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雙腿,卻像是灌了鉛一般,根本無法挪動。當他耳邊響起她的那句,三個人的婚姻太擠時,他竟然沒辦法反駁她的話。
捫心自問,這個時候,他真的放不下陳曦,這無關愛情,只是朋友之間的關係,還有他對她的虧欠。
他希望她能夠理解他,可是她……並不能夠理解。
他真的錯了嗎?還是他太貪心了?
眼看着她走進了房間,他終於追了上去。或許是因爲在顧宅的緣故,她並沒有將房門關上。當他輕輕推開房門進去,她一個人坐在牀上查看手機郵箱裡的文件。
對於他的到來,她似乎並不關心,都連眼睛都不曾擡起看他一眼。
這樣的冷漠,讓他的心有些悶悶的,很不舒服。他來到她的身邊坐下,雙手按着她的雙肩,迫使她不得不看向他。
“然笙,我對她真的沒有愛情了。爲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他的語氣裡有些無奈,若說三個人的婚姻,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陳曦複合。即便是當初他和林然笙結婚以後,也沒有過這樣的念頭。
他對她,只不過是虧欠。
“我不是不肯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自己。”
她不相信他對自己的感情,在這段感情中,她付出的太多,導致她完全沒有任何安全感。她害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繼續和陳曦在一起而離開她。她害怕陳曦的出現,會擾亂她原本平靜的生活。
“她這幾年,過的很苦。她的身體已經衰敗的很嚴重了,如果不悉心調養的話,活不了兩年。我昨天帶她出現醫院,是因爲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突然昏迷,我擔心她出事,所以不得不送她去醫院。”
他將上次送陳曦去醫院的那件事情講清楚,不希望她再因爲這件事而多想:“其實在喬楚楚的婚禮上,我看到的人是她。我之所以不告訴你,就是不希望你多想。我承認,這麼多年來,是我以她爲藉口,折磨了你這麼多年,也折磨了我自己這麼多年。其實一切,都是因爲我不肯承認,我愛上了你。”
他曾經想過,如果當初僅僅是因爲家庭壓力的話,他會不會娶林然笙?他想了很久,纔有了答案。
他,不會。
或許當初在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他就有了好感,只是他一直都在欺騙自己,他娶她,一切都不過是因爲家裡的壓力,只有這樣,纔會讓他的心裡好過一些。
“其實我已經在很久之前就愛上了你,只是我不肯承認。然笙,陳曦這些年經歷的一切,太過坎坷,這對一個女人而言,幾乎是毀滅性的傷害。我真的沒辦法在這個時候放下她不管,你可以理解我嗎?”
他的語氣中,幾乎是懇求了。他直視着她的雙眼,眼神滿是誠懇。
她輕輕地將放在她肩膀上的雙手拉開,回望着他的雙眼,“我理解你,也很感激你愛我。但是顧寧,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是無法兩全的。如果那個人換成是聶行風,你允許我照顧他嗎?你會允許我爲了他而和你
有任何矛盾嗎?”
果然,她看着顧寧的眉頭再次皺緊,似乎要反駁自己的話,她立刻笑了起來,再次說道:“果然,連你自己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不是嗎?連你都無法接受,何況我呢?”
更何況,聶行風和她並沒有像陳曦和他之前那樣深情的過去。
“或許你會覺得我自私,會覺得我佔有慾太強。可是顧寧,愛情從來都是這樣,我希望你的眼裡只有我,僅此而已。”
這是她曾經對愛情的要求,也是唯一的要求。
獨一無二。
她不要自己的愛人心目中有其他女人,他可以有其他朋友,但是有些關心,不該他來給。
可即便是這樣的要求,就這麼難嗎?
“聶行風對你有想法,你不是不清楚。如果你真的這樣照顧他的話,他一定會……”
他無力地解釋着,可是很快被林然笙打斷。
“那你又怎麼肯定,陳曦對你沒有想法了呢?顧寧,難道你就不曾想過,爲什麼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爲什麼她會經歷那麼多坎坷以後,還會像六年前你認識的那個她?時間會變,人也會!”
一個女人經歷了那麼多坎坷,心態沒有發生任何變化,要麼這個女人不正常,要麼這個女人心思藏的太深!無論哪一種,都很可怕!
“你想多了,爲什麼你就不能……”
顧寧無奈地搖搖頭,爲什麼她就不能相信陳曦?他不知道,爲什麼林然笙對待其他事情都能那麼理智,唯獨在對待陳曦的事情上,永遠都是那麼堅定的立場,就是不信任她。
“好了,我不想和你吵。你看,她只是剛剛出現,我們的生活就已經開始不平靜了。”
以後的生活,她更是不敢想象。
顧寧滿腔想解釋的話,都只能夠嚥了回去。可是他對於林然笙的話,卻無法反駁。但是當他想起陳曦柔弱的眼神以及醫生的診斷時,這些,是沒有辦法騙人的。
夜,已經深沉。他們房間裡的爭吵,許蘭並不知道。報紙上的內容,她只看了一部分,卻並沒有看到關於顧寧和陳曦的那部分。
若是她知道陳曦回來了,恐怕再也不會這麼賣力地撮合這對夫妻兩了。
第二天許蘭起牀的時候,林然笙和顧寧已經去離開了,在知道兩人並不是同時離開後,許蘭的臉色有些擔憂。她不希望兒子的婚姻出問題以後,孫子的婚姻也出現問題。
清晨,顧寧從陳曦家走出來,一夜沒睡的他神情有些疲憊。下巴上剛剛冒出青色的胡茬。昨天半夜突然接負責照顧陳曦阿姨的電話,她犯病了。
昨天晚上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所居住的小區突然停電了,整個小區陷入一片漆黑當中。陳曦在紅燈區呆的那幾年,讓她無法接受黑暗的環境,得了幽閉恐懼症。一下子犯起病來,即便是來電了,也不肯走出房間,只是死死地坐在房間角落裡,抱着牀柱,喊着顧寧的名字。
照顧她的阿姨無奈,只能夠打電話給他,讓他連夜趕過來
。
好在顧寧趕過來以後,她的情況穩定了許多,至少肯讓他拉着坐在牀上,讓他哄着睡着。可是睡着後的她,依舊情緒很不穩定,時不時地會從噩夢中醒過來,若是他離開的話,則又會恢復成之前的狀態。他擔心她有事,只能夠在她牀邊守了一夜。
昨夜,那阿姨來電話的時候,林然笙是聽見了的。她知道顧寧會離開去照顧陳曦,果不其然,即便是已經到了深夜,他仍舊是起牀穿着衣服離開。她在二樓的窗前看着他開車離去,車燈在這深夜裡,顯得尤爲的寂寥。
她躺在牀上,幾乎一夜沒睡,第二天天剛亮,她就開車回到了公司。
躺在牀上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是可笑極了,口口聲聲愛着自己的那個男人,因爲對方的一個電話便匆匆丟下自己,讓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偌大的房間裡,和這一室冰冷爲伴。
清晨的林氏,除了保潔員在打掃衛生以外,並沒有其他人。她伏在辦公桌上,打算休息一會的時候,辦公桌上的報紙頭條躍入她的眼簾。
那是一張顧寧清晨從陳曦公寓出來的照片,她只是看着笑笑,將那張報紙丟進了垃圾桶裡。她不想去想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想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發生關係,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的心,還是偏向了對方。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
上班時間到了,她吩咐公關部將那些無聊的記者要求訪問的電話都給擋掉。她知道,一旦顧寧的花邊新聞冒了出來, 那些記者便會開始追着她詢問他們的婚姻狀況,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五年,她早已經麻木。
當顧寧看到新聞上的內容時,心裡有些擔心她會誤會。若是她誤會生氣,給自己打電話過來訓斥自己一番的話,至少還表明,她的心裡有他。所以他一直等待着她的電話,一直等到晚上下班,也沒有接到她的電話。
林然笙照常工作着,那些煩人的採訪電話已經交給公關部處理,下午準備下班的時候,一名不速之客來到了聶毅鴻。
聶毅鴻是帶着寰宇集團董事長身份來的,所以樓下的前臺和Lily沒有爲難他,直接將他請到了會客室,等着林然笙。
當林然笙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裡並沒有太多的激動和喜悅,她的情緒看上去很是平靜。這名從生物學上來說是自己父親的男人,卻在自己二十七歲這一年,纔有幸得見。
而她的母親,則是因爲這名男人遠走他鄉,下嫁林城,最後被林城和溫雪晴聯手害死。
來到會客室裡,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名男人,雙眸平靜無波,只是靜靜地看着。自己的樣貌,有一部分是承襲了這個男人,比如眼睛,還有鼻子。
他的眼神很銳利,彷彿能夠看穿人的內心。鼻子挺直,看來他的性格,似乎如同自己一般固執。
“你是安寧的女兒。”
他的話並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他已經肯定了她的身份,並且派人查清楚了她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