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鬼妃
端木恬沒想到她轉身過去的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會是一雙紫色的眼睛,那紫色幽冷而殘虐,於冰冷中又透出幾分妖異,似乎只要被這雙眼睛看上一眼,便連靈魂都會被吸走。
勁風撲面,殺氣襲來,同時一起過來的還有漫天的腥臭,端木恬從怔愣中剎那回神,腳步側移避過了這一次攻擊,卻不想竟一腳踏進了腳邊的那一堆腥臭物中,頓時面頰一抽。
到這個世界後的寧靜安逸生活,讓她的心也平和了下來,一時間竟有些擋不住這般的慘烈,心神也不禁爲之波動了下。
在她腳下的,可是一堆白骨腐肉,剛纔的一瞥已讓她看清,那不屬於任何動物,而是屬於人類,並且還不只是一個人類。
想到這些年來進入紫霞山就會莫名失蹤的人,以及前兩天還纔剛消失不見了的隔壁村村民,她忽而心中一冷,有些許波動的情緒倏然沉凝,眸色深深如兩汪寒潭,冷冷的看向了對面那一擊不着便沒有再行攻擊,而是站在那同樣冷冷盯着她,蓄勢待發的身影。
這一看,她便又是一愣。
山洞裡光線太暗,即便是以端木恬的目力,也依稀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這輪廓,卻像是一個人影,而且還是一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應該是屬於小孩的人影。
一剎那間,她只覺有一陣寒流倏然從頭頂灌入,直讓她從頭頂涼到了腳底心,甚至於連剛到想到那些莫名失蹤的人而產生的冰冷殺氣都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一些。
她靜靜的看着他,一如他也在靜靜的盯着她,尋找他認爲最合適的攻擊時機和角度。
“你是誰?爲什麼會被關在這裡?”
她想到了剛纔隨他而動的鎖鏈聲,有一個荒唐而又極其慘無人道的想法便不可抑制的涌入到了腦海之中,心底似有什麼在瘋狂的衝突咆哮,讓她覺得她必須得做點什麼。
對面的那個人似乎愣了一下,昏暗中的兩點紫光有些閃爍,然後很快又重新歸於幽冷,四肢落地的蹲在那兒從喉嚨底下發出了一聲宛如野獸般的嘶吼,同時還有一個森冷的字從口中溢出:“死!”
這個字從他的口中說出,無形中就帶着極深極沉的冷,恍惚中似有鬼風從平地裡幽幽的旋起,似要將人連皮帶骨同靈魂一起全部都吸扯進去,永世不得超生。
而這個字落在端木恬的耳中,卻莫名的心中一喜,因爲這表示在她眼前的,確實是一個人沒有錯,而且聽這聲音清潤中難掩稚嫩,很顯然這還是一個尚未成長的小孩。
一個小孩,一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孩,竟被鎖鏈捆縛於這個鬼魅的山洞之中,以迷幻的花香吸引人類或者動物前來,並以此爲食以此爲生……
端木恬緩緩的握緊了手,身上有冷虐的兇悍之氣旋繞,此生以來,從未如此刻這般的煞氣翻涌殺氣畢現。
那是她從黑暗地獄,從死人堆中,從腥風血海中積累而起的獨屬於她的氣息,黑潮翻滾,凶煞鬼厲,能將人的靈魂直接湮滅!
如此氣息盤旋,也讓對面的人一陣緊張,然後當即飛撲而起,朝她攻擊了過來。
隨着他的動作,又有鎖鏈拖地的聲音響起。
這一次,端木恬看清楚了,確實有一根黝黑的鐵鏈在地上拖動,一路盤旋到那人的脖子上,宛如毒蛇一般。
攻擊已到了面前,那樣的凌厲讓她不敢掉以輕心,忙錯身再次避開,並伸出手欲要擋下他那已到了她面門的手。
只聽“嘶”的一聲,端木恬忽然悶哼一聲迅速收回了手,卻見左邊袖子已被撕裂,而手臂上,乍然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血肉翻卷的猙獰傷口。
她捧着手臂皺了皺眉,但他卻並不想要給她任何機會,這一次再沒有任何的停頓,轉身就又朝她撲了上來。
緊抿了嘴角,端木恬的腳步忽然變得虛幻,形如鬼魅,倏然飄離了他的面前,一腳,踩在了蜿蜒在地上的那條黝黑鐵鏈。
這鐵鏈很粗,足有她的手臂粗細,而且十分的凝實,她腳尖勾着擡了下,只覺得異常沉重。
眉頭一皺,正要再研究,那人卻再次的衝到了她的面前,黑暗中有什麼泛着鋒利的森芒,直直的朝她咽喉刺來。
“叮”一聲,竟是刀劍相擊的聲音,端木恬臨危之中下意識摸出了她上山時隨身帶着的砍刀,被她擋下的,竟赫然是一把幽冷的匕首!
她頓時眉心一跳,擡頭看向他,卻只看到蓬頭垢面之下一雙紫色的眼睛,幽幽的,冷冷的,就如同是暗夜裡被點亮的兩點鬼火。
“死!”
他又說了這麼一個字,眼中倏然冷光迸射,抵在她砍刀上的匕首用力,惡狠狠的意圖刺穿了她。
他的力氣很大,而且似乎體內還有着一股奇怪的內力在經脈中流轉,傳遞到手中的匕首上,竟讓端木恬抵擋的手臂都禁不住微微有些顫抖,左臂上的傷更疼了,她能感覺到那傷口中流出了更多的鮮血。
好像是聞到了新鮮的血腥味讓他非常興奮,他幽冷的眼神中忽而染上了幾分瘋狂。
便是這個時候,端木恬突然擡腳,一腳踢在了他的肚子上,直接將他踢得倒飛了出去。
黑暗中響起他的悶哼,端木恬卻不理他,轉身飛快的奔向了身後。
在剛纔將他踢飛出去的時候,她又看清了那鎖鏈的盡頭,似乎就在那個方向上。
這鎖鏈很沉很重,看着渾然天成,顯然不是一般的鐵鏈,想要將這樣一條鎖鏈弄斷是不切實際的,但再堅韌的東西都總有薄弱的地方,對眼前這條鎖鏈來說,它最薄弱的地方,應該就是在那個人的脖子附近,或者,鎖鏈的盡頭,與這山洞相連的那個位置。
那人肯定是不會讓她接近的,那她便去另一端!
就着那昏暗的光線,她看到了鎖鏈的盡頭,被生生的釘入了山洞之內又用鐵漿澆灌,看起來竟似乎比鎖鏈本身還要更加的堅固。
端木恬瞳孔猛然緊縮,這到底是怎樣喪心病狂的人,竟要以這樣的手段捆縛一個什麼都還不懂的孩子?
這孩子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到這裡來?在這裡呆了多久?他的父母親人呢?
無數的疑問涌入了她的腦海,但她此刻無暇去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的眼神是怎樣的森冷又瘋狂,體內尚且還不深厚,但也絕不淺薄的內力瘋狂涌動匯入到了她的雙臂之中。
左臂上的傷口再次迸裂,她卻恍若未覺,緩緩的舉起了雙手,運轉起了全身的勁道,悍然朝那鎖鏈劈了下去。
尖銳的撞擊聲伴隨着火花四濺響起,在這幽深的山洞中迴盪炸響,直炸得人耳中嗡嗡,頭暈目眩,連站立的身子也不禁搖晃了幾下。
有碎石從頭頂落下,似乎整個山洞都因爲她的那一劈而被震動了,一副即將要坍塌的模樣。
被她踢飛出去的人剛從地上爬起來,就又被直接掀翻到了地上,然後倏然轉頭看向端木恬所在的方向,眼中那兩點紫光忽然劇烈的閃爍了起來。
“你……你在做什麼?”
這是他第三次開口,雖然語氣生澀,似乎是太久不講話已經不太會講話了,但他此刻的聲音起伏,終於出現了一絲人類該有的情緒。
然而此時端木恬耳中嗡鳴,根本就聽不見外面的任何聲音。
只見她在那兒晃了晃腦袋,定了定神,穩住搖晃的身子後,也不顧從頭頂掉落的碎石,只盯着那被她一刀劈出了一個巨大口子的山壁,眼中光芒一閃,然後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砍刀。
他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就連從頭頂掉落的碎石砸到了他也渾然不知,只是靜坐在地上仰頭看着她,眼中的紫光忽然間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