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叫了半天的門,楊月紗不但是沒給開門,反而還把窗簾也拉上了,在屋裡屏聲靜氣的。
她的幾個丫鬟當然也過來幫二太太一起叫門,但是叫了半天也沒叫開。
楊軒一看這樣,只能對兩位太醫道:“先到廂房略等等吧……大約是見到陌生的人,有點害怕吧。”
兩位太醫只能點頭答應了,跟着楊軒去了廂房等候,反正在這邊也就是傻站着。就是在這邊的廂房,也沒有出院門,只要二太太把門叫開了,他們就進去看病。
楊若嫣在後面也不幫着叫,但是也不說不用叫了,就等着。
屋裡的楊月紗看到了太醫們沒有走,她當然也不會給開門,於是去牀上躺着睡覺去了。
就這樣,二太太怎麼叫都叫不開門,主要是楊月紗腦子有問題,一點沒有對母親應該尊重啊,不能失禮啊,更不能這樣違拗這樣的想法,因此管你在外面喊翻了天,她就是不搭理,甚至都能夠睡着了。
那二太太就算是再有本事也沒辦法。
這邊楊軒看到實在是叫不開,就道:“要不叫人撞開門吧?”
這話一說出來,別人還沒說什麼,楊若嫣已經忙道:“不不,父親,絕對不適宜撞開門,那樣會把月紗嚇壞的,如果嚇到了,怎麼叫安靜下來都是問題,還怎麼看病啊?”
那位院使大人還在沉吟,李御醫已經也點頭道:“是啊楊大人,不能撞開,不然可能會更麻煩……看樣子今天是看不了病了。”他看了院使大人一眼。
其實李御醫就是按照實事來說的,院使大人原本也就是來看病的,因此這樣的情況,他也沒有辦法,不能硬要衝進去給人看病啊!那成了什麼了?
因此只好也點點頭道:“那就只能……這樣了,這也沒辦法。”
楊軒就道:“若是皇太后問起來……”
李御醫道:“皇太后問起來,我們自然是實話實說……我們進來一切都是親眼見的,總不是胡說。”
院使大人也點頭:“對啊,問起來我們實話說了就好。”
楊軒這才笑着點點頭道:“那就好……那就不好意思了,叫兩位大人白跑了一趟。”
兩位御醫也只能點頭說沒事,然後出了府回宮去了,折騰了大半天,也沒有看成病。進了宮和皇太后稟報,而皇太后自然是懷疑這又是楊若嫣搞的鬼,或者是爲了拖延,或者是爲了故弄玄虛。
總之,皇太后命他們兩人第二天再來給看病。
楊若嫣其實是想就楊月紗的病情諮詢一下那位李御醫的,因此得知第二天院使大人和李御醫還要來看病,就和二太太說好了,請二太太第二天早一點的時候,把楊月紗從屋裡叫出來,叫去園子逛逛。
不過楊月紗不願意出來逛,倒是在自己的院子裡轉了轉。
楊若嫣和二太太就陪着她在院裡轉,一邊說話一邊看景,楊月紗此時看起來還算是很平靜。外面的丫鬟看到二太太的示意,這纔來到前院,請已經等候的兩位太醫去看病。
兩人依然是隨着楊軒來到了楊月紗的院中,剛走到了內院,楊若嫣看到了他們已經過來了,按照事先說好的,軟言細語的和楊月紗說着:“月紗,今天咱們府來了兩個人,想要見見你……你見見他們好不好?”
楊月紗一聽,歪着頭道:“是什麼人啊?”看神情還算是平靜的。
楊若嫣就道:“就是昨天來的那兩個人……其實他們是咱們的世伯,是父親認識的人,你不用擔心。”
楊月紗神情依然是自然,並沒有什麼不對的,不過也沒有點頭答應,只是奇怪的看向了院門。而正好這個時候,楊軒帶着兩位太醫進來了,楊月紗就在看到了院外面走進來的人之後,突然就急了!‘騰’的站了起來,直接就往屋裡衝!
把坐在旁邊的二太太嚇了一跳,跟着站起來叫:“月紗,他們……不是壞人!”
楊月紗低着頭衝進了屋裡,‘砰’的一聲就把門關上了!把院裡所有的人全都嚇了一跳!兩位太醫並楊軒全都傻了!沒想到楊月紗見了兩個陌生人就和見了仇人一樣!
兩位太醫全都莫名其妙,面面相覷。
二太太急忙的就過去拍門,今天她們也是早有準備,因此在屋裡就放了兩個丫鬟,剛剛就沒有出去,此時楊月紗衝進去把門關上,兩個丫鬟也在屋裡。
二太太拍門喊了一會兒,不見楊月紗來開,於是就道:“你們兩個過來開門。”這也是事先說好的,二太太先叫七小姐,七小姐不給開了她們再過來。
誰知道就在二太太叫了這一聲之後,丫鬟剛在屋裡答應了一聲之後,屋裡突然的就傳來了很沉重的一聲悶響,接着就傳來了丫鬟的尖叫聲,‘噼裡啪啦’的聲音,似乎是打了起來!
同時還能聽見楊月紗的喊叫聲,她這還是頭一次這樣的大聲叫:“我不見外人!不見外人!”
楊若嫣都唬了一跳趕緊過去在門口叫:“月紗,他們不是外人,是父親認識的人!”
“我不見!不見!”楊月紗怒吼着:“我想見誰才見誰,不想見誰就不見!不見!”
也不知道用什麼在打,只聽見丫鬟在裡面哭叫個不停,還有慘叫聲傳來!院裡的人嚇得面色大變,二太太轉頭看楊軒叫:“老爺!怎麼辦?!”
楊軒也急的叫道:“叫人來撞開門!”
楊若嫣趕緊的大聲阻止:“不不不!不行,月紗現在就控制不住情緒,若是撞開門,更是憤怒起來,傷到了她自己怎麼辦?現在的情況是不宜在刺激她!”
李御醫和院使大人幾乎也是同時再說着:“是啊是啊,世子妃說得對,不宜在刺激令愛。”
“對對!不能撞開,那樣更把她激怒,暴躁起來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呢!”
說着李御醫拉着院使大人往外走:“是因爲看到了陌生人才生氣的,我們先避一避,避一避再說!”說着已經拉着院使大人出去了。
而屋裡還不停的傳來各種‘噼啪’的聲音,掀桌子倒櫃子的,聲音很嚇人。楊若嫣在外面叫道:“你們兩個別叫七小姐打到,也要看好了七小姐,不要叫她傷到了自己!”
丫鬟在屋裡還是不停的尖叫,一時又叫:“姑娘!”
二太太在門口急的亂轉,楊軒也是急的去趴在窗戶上看。
楊若嫣聽着聲音到了屋裡,於是跟到屋裡的窗戶前,不停的安撫着:“好好好,月紗你不見外人就不見,那兩人已經走了,沒有在這裡了,以後咱們也不見好了……不要生氣,喝點水吧,丫鬟跟進給姑娘倒杯水!”
丫鬟聽她在外面說的話,被提醒了忙尖叫着道:“走了!外人已經走了!姑娘別生氣了,生氣對臉色不好,您看您臉上有點不漂亮了……您看看是不是……還是別生氣了,人都走了的,不生氣了……您喝點水。”
屋裡繼續的‘砰砰砰’着,過了一會兒,聲音才慢慢的小了些,傳來了楊月紗呼呼的喘氣的聲音,接着慢慢地,各種聲音就小了很多,然後終於安靜了下來。
楊軒、二太太、楊若嫣全都在外面聽着,聽見丫鬟還在輕聲的安撫着楊月紗,楊月紗再也沒說話,只聽見她呼呼的喘氣,過了一會兒聲音也小了。不過始終沒有說話。
在過了好一會兒,丫鬟才終於哄着把門打開了。
三人還沒有敢一下子全進去,生怕把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楊月紗再給驚了,只有二太太先進去了。楊若嫣在門口,只看到屋裡已經是一片狼藉了,桌上沒有一個好的茶杯茶碗,全都在地上碎裂開了,桌椅板凳的,只要是楊月紗能搬動的也全都在地上躺着。
一個丫鬟臉上帶着青,小心的出來拿了笤帚等物進去清理屋裡,避免地上的渣子再把楊月紗給劃了。
楊若嫣聽見二太太在安撫楊月紗,這才小心的跟着進來,只看到楊月紗坐在窗前,頭髮都歪了,手裡還拿着一面鏡子,一邊看鏡子,一邊心不在焉的聽二太太說話,臉上的表情居然是一副安然的樣子,好像剛剛發瘋的不是她一般。
楊若嫣看的心裡都沉了。
楊軒終於也進來了,他臉色極端的難看,在看到一臉凝重盯着楊月紗的大女兒的時候,楊軒就覺着自己還是把小女兒的病情想輕了。
這一切都是他以前從沒有想到的!
他坐在了堂屋的椅子上,也不說話,只看着那邊的楊月紗,二太太還在輕聲的安撫着楊月紗,但是她現在臉上的神情,似乎已經不需要安慰了,她很平靜。
楊若嫣也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她也發現,原來自己也是把楊月紗的病情想的輕了!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
楊若嫣努力的想着自己能想到的,楊月紗可能的情況。弱智、自閉症……可能還有一些心理障礙。
楊若嫣想到這些,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