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澹臺彥君這個名字,慕閒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唐綺羅的臉色也變得很是難看。
慕遠山剛開始還沒有意識到澹臺彥君這個名字有什麼問題,直到發現妻子和兒子的臉上神色都不對勁,他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然後也沉默了。
乾天王將慕遠山救回慕府時,他曾經威逼利誘慕閒遠離蕭玥柔的事情猶自歷歷在目,慕遠山自然不難知道澹臺彥君跟慕閒之間的情敵關係。
“閒兒,澹臺彥君在學院中有爲難你麼?”半晌後,慕遠山率先打破了房屋中的沉默。
“沒有,澹臺彥君是高高在上的天院生員,我不過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下院生員,他彎不下身段來對付我。”慕閒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慕閒說完這句話後,他又忍不住在心中補充了一句,澹臺彥君是沒有出手對付我,可是有的是人幫他對付我,不過慕閒害怕父母擔心,沒敢將這句話說出來。
慕遠山緊緊地凝視着慕閒,半天也沒有發現慕閒臉上神色有什麼不對,他這才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唐綺羅明顯比慕遠山瞭解慕閒,她漂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卻沒有揭破慕閒的謊言。
“既然這一次的拍賣會是澹臺彥君推動的,那我們就沒有必要去湊熱鬧了。”得知了拍賣會的真正目的,慕遠山突然間變得興趣索然,他直接將身份玉簡扔進了兜中。
“不。這一次的拍賣會我們必須參加,澹臺彥君推動這次拍賣會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趁機攪亂孤雲城的勢力,然後介入孤雲城的勢力,讓孤雲城爲他所用。不過我們慕家馬上就要進入孤雲城,怎麼能夠讓他陰謀得逞呢?”就在慕遠山準備轉身離去時,慕閒卻擲地有聲地說道。
聽到慕閒的話,慕遠山的身子猛然一頓,看向慕閒的目光滿是震驚,因爲慕閒的這一番話無疑是在跟澹臺彥君宣戰。要是成功破壞澹臺彥君計劃的話,絕對會徹底得罪澹臺彥君。
慕閒得罪清微宗得罪鍾家也就算了,他現在居然連乾天王的世子都敢得罪,自己這個兒子膽量也太大了吧?
“爹,你忘記乾天王曾經跟我說的話了?他希望我能夠真正地成長起來,成爲澹臺彥君的磨刀石,給澹臺彥君足夠多的挫折和教訓。要是我做不到這一點的話,他可是會取我性命的,你說是澹臺彥君可怕,還是乾天王可怕?”似乎看透了父親的心思,慕閒微笑着解釋道。
慕閒的話讓慕遠山的臉上神色變得非常複雜,乾天王當時的那一番話他也聽在耳中。只是乾天王最後時刻非但沒有爲難慕家,反而給了慕閒一根千金藤,更是幫忙慕家將王向南跟李輕雨給攆走,讓慕家得以逃過一場劫難。
乾天王的一系列行爲讓慕遠山完全將其當成了救命恩人,他根本就不相信乾天王可能真的會爲難慕閒。所以也沒有將乾天王的話當回事。
如今聽到慕閒的話,慕遠山才悚然驚醒。
雖然乾天王清廉賢能、性情寬厚、愛民如子。常常佈施治下百姓,以仁義著聞,但是乾天王同樣是一個父親,而且是一個非常寵溺兒子的父親,他爲自己兒子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也很正常。
想起自己爲了慕閒能夠丟下修爲和性命,罔顧家族的發展,乾天王爲什麼不能爲澹臺彥君做出同樣的事情呢。
一時間,慕遠山心中說不出的尷尬和難受。
同樣作爲雲央學院的學員,澹臺彥君可以在乾天王領呼風喚雨爲所欲爲,自己的兒子卻在孤雲城都是如履薄冰舉步維艱,兩個人的境遇可以說是有着天壤之別。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巨大的反差,無非是他們兩個人的父親身份的截然不同。
“閒兒,你打算怎麼做,爹全力配合你。”面紅耳赤半天后,慕遠山深深地吸了口氣,語氣堅定地說道。
慕遠山說出這句話後,他好像突然間卸掉了數千斤的重擔,心中說不出的輕鬆,便是身子也挺拔了許多。
在剛纔那電光火石的時間內,慕遠山的腦海中閃過千百個念頭,最後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既然自己不是參天大樹無法給兒子遮風擋雨,那麼自己做就做一頭老黃牛默默地跟在兒子後面推動犁鏵好了。
慕遠山鄭重其事的態度嚇了慕閒一大跳,讓慕閒半晌說不出話來。
唐綺羅同樣被慕遠山的行爲嚇住,不過她很快便明白了丈夫的心思,也明白了丈夫的痛苦,她神色複雜地看着丈夫,內心感同身受。
“爹,我不管您是怎麼想的,在我的心中,您永遠都是我爹,你能夠爲了我被逐出玄門宮、修爲被廢,更是爲了我罔顧家族的發展,甚至可以丟了自己的性命,我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任何資格嫌棄你,也不可能對你有任何怨言和不敬。”
慕閒默默地注視了一會父親,最後他彎下身子,深深地朝父親鞠了一躬,這才哽咽着說道。
慕閒的這番話是發自內心深處的,腦海深處的那些記憶讓慕閒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父親可以做得比自己父親好,也沒有任何其他人可以像父親這樣爲自己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
慕閒情深意切聲情並茂的一番話深深地感動了慕遠山,也讓慕遠山的眼睛瞬間溼潤。
一旁的唐綺羅聞言也是鼻子一酸,她偷偷地側過身子揩拭了一下眼神,然後嬌嗔着說道:“你們父子倆這是在幹什麼,一個兩個的明明是男子漢大丈夫,卻跟女人一樣煽情。”
聽到唐綺羅的話,父子倆相視而笑,之前的尷尬氣氛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描繪的溫馨和甜蜜。
“閒兒,我剛纔所說的話都是認真的,從今以後,家中的事情你說了算,不過我也不是撒手不管,我會努力地經營好家族,爭取給你做好後勤保障,不讓你因爲瑣事而分心。”靜靜地享受了一會安謐的氣氛後,慕遠山再次重複道。
這一次,慕遠山的語氣跟之前的語氣截然不同。
慕遠山之前說出那番話時,好像有種英雄遲暮、日薄桑榆的感覺。
聽完慕閒一番話後,慕遠山說話時卻有種寶刀未老、老當益壯的感覺。
“爹,我才十六歲,我還想多玩幾年呢,您就別想偷懶卸擔子了,不然小心我跟娘告狀。這家中以前是什麼樣子,以後還是什麼樣子,你永遠都是一家之主,我偶爾在一旁幫你出出點子就好了。”緊緊地瞪着父親的眼睛,慕閒非常認真地說道。
聽到慕閒的話,慕遠山愕然地張大了嘴巴,他還想說話,唐綺羅卻在一邊出聲了。
“你們父子倆就不要推來推去的了,閒兒還小,而且他的主要任務是學習,所以家族中的事情能夠不麻煩他就不麻煩他。不過閒兒既然那麼妖孽,我們也不能將他當成普通的小孩對待,所以一旦閒兒說了什麼話,我們高度重視便是。”
唐綺羅的話算是一錘定音,結束了父子倆的爭執,也確立了慕閒在家族中的地位。
“爹,你剛纔不是問我打算如何破壞澹臺彥君的計劃麼,我是這樣打算的……”聽完母親的話後,慕閒算是鬆了口氣,隨即面色一凝,將自己的初步計劃說了出來。
慕閒的計劃很簡單,既然慕家打算進入孤雲城,自然得弄出一番動靜,讓孤雲城其他家族不敢輕視慕家。
澹臺彥君能夠利用拍賣會攪亂孤雲城的勢力,慕家同樣能夠利用拍賣會而壯大聲勢。
澹臺彥君的依仗不過是混元青蓮而已,慕家可是擁有大批量的靈藥,足以對孤雲城的勢力造成巨大的衝擊了。
“可惜的是,我們手中缺乏一種足以跟混元青蓮抗衡的藥劑,不然的話我們就完勝了。”末了,慕閒滿臉遺憾地說道。
“閒兒,你現在自保的能力如何?”聽完慕閒的計劃後,慕遠山陷入了沉思,唐綺羅卻是在一旁柔聲問道。
“自保的能力?地皇境以下修爲的修士應該傷不了我。要是小火跟我相距不超過五公里的話,天位境之下修爲的修士都別想要我的性命。”雖然不知道母親爲何突然間問自己一個無關的問題,慕閒還是老實地說了出來。
聽說慕閒的實力居然這麼強,唐綺羅絕美的面龐上不由閃過一抹驚訝,半晌後,她才脆聲道:“妖孽,我都不知道如何說你了。既然你實力這麼強,那麼在孤雲城應該不會有性命之虞了,既然這樣,我們的計劃就可以變一變了。”
“澹臺彥君的野心不是很大麼?我們的野心可以更大,澹臺彥君想在孤雲城攪合風雨,我們慕家便在一旁推波助瀾,在澹臺彥君以爲自己勝券在握時,我們再亮出底牌,讓澹臺彥君所做的一切都是爲我們慕家做嫁衣裳,如何?”唐綺羅說這番話時,一雙美眸中閃過危險的光芒。
“底牌,我們的底牌是什麼?”聽到唐綺羅的話,慕遠山跟慕閒父子同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