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亦非塵斷然沒有料到子桑菱醒的這麼快,所有的防禦與僞裝都還來不及安上,見到子桑菱不解的模樣,頓時轉過了臉。
“剛纔發生什麼事情了?”子桑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的灰敗已經沒有了,身上原本被鎖住的靈氣也恢復了過來。“我已經沒事了,你放我下來,我用傀儡帶我們一起離開。”
而就在此時,突然一道極強的靈氣波動從遠處而來,很快便要到達他們的地方。
亦非塵眸色一沉:“有人來了!”這便是那個地境九級的樂癡麼?他的眸中劃過一絲冷意。
子桑菱明顯感覺到亦非塵身上的殺意,心想必然是在洞中發生了什麼。可是他不願意說,她也不好相問。眸光一閃,子桑菱指着前方較深的草叢道:“我們去那裡躲一躲。我可以躲入我的空間,你收斂你身上的氣息就好。”
亦非塵想了想,點了點頭,帶着子桑菱,躲進了草叢之中。
而就在子桑菱隱入空間之時,那道靈氣波動已然到了那個小徑之上。顯然對方十分地急切,因此全然沒有注意到一旁的草叢裡竟然還有別人。不過,這二十多年來,從未有人發現過這個地方,他自然也沒多想。七絃琴成型的時間竟然比他預計的早了幾年,他也有些驚訝,得去看看,千萬不要成了殘次品的纔好。
亦非塵盡力收起所有的情緒,只是用極淡的目光望着飛身掠過的樂癡,將他的樣子記入心裡。整個過程中,他不敢泄露哪怕是一絲的情緒,否則,以對方的修爲必然能夠感覺得到。
時間慢慢過去,不多時,終於又見樂癡從石洞中出來,他的手裡抱着一架七絃琴,眸中的喜色掩都掩飾不住。走出洞口,他手中凝出了一個手勢法訣,打在了洞口之上。
到了此時,亦非塵才明白,爲什麼他和子桑菱能夠進去。他們一個是流着和真音有一半相似血脈的人,一個是神族之人,所以通過這個樂癡佈置的禁制時沒有受到阻攔。這也是樂癡能夠這般堂而皇之行事二十多年,也沒有人發現的原因。
亦非塵將目光凝在樂癡抱着的七絃琴上,指尖微顫,就好似他還能感覺到最後一刻他撫摸母親身上鱗片的觸感。
好像感覺到了什麼,已然走遠的樂癡突然轉過身來,眸帶疑惑地望了望。亦非塵連忙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樂癡已經走遠了。亦非塵望着空無一人的小徑,手掌緊握成拳。她母親化作的七絃琴,他早晚都要搶回來!而那個樂癡,他也要將母親生前受過的罪,一點一點地找回來!
“小菱兒,你在這裡等我一下。”亦非塵說着,從草叢裡走出,徑直向着石洞奔去。
此時的石臺,已然空空如也。亦非塵的眸中劃過一絲幽光。接着,他拔出長劍,對着石臺便是毫不保留的一劍劈下!
石臺不過只是普通的鐘乳石,被劍氣一砍,自然便裂爲了兩半。
亦非塵再次起劍,開始瘋狂地對着洞中的鐘乳石劈砍而去,頓時,原本夢幻般的石洞開始不斷有巨大的石筍掉落,落在溪水之中,濺起道道水花。
“哈哈哈!”亦非塵望着石洞中的一片狼藉,開始大笑起來,笑得滿臉都是眼淚,眸色卻更加瘋狂。
這個石洞,本來不過是天然的美景,卻不料被那個樂癡發現,佈置成了一個能夠轉換明希族人生機的陣法。可憐他的母親,還從未抱過襁褓中的嬰兒一刻,便被鎖在這樣的地方,一鎖就是二十多年。所有的青春生命,便都葬送在了這樣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聽着叮咚的流水,一天比一天絕望……
“哈哈哈!”亦非塵不停地揮劍,直到靈氣透支牽動了傷勢,噴出了一口血來,這纔好似恍然一般渾身脫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將頭靜靜埋在了膝蓋之中。
“誰?”不知多久,亦非塵感覺到有人輕拍他的肩膀,猛然擡起頭,眸中帶着一絲茫然。
“我們走吧!”子桑菱道。她已經隱隱猜到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想安慰,卻發現自己確實不知道能說什麼。不過,他們必須離開了,剛纔這麼大的動靜,不知道會不會被那個樂癡發現。
“好。”片刻之後,亦非塵已經收斂了所有的情緒,眸中乾乾淨淨,好似大悲之後的頓悟。只是,微紅的眼眶泄露了深藏心底的情緒。
二人從洞中出來,離開小徑的時候,亦非塵道:“我送你離開妖族,不過我還不能走。”
子桑菱點了點頭:“好,你需要離開雲蒼之境的時候,想辦法傳訊給我。不過,我們如何能夠通過妖族的出口?”估計,如今出口都被飛嘟一家把守了吧?
“你躲入你的空間中,把手伸出來,我帶你離開。”亦非塵頓了頓,眸色平靜道:“我現在已經是純正的妖族,想要離開結界不是問題。”
子桑菱眸色一驚:“你已經變不回去了嗎?”
亦非塵點了點頭,脣角溢出一絲苦笑:“只能是現在這個樣子了,除非我收盡所有的修爲。”
子桑菱想起之前亦非塵問她的話,笑了笑道:“其實這個樣子也很好啊,我當時那麼說不過是因爲覺得你這個樣子修爲太高我打不過罷了,其實都好看的,你不用擔心!”
亦非塵笑了笑:“謝謝!”雖然心裡因爲她這一句話而高興,可是,他此時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心情。
“那就是說,你血脈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子桑菱突然想到了更深的問題:“你的壽命……”
“我也不能篤定,不過,暫時應該沒有問題了。”亦非塵道;“你隱入空間吧,把你的手給我。”
好像,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子桑菱隱入了重力空間,只是將左手伸了出來。
亦非塵的袍袖比較長,他只要握住子桑菱的手,將二人的手都隱在他的袍袖之中,這樣,便沒有人能夠看到子桑菱了。
柔軟的感覺在掌心,不禁讓他心底一顫。耳邊,突然響起母親的那句問話。“你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