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
楊晨文就是因爲聽說了這邊接到了宗人府的牌碟,過來打聽的,一聽果然,登時就大皺眉頭道:“皇太后這分明是……把月紗也弄進宮,叫我們自己人和自己人鬥?這事要徹底的把宮裡的水攪渾,叫我們完全顧不上別的了?”
朱鏗寒點頭:“皇太后當然不希望咱們這些人很空閒的琢磨好辦法來對付她。”
“那怎麼辦啊?真的叫月紗進宮?”楊晨文顯然很擔心這一點。
朱鏗寒想了想才道:“岳父還沒有下朝,父王在榮平侯府也沒回來,這事我們還沒有商量過,不過肯定會想辦法儘量不讓進宮,避免皇太后手裡的棋子太多,招數也就更多。”
楊晨文聽了這才點點頭,半晌又嘆了口氣道:“經過這一遭事,我纔算是看清楚了,我們這些人……聯起手來對付皇太后都未必是對手!還差得遠呢。”
朱鏗寒一笑道:“是啊,咱們還是多看看幾位王爺、侯爺們怎麼說。”
楊晨文在這邊和他說了一會兒話,打聽的事情已經是肯定了的,只能先回去跟武定侯那邊稟報去了。
安郡王爺和端親王正好這時候回來了,一進前院,就叫住了剛想要回後院的朱鏗寒道:“寒哥兒,你過來!”
朱鏗寒聽父王聲音中帶着非常的凝重神情,想來是又發生了什麼大事?不敢怠慢急忙的跟着安郡王爺和端親王重新進了書房:“父王?”
安郡王爺沉聲道:“你大伯今早上才發現的一件事……皇太后在這邊下了旨不叫你大伯一家子出京,也不說什麼緣故。如今在你大伯封地那邊,居然有傳言說端親王一家子在京城被軟禁了!”
朱鏗寒心中微微的一頓,接着一下子恍然了,也有些失色:“皇太后是想把這個傳言傳到二堂哥他們耳中,誘使他們帶兵來救?!”
安郡王爺點點頭:“不錯!這就是徹底坐實了端親王爺造反的事實,先把他們一家子剷除掉再說!”
端親王爺臉色極端的難看,在旁邊又道:“皇太后前天的時候還說叫你嫂子進宮陪着她,說是很能聊得來,這是想把世子和世子妃給真的軟禁了!”
朱鏗寒頓了頓道:“世子和世子妃去了?”
“沒有,我原本是想的,多進宮去和皇太后說說話,能緩和一下我們之間的不信任,可是沒想到皇太后一直都在算計這個!”端親王鐵青着臉說道。說實在話,之前安郡王爺他們商量的事情,端親王爺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並沒有太往上湊,就是爲了明哲保身。
當然,不論是安郡王父子,還是其他的睿親王等人,全都沒有怪端親王爺這樣做,因爲他們都知道,端親王爺就算是什麼都不做,就已經很受皇家那邊的顧忌了,再要是做點什麼,那不是更加容易被扣上大帽子?
因此對於端親王的謹慎,安郡王爺甚至還抱着應該如此的想法。誰也不想主動把他們攪合進來。
要說主動把端親王爺一家子攪合進來的,正是皇太后!是皇太后一道懿旨,端親王爺一家子到現在還不能離開京城。
“這又是一箭雙鵰?把我們這些人對付過去,順便拔除了大伯這一族這個眼中釘。”朱鏗寒道。
端親王爺點頭:“就是這樣!皇太后這是無論如何放不過我了。”
“其實只是因爲現在是好時機而已,如果在平常,皇太后不能無緣無故的對一個親王動手,現在正好是個好機會,把皇太后不信任的人,和跟皇太后對着幹的人全都一舉剷除,她今後幾十年就安心的拿捏着皇上,再也不會有人來說三道四。”安郡王爺冷笑道:“打的好主意!”
說着,過去在椅子上坐下了。
端親王也過去坐下了,仰頭看着朱鏗寒道:“幸好我擔心我們這邊總不回去,你兩個哥哥在家裡不放心,叫你大堂哥給他們寫了封信讓侍衛帶回去,侍衛回來說如今整個封地都在傳,說我們全家在這邊被軟禁了,甚至還說皇上都想好給我們安上什麼罪名了……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朱鏗寒問道:“那信裡沒說清楚嗎?”
端親王嘆氣道:“我叫寫那封信的時候,還不知道封地那邊已經有這個傳言了,還擔心你二堂哥、三堂哥他們知道我們回不去的真實原因,按捺不住找來……你那兩個哥哥,脾氣跟他們大哥真的是完全相反,暴躁的很!我擔心他們忍耐不住,這纔沒叫寫太清楚,只說是有些緣故,不能馬上回去……”
“那現在寫封信,把事情講清楚。”朱鏗寒道。
“寫信?現在說不定你兩個哥哥已經點了人馬往這邊過來了!去侍衛擋都不一定擋得住,別說一封信了。”安郡王爺說道,停頓了一會兒又道:“你剛剛說的對,一箭雙鵰,這件事皇太后還藏着更歹毒的主意在裡頭!端親王是什麼人?我的大哥,你的親大伯!如果他的造反罪名落實了,咱們安郡王一家子也未必能脫得了干係!把我牽連進來,那睿親王、恭親王的全都乾淨不了!皇太后這是要用這一招把我們這羣搗亂的人一網打盡呢!”
端親王點點頭:“是啊,如今其實最叫皇太后頭疼的事情,就是你們做的事情。”
朱鏗寒道:“那大伯趕緊的叫世子……”說到這裡一頓,想起來了,既然皇太后盯着端親王一家子,那如果讓世子去通知的話,豈不是正中了皇太后的計策?皇太后不用等端親王爺的二兒子三兒子帶着兵馬過來,只說端親王世子無故出京,公然違抗皇太后懿旨,意圖不軌!這就可以給端親王爺一家扣上個造反的帽子了!
他忽然明白了,父王和大伯的意思,可能是想叫自己跑一趟?他道:“父王,是不是需要我跑一趟?”
安郡王爺嘆了口氣道:“是啊,主要是你世子堂哥不能出京,如果是隻派下人去,又擔心擋不住你二堂哥和三堂哥,你那兩個哥哥的脾氣,加上這件事事關重大,真的不能隨便放心交給侍衛去辦!如果叫你哥哥他們帶着人馬到了京城消息能夠的着的地界,那就完了,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大伯一家子了。”
端親王爺就在旁邊道:“是啊,寒哥兒,這件事大伯就得求你……”
朱鏗寒忙道:“大伯,一家人何必這樣客氣,我知道了,這就回去準備,明天就出發。”
端親王爺原本想着怎麼樣客氣話也要說一說的,想不到朱鏗寒就是這樣的乾脆,一時感慨的嘆息道:“到底是一家子,說話就是不用爲難,這事……若是給別的人,都怕引火燒身,躲都躲不及呢。”
安郡王爺就道:“你是我親大哥,都是一家子,你有什麼事我們能袖手旁觀嗎?這客氣話就不用說了。”
說着轉頭對朱鏗寒道:“那你就去準備,京城這邊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們會處理的,回去吧。”
朱鏗寒點點頭,又道:“宗人府早上來了牌碟,選楊月紗進了初選名單了,這個您知道吧?還有就是若嫣說月紗好像是有些問題……”說着他指了指腦子:“這裡有點不大對勁,這件事等岳父回來了,您和他商量。”
安郡王爺聽得驚訝的很:“這是真的?真的……有問題?”他還有點愕然,這是說腦子有問題?
“若嫣說是有點奇怪……看她怎麼診斷的吧。”朱鏗寒也沒有辦法說的很清楚,起身道:“我回去了。”
安郡王爺和端親王爺一起點頭,端親王爺又道:“準備的充分一些,辛苦你了。”
朱鏗寒笑着搖搖頭,轉身出了房門,走出正院,往後院過來了。到了自己住的院子,英哥兒正和狼哥兒在院中鬥蛐蛐玩,兩人頭頂着頭,喊叫的聲音全都不小,狼哥兒也只有和哥哥玩的時候才這麼高興,撅着屁股手裡拿着一隻草,不停的叫着:“沖沖!衝!上啊!”
英哥兒笑的哈哈哈的:“我贏啦我要贏啦!”
“還沒有,我的還在呢。”狼哥兒馬上就道。
朱鏗寒笑着過去了,站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兩個孩子都沒有發現父親過來了。朱鏗寒看了一會兒,就轉身進了屋子,卻沒有看到楊若嫣,想來還在楊月紗那邊沒回來,他只能坐下等着,心裡又在想,這時候正是和皇太后鬥得緊張的時候,自己卻要走。
英哥兒牽着狼哥兒的手進來了,英哥兒臉上帶着大大的笑,笑着過來道:“爹!我的蛐蛐兒打贏了!”
朱鏗寒笑了,看着他身後的狼哥兒撅着嘴不說話,於是道:“狼哥兒,男子漢就應該輸得起,輸了不要緊,下次想辦法贏回來纔是。不能叫哥哥讓着你,如果哥哥總讓着你,你永遠也不可能真正的贏了他。哥哥可以讓着你,但是別人呢?別人誰會讓着你?”
狼哥兒撅着嘴道:“哥哥沒讓我,我也沒叫哥哥讓我。”說着轉身往外跑:“我再去抓一隻更厲害的!”
“等等我。”英哥兒忙跟着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