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當然明白戚嫺音說這話的用意。
戚嫺音是想讓自己解除她對凌安娉的懷疑，但又不想讓自己看出她對凌安娉產生了這種懷疑。
深宮的女人啊，彎彎曲曲的心思就是多。
不過，凌安娉到底懂不懂，這誰又說的準呢？大概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聞言，戚嫺音看着蘇染的眼神，又滿意了一聲。
這個兒媳果然一點就透，是個聰明的孩子。
“那孩子從小在宮中長大，定然也是不懂的。”
戚嫺音說罷，又趕緊喚來宮女，將那香爐熄滅。
經過這件事，她對蘇染的態度，似是又親切了一分，拉住她的手，才柔聲說道：“哀家知道，近些天，讓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
蘇染迷惑地看着她，隨即才明白過來，她說的，肯定是風莫妍搬進王府這件事。
“母后，其實…”
“你的隱忍和委屈哀家都知道，不然，天禹國的公主又怎麼能在王府住那麼長時間，你是個大度的好孩子，你放心，若是以後她真的嫁進王府，你也永遠是墨兒的正妃。”
正妃？
這麼說，這太后是同意凌逸墨娶那個天禹公主的事咯？
她說這些話，原來採取的軟刀子。
可惜，這個正妃，她蘇染並不稀罕。
“母后放心，王爺若是真想娶那天禹公主，我絕對不會是他們的阻力。”
爲了堵住戚嫺音後面更多的話，蘇染干脆利落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你真是個好孩子。”
戚嫺音再次握緊了蘇染的手，眸光越發慈祥溫柔，對蘇染也是越看越滿意。
其實，在宣蘇染進宮之前，她已經想好了各種說辭，準備軟硬兼施，卻沒想到，這些話一句也沒用着。
這麼懂事大度的孩子，真是讓她打心眼裡憐愛。
又閒聊了幾句，蘇染寫下一張藥方，便主動提出告退。
戚嫺音想留她一起吃午飯，也讓她以還有事爲由婉言拒絕。
出宮後，蘇染沒有立即回府，難得出府一趟，她帶着紫藍在街上逛了一圈，看見喜歡的小玩意，便隨手買下來。
中午，兩人找了一家酒樓，好好吃上一頓，蘇染喝了一點酒，但不多。
這一趟，最高興的肯定就是紫藍了，她從來沒想過，自家王妃會給她買東西，還會跟她一起同桌吃飯，一開始她是不敢的，可王妃一個眼神，就嚇得她一屁股坐了下去。
再擡頭一看，王妃笑了，於是，她不再那麼害怕，真的跟王妃同桌吃了一頓飯。
吃完飯，兩人出了酒樓，慢悠悠的往王府走去。
途中，經過一座富貴豪華的宅院，以前蘇染一直沒注意，今天也是因爲路過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怒罵和嘲笑聲，才引得她側目看過去。
“長的一副狐媚相，就想勾引侯爺，自以爲是小侯爺的奶孃，平時什麼活都不幹，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這個地方，應該是這座府邸的後院門，門口站在三四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女人，一個個橫眉豎眼，雙手叉腰，指着被推到在地上的素衣女人罵道。
“你也不過就是個奴婢，還真以爲自己就是主子了？”
“就是，別以爲小侯爺寵你，你就可以什麼都不幹，別忘了，這個侯爺府裡，是誰當家做主！”
“哼，不要臉的狐狸精。”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罵的十分難聽，那素衣女人跪坐在地上，一聲不吭，任由她們罵着。
蘇染緩緩往前走了兩步，仔細看了一眼那女人的背影，越看越覺得熟悉。
“雲傾荷？”
她疑惑的喊了一聲。
聞聲，地上的素衣女人猛然轉過頭來，看見蘇染，臉上勉強露出一抹輕柔的笑來：“是蘇姑娘啊，沒想到再見面，會…”
她說着，就低下了頭，像是有些難堪。
還真的是她！
蘇染走過去，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幫她撣了撣衣裙上的灰塵：“出了什麼事，宋遲秋人呢？”
“少爺有事出門了。”
雲傾荷只撿了後面那句回道。
“哎哎哎，你是誰啊？”
“就是，侯爺府的事你也敢管？”
“趕緊走趕緊走……”
幾個中年女人，看見蘇染把雲傾荷從地上拉起來，都紛紛把矛頭對準了她，其中一個竟然還跑過來，伸出去想要去推蘇染。
蘇染還未做什麼，旁邊，紫藍一把握住了那女人伸過來的手，疾言厲色道：“大膽，在墨王妃面前也敢大呼小叫，不要命了？”
哈？
她這一聲，連蘇染都驚訝了一下。
小丫頭平時膽子那麼小，對付外人倒還挺兇。
不錯，好樣的！
蘇染丟給她一個讚賞加鼓舞的眼神，紫藍收到後，便更加挺直了腰桿。
“什…什麼？”
聽見墨王妃三個字，準備伸手推蘇染的那個中年婦女當場嚇傻了，腿一軟，差點跌坐下去，還好被身後其他幾人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穩。
“原來是墨王妃，老奴幾個眼拙，差點衝撞了王妃，還望王妃恕罪，只是，教訓這個奴婢，老奴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墨王妃不要插手侯府的家事。”
幾個老奴婆當中，其中有一個最爲穩重，氣勢也足，雖然嘴上說着恕罪之類的話，實際卻沒有多少謙卑的模樣。
“哦？”
蘇染聞言，倒是笑了。
本來，她也沒想真的管太多，只是碰到了，問上一句，但既然這個女人這麼說，她要是不管上一管，豈不是對不起這強硬的氣勢？
“侯爺府的家事？”
蘇染把雲傾荷拉到自己身後，臉上的表情淡淡的，腳步微微往前去了兩步，似笑非笑：“若是，本王妃偏要管又怎樣？”
她往前去一步，那幾個老奴婆便不自覺地往後退一步，畢竟只是奴婢，氣勢再足，也不敢真的和主子抗衡。
“還請墨王妃不要爲難奴婢。”最沉得住氣的那個老奴婆臉上雖然也透着一絲恐慌，但還是極力保持着鎮定。
看來，她們敢這麼做，確實是被某一個主子所指使的。
再聯合她們剛剛罵的那些話，這個人，幾乎已經不言而喻。
長公主，凌玉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