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人一個人出門,江川並沒有跟上去。
有人受傷了,肯定需要買藥。他們擔心暴露身份,不敢親自去店鋪,只能派人去買藥。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小鎮不大,其實也就這一條街道。藥鋪在街道的另一頭,那個人沒多久就回來了,手裡提着一個包袱。
那人進去之後,再也沒有人出來。
江川的確很餓,吃完了桌上的酒菜。
叫來店小二過來會鈔的時候,店小二的表情有些驚訝,顯然是覺得眼前這個貴公子的飯量大有些不符合身份,畢竟他要的可是滿滿一桌子的飯菜。
江川斷定青衣人不會連夜趕路的,也就沒打算在這裡守一晚上。
他需要找個地方睡一晚,雖然如今天氣漸暖,就算在野外睡一晚,運氣好不遇到野獸騷擾的話,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
不過江川並不打算當一個潛伏一夜的刺客或者殺手,他是來救人的。
問過了店小二,鎮上只有那一家客棧。
扔下一錠銀子,剩下的錢作爲小費,讓店小二去對面客棧問了下有沒有空房。
店小二很快回來,說是客棧只剩下那些腳力睡的最便宜的大通鋪了。
江川皺眉,他雖然在生活上不講究,但是也不願意爲了救人去跟一堆摳腳大漢擠大通鋪。
店小二察言觀色,適時的推薦江川在樓上去休息一晚,眼上看似謙卑卻帶着一些市儈精明。
江川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店小二顯得很開心。
三樓的空間比他想象的要大,看起來至少有二三十間屋子。
店小二帶他上了三樓,交給了一個臉上的粉敷的跟白牆一樣的老鴇子。
老鴇子看到江川,表情顯得有些驚訝,不過很快恢復了職業化的熱情,用很熟絡的語氣招呼江川,就好像見到了經常光顧的常客似的。
江川心中雖然有所準備,但是還是感覺很不舒服,揮揮手,皺着眉:“給我一間臨街的屋子。”
老鴇子接過江川扔過來的一錠銀子,眉開眼笑,點頭答應,殷勤的前面帶路。
她看得出來,這位公子哥顯然不是那種來尋歡作樂的主,所以也不多說。做她們這一行的,察言觀色是基本素質。
況且,眼前這個年輕公子,看起來並不凶神惡煞,但是舉手投足間卻讓人有些畏懼。
房間還算雅緻,江川快速打量了一圈,推開窗戶正好可以看到對面的客棧大門,點點頭表示還算滿意。
老鴇子鬆了口氣,覺得這位讓人畏懼的公子還算好說話,說了兩句場面話正要退下去的時候,年輕公子又說話了:
“找個姑娘來。”
老鴇子楞了一下,顯然以爲自己聽錯了,這位公子哥的品味顯然不會是小鎮妓院的檔次啊。
不過她隨即很快回過神來,山珍海味吃慣了,也許還想嚐嚐山花野草的味道。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這種事情她也不是沒見過。
“公子放心,奴家給您找來咱這裡頭牌的紅姑娘鳳姐伺候您,保證您滿意。”老鴇子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當然,如果臉上的那些粉一抖一抖地往下掉的話。
聽到鳳姐兩個字,江川心中一下子冒出來某個五百年一見的天才的那張臉,沒來由的身子抖了一下。
還好,此鳳姐非彼鳳姐,沒有讓江川落荒而逃。
鳳姐還算是有幾分姿色,除了臉上的粉有些厚以外。
看着眼前年輕英武的公子,心中暗喜,臉上露出了她自認爲最得體的羞澀笑容,扭着腰肢向江川走了過去。
做這一行,除了察言觀色,還要懂得不同階層的客人的所好的調調,這也是基本素質,不過屬於進階技能。
“公子,奴家這廂有禮了。不知道公子想聽點什麼曲子呢。”鳳姐羞答答的問道,走的的大家閨秀的路子。
江川只是瞥了她一眼,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關上門。”
鳳姐略微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位公子竟然這麼猴急,臉上露出了會意的笑容,扭着腰肢過去關上了門。
沒等她再走過來,江川便指着窗口的位置說:“坐在那裡,看着對面客棧,如果有一隊趕着三輛大車的行商出來,告訴我。”
說完,江川便上了牀,很快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鳳姐愣在原地,顯然沒想到年輕威武的公子會提出這麼奇怪的要求。
看了看桌上的那一錠銀子,鳳姐幽怨的看了一眼牀上酣睡的江川,悄悄地搬了一個小圓凳坐在了窗戶邊上看着對面。
一夜酣睡,連夢都沒有做一個。
江川起身,伸了一個懶腰,略微有些驚訝的看着自己面前這個容顏憔悴,哈欠連天,臉上胳膊上都要好多大包的妓女。
她的眼神之中還帶着幽怨,委屈。
“沒有人出去?”
“沒有公子說的那些人出去。”
江川點點頭,又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給我弄點早點來,要清淡一些的。剩下的就當是你餵了一晚上蚊蟲的辛苦費了。”
看在錢的份上,鳳姐眼中的幽怨委屈全部立刻消失了,熟練的伸手一摸,銀子已經落入了她的袖子之中,轉身出去安排酒菜去了。
吃過早飯以後,江川頓感神清氣爽,施施然的出了酒樓。
他剛出門,就看到了季彪。
“公子,人都帶來了。”季彪指了指街道不遠處打扮成行商,推着幾輛大車的一羣人。
江川點點頭,對他們的速度很滿意,指了指對面的客棧,示意目標就在裡面。
季彪會意,轉身向着遠處的人羣招招手,指了指對面。
一羣人推着車往客棧進去。
門口迎客的店小二看着眼前這羣風塵僕僕的行商,有些驚訝,難道這羣人趕了一晚上路?
“掌櫃的,要一座單獨跨院,我們人多。”季彪上前交涉。
掌櫃的表情很爲難:“客官,真對不住,跨院裡現在有客人。”
“你看,那些客人正在那裡吃早點。”掌櫃的指了指坐在大堂裡埋頭吃飯的一羣人。
季彪看了看,忽然笑了起來,走過去站在那些人旁邊大聲道:“幾位,把跨院讓出來,我們要住。”
他的聲音很大,所有在大堂裡吃飯的客人全部都看了過去。
那些青衣人吃飯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一個個臉上現出了怒色,手都摸向了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