最繁華的是東門和北門.那邊守着大道.來往路過的都走那兩個門.然而今天卻是大大的不同.
一路上馬車走走停停.車窗外人來人往.還有馬蹄聲、嘶鳴聲.響成一遍.走了許久.似乎還未出城.
郝連蓓兒挑起車簾往外看了看.不由得驚奇道:“容姐姐.你看.好多人啊.”
“青樓向來是傳播消息特別快的地方.何況昨天晚上還見了血.自然是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容溪聽着外面的聲音也知道人肯定少不了.“聽說有這麼一位神仙一樣的人物.還能不衝出來相見.”
怪力亂神之說.無論放在什麼時候都是最容易蠱惑人心的.何況還是在這個思考落後的古代.人們心中除了皇帝便是鬼怪神明.
要想讓百姓深信.並通過他們的嘴傳播出去.借力於鬼怪神仙.是最快最安全的捷徑.沒有之一.
容溪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會出現這樣的結果.所以.她並不驚訝.
郝連蓓兒則是一臉的興奮.想着這裡面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勞.一會兒還要“傾情演出”.她渾身的細胞就跳個不停.
當然了.“傾情演出”、“細胞”當什麼講.她只是一知半解.這都是容溪告訴她的.總之.是好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