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鬼妃
去而復返的人,突然出現在了身側背後,伸手那麼輕輕的一搭,頓時就讓她渾身冰涼,僵硬得不能自己,甚至都不敢轉過頭去看一眼。
他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輕輕的,好似很溫和的模樣,此刻聽着,卻覺得森涼。
眼角的餘光瞄到她的寵物小蛇在他手中掙扎,“噝噝”吞吐着信子,張開猙獰的嘴想要去咬他,卻因爲被抓了七寸而根本咬之不到,唯有用蛇身緊緊纏着他的手臂。
這蛇雖小,但力道卻十足,然而此刻緊緊纏繞在他的手臂上,他卻恍若未覺,手臂如鋼鐵堅硬,任它再如何的收縮身軀將他箍緊卻纏不進絲毫,並在他手指那麼輕輕一捏之下,伴隨着“咔”的一聲輕響,它一下子就忽然軟綿了下去。
羽族公主頓時臉色刷白,隨之眼眸之中宣爆出了強烈的殺意和仇恨,甚至顧不得此刻從君修染身上傳來的危險感覺,猛然轉身便伸出尖利的指甲朝他撲殺了過去。
她面目猙獰,口中發出一個尖銳的嘯聲,尖叫着喊道:“混蛋!你竟敢殺了我的蛇!”
尚未觸碰到君修染的一片衣角,忽然眼前彩色光芒一閃,然後涼涼的,讓她熟悉得就像是自己肌膚一般的感覺落在了她手心,她一怔低頭,便看到她的蛇軟趴趴的躺在她手心,正有氣無力的吐着舌頭。
她於是又怔了怔,連要攻擊君修染的事情也忘記了。
沒死?君修染並沒有殺了她的蛇?只是將她的蛇給弄懶了而已,休息一會兒就會恢復過來。
她忽然就熱了眼眶,捧着它湊到面前珍愛的親了親,然後小心的收進袖子裡面,讓它回它的那個窩裡面去休息,再然後她才擡頭看向君修染。
這一眼看過去,竟帶着幾分感激的味道,感激他剛纔手下留情沒有殺了她的蛇,然後緊接着,她迅速後退,直退到離他十米之外還依然沒有任何的安全感。
君修染袖手笑盈盈看着她的這一系列動作,微挑了眉梢,說道:“公主這是做什麼?本王自認還是長得很不錯的,卻不知爲何公主卻仿似對本王避如蛇蠍呢?”
“我從不躲避蛇蠍!”她搖頭說道,說得一本正經,嚴陣以待,將君修染當成了那比蛇蠍還要恐怖的存在。
君修染不禁微微彎了眉梢,笑得越發親切溫柔,似乎對於公主殿下的這個回答也甚是滿意。
“這可真是本王的榮幸,那麼關於本王剛纔的提議,公主覺得如何呢?”
“不如何!”
“其實本王只是想要客氣一下所以纔會問你的,並沒有給你選擇的權利,當然你若是想要反抗,那就是你的事了,本王也無法阻止,只要你能反抗得了。”
“……”
尊貴的羽族公主殿下不禁咬碎了一口銀牙,眼神幽幽的死盯着他,其中的寒光“刺拉拉”如能殺人,周圍附近的悉索聲也似乎因此而忽然的騷動了。
端木恬始終站在遠處,剛纔她和修染走到的那個地方,並沒有跟修染一起去跟羽族公主交流感情,她只是站在那裡仔細傾聽着周圍的響動,此時聽着林子裡的騷動便忽然轉頭看向那邊,說道:“我勸公主還是將這些東西全部都給驅散了的比較好,畢竟留得自己的小命在,以後的生活纔有盼望,不然一切都是空,你還未必真能憑藉着蛇羣來將我們也留下來陪你。”
她的聲音並不響,但一字一句全部清晰的傳進了羽族公主的耳中,讓公主殿下不禁身子僵了僵,手指在衣袖的遮擋下用力捏了捏剛到手的青印,眼中的幽芒始終沒有消退,但最後她終於還是咬牙,滿腹不甘心的將蛇羣又給驅散了。
對於她的識時務,三殿下表示很滿意,然後笑盈盈的出手封住了她身上的幾處大穴,在公主殿下噴火的目光中走到他家親親王妃身邊,牽起她的手當先往前走去。
公主殿下站在原地死盯着那兩人的背影,各種複雜的神色在眼底迅速劃過,最後全部化爲深深的無力和無奈,咬着牙跟了上去。
雖然她現在似乎行動並沒什麼問題,但在被君修染點了那麼幾下之後,她隱隱感覺到身體裡有點不對勁。
這就是那傳說中的點穴嗎?果然很神奇!
她跟在後面,卻想着得找個機會將這門功夫學到手才行。
其實以前一直有聽說外面世界的那些所謂絕頂高手有諸多神奇的手段,也見到過不少,但她其實是有些不屑的,因爲她曾看到過好些所謂的武林高手闖進這叢林裡面,然後無不毫無還手之力的成爲了各類動物的食物。
不過就是打架稍微厲害一些罷了。
但現在親身感受了這東西的威力,她也不禁有了些興趣。
三人一起出了叢林進入到渝州,又行了一段才徹底脫離山林的環繞,看着外面的這一片舉目無盡的景色,擡頭看天空廣闊,整個世界都忽然間明亮璀璨,不禁長舒出了一口氣。
在叢林裡二十多天近一月,可算是出來了,希望再不要進去那裡面!
端木恬和君修染牽手站在高處眺望着前方的平川,相視一笑。
羽族公主站在他們身後,相距絕對在十步以上,看着前方這絕對卑劣夫妻的相對而笑,眼中迅速的劃過了什麼,似微微的有那麼一點恍惚,然後迅速撇開目光輕哼了一聲。
矯情!
聽到身後聲響,端木恬轉過頭來看她,清冷的目光中輕輕漾着一點和善,問道:“至今不知公主名諱,不知是否方便相告?”
說真的,她一點都不討厭這羽族的公主,這一路從羽族到這裡,都是這位公主帶路的,雖難免時常的給他們找點事兒出來,但行事卻甚是磊落爽直,對他們的不喜歡厭惡都清清楚楚的表現在臉上呢。
端木恬一直覺得,這樣的人就算真是個壞人,也壞不到哪裡去。
至於說這公主的那冰冷的表情……嗯,任誰家裡突然闖進來像她和修染這樣的兩位不速之客,都不會有好臉色的吧?
一句話問出口,心裡則已經千轉百回,而公主殿下聽到她竟然跟她講話,不禁有點詫異和意外,隨之冷聲說道:“本公主的名諱豈是能隨便讓你們知道的?”
這冷漠的,充滿着敵視仇怨厭惡的態度,卻讓端木恬微有些莞爾,看得君修染都不禁目露驚異之色,凝神沉思。
“哦,既然不方便,那不說也無妨。”
“步煙!”
“……”
咦?這羽族的公主殿下莫非不僅冷傲,還是個傲嬌?
端木恬微眯了下眼,然後輕笑了開來,轉回頭去,拉着君修染繼續往前走。
步煙在他們身後,被她那個突然而來的笑容弄得渾身發毛,抖了下手臂纔跟上,並且將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開了。
這在叢林里長大的公主殿下,有着無與倫比宛如野獸般的對危險的直覺。
他們又走出近十里,前方出現了一個小鎮,這個邊緣小鎮與內陸的小鎮相比,倒更像只是個村子,街道上的人流很少,偶爾纔會有那麼一兩個出現。
三人進入了小鎮裡面,穿過那條唯一的大街,很快就走到了小鎮的另一頭。
在鎮口,那裡有着一個破落的小客棧,門可羅雀,幾乎沒有客人,一陣風吹過,吹起迎門的招幡,叮叮咚咚的敲響垂掛在窗口的風鈴。
君修染和端木恬在這客棧的門口停下了腳步,身後的步煙公主當然也馬上停下,警惕的盯着兩人。
客棧內,老闆趴在櫃檯上昏昏然的打瞌睡,似察覺到了什麼,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迷濛一副尚未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模樣。
他看到了站在客棧門口的兩個人,一愣,然後整個人都猛的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他直接跳到門口,張嘴便要呼喊,但在看到他們身後的步煙的時候迅速不着痕跡的轉換了話題,躬身下拜,殷切而熱情的說道:“三位客人,你們是要住店嗎?正好小店裡還有不少客房,你們可以隨意挑選。”
君修染笑看着他,說道:“徐思,辛苦你在這裡守了這麼久,我就不進去坐了,還有急事要去做,你將我前些天放在你這裡的馬牽出來吧。”
咦咦?不需要隱瞞嗎?
他好奇的看了後面的步煙一眼,看着這衣着打扮皆都不同於常的冷傲少女,眼神有點奇怪。
然後他領命迅速的返身回去,很快就牽了兩匹馬出來交到兩位主子的手上,看着君修染張了張嘴,好幾次欲言又止。
君修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雖然這次出了一點意外沒有拿到東西,不過已經又有了新的線索,相信過不了多久,就可以讓你們徹底放心了。”
沒有拿到?
他不禁有些失望,但看主子一臉的平靜,就連王妃也是神色如常,甚至還有一點點笑意,他便又放心了。
“恭喜主子。”他躬身說着,一躬身便離他們更近了些,忽然嘴脣嗡動輕聲說道,“主子,有件事還要請您定奪。屬下也是剛得到消息說先太子也進了那林子裡面,至今沒有出來。”
他說得很輕,只有離他最近的君修染和端木恬兩人才聽到了這話,聞言不禁挑眉詫異,對視了一眼。
他們想到了先前在叢林裡面,君修染曾有的那種被人追蹤的感覺,難道是他們?
不過無緣無故的,君修善跑那林子裡面去做什麼?
君修染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端木恬則轉頭看了身後站得遠遠的步煙一眼,然後牽了馬走到她面前,說道:“接下去我們要去的地方有點遠,需得騎馬才行。”
步煙看着被牽到她面前來的高頭大馬,呆了呆,然後本就冷峭的薄脣抿得更緊了,兩邊頰上卻浮現了一點點微不可察的紅暈,給她平添了一抹嬌豔,忽然間風采動人。
端木恬看得奇怪,問道:“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她擡頭看她,甚是理直氣壯的說道:“我不會騎馬!”
“……”
“你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我們部族內,從來都不需要騎馬!”
這倒也是,叢林密佈,還有各種詭秘生物遍地,若在裡面騎馬奔馳,那與自殺基本沒什麼區別。
她於是點了點頭,看看公主殿下,又轉頭看看身後的君修染,說道:“那我與你同騎吧。”
君修染正牽馬轉過身來,聽到這句話不由得腳下一趔趄,當即寒泠泠的目光就毫不客氣的落到了步煙身上。
什麼什麼?你不會騎馬?還要與我家恬恬同騎一駕?開什麼玩笑!
本來就只有兩匹馬,肯讓其一給你代步已經是給你的巨大臉面,你竟還想如此得寸進尺不知好歹?既然不會騎馬,那就奔着走去算了!
於是他一口反對,道:“本王不同意!”
“那是你想跟她同騎?”端木恬回頭看着他,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咦?這怎麼可能?
他連搖頭,說道:“恬恬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覺得每個人都不是生來就會騎馬的,步姑娘既然不會騎馬,那慢慢學着就行了,相信以步姑娘的聰慧,肯定很快就能學會了。”
“我們趕時間,哪能讓她慢慢的先學會騎馬?”
三殿下悠悠的將眼珠子飄到了一邊,嘀咕着:“我倒是覺得並不很着急,步姑娘就儘管慢慢學騎馬吧。”
“……”
眼看着這一招似乎不見效果,君修染當機立斷的轉變策略,舉起手到嘴邊,輕輕咬着袖子楚楚可憐的看着端木恬,紫眸之中一片水光瀲灩,聲音拖得長長的軟軟的彎彎繞繞的,說着:“人家想跟恬恬一起騎馬嘛!”
端木恬尚未有反應,步煙就先在旁邊打了個冷顫,用力搓着手臂想要將忍不住冒了起來的雞皮疙瘩給搓下去,好肉麻!
而她看向這兩人的眼神,再一次的迅速劃過一點恍惚,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然後她忽然抓住了端木恬,說道:“好,那就麻煩你照顧了,與我同騎!”
三殿下側目嫌棄的看了過去,說道:“步姑娘,難道你沒聽出來本王是在嫌你妨礙了本王與愛妃親熱嗎?果然是漢語學得並不好吧。”
步煙聞言轉頭,冷冷的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姓託拓,不是步。”
“……”
端木恬嘴角一扯,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乾脆的翻身上馬,朝步煙伸出了手。
她並沒有來抓她的手,直接從地上跳起,以一個近乎詭異的動作上了馬背,坐到端木恬的身後。
那小客棧的掌櫃在旁邊津津有味的看了一出好戲,對步煙投去一個極其崇拜的眼神。
大神,竟敢當着我家主子的面與王妃這般親熱!
於是在崇拜中,又多了一點憐憫,這姑娘看着挺好的,可惜了怎麼如此想不開的去得罪我家主子呢?
此刻見他們就要離開的模樣,連忙上前說道:“主子,還有一件事。”
君修染,以及已經上了馬背的端木恬聞言都轉身看了過來。
他忽然感覺到一陣壓力,不禁嚥了下口水,才支吾着說道:“這個事情,還請主子和王妃聽了之後千萬別衝動。”
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只在一瞬間感覺到壓力更大了,他撇着嘴角又咽咽口水,才小心的繼續說道:“是這樣的,在主子和王妃離開墨城之後不久,天魔宮的宮主就又出現,還將小世子給搶走了。”
端木恬倏然挑眉,君修染則輕輕的勾起了嘴角,看着他,道:“哦,竟有這樣的事情,陌塵軒依然賊心不死,趁着本王和恬恬離開的時候,把本王的兒子給搶走了?”
“呃……是的。”
“那現在情況如何?”
“屬下不知,不過聽說端木王妃已經前往天魔宮去要人了,她吩咐我們沒她的指示,不可輕舉妄動。”
“我娘?”端木恬詫異道,“我娘怎麼跑天魔宮去了?是她一個人,還是有其他的隨行人員?”
“只帶了一個丫鬟和一個車伕而已。”
端木恬不禁皺眉,忽然看到君修染的表情變得十分古怪。
“修染?”
現在的這個時節已經有些炎熱了,但天魔宮中卻還涼爽,曬太陽正好。
這裡有一處種滿了各類奇花異草的花園,其中的品種繁多駁雜,怕是連皇宮裡的御花園也比不上。
因爲御花園裡的無不是珍品中的珍品,這裡卻是珍品與普通的花草混跡在一起,甚至連野草野花也不缺,也被精心的澆養着,但這般混雜看上去卻沒有絲毫的突兀感,反而似乎更美更好看了。
此刻在這平日裡靜謐的花園裡卻意外的很熱鬧,或者更準確的說,自從某隻小寶貝來到了這裡之後,就一直這麼熱鬧着的。
又過去一個月,小寶貝一天比一天更強壯,現在已經能抓着東西一路挪移,此刻他便手抓着一朵珍品花卉,直將它抓得狼藉一片,不成樣子,露出六顆乳牙“咯咯”笑得歡快。
旁邊,天魔宮的那位老夫人正與端木王妃寧清親暱的坐在一起,小聲說着話。
完全無視正被小寶貝蹂躪的價比黃金的珍貴花卉,只盯着小寶貝流口水,說着:“妹妹,你家小外孫太可愛了,我真捨不得放他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