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楊軒和武定侯趁機的先進了屋子,這邊楊若嫣轉頭看朱鏗寒,輕聲道:“你如果不想進去,就去前院書房吧。”她知道朱鏗寒向來是煩這樣長篇大論的說話,尤其是老太太現如今明顯的就是不走,一時半會兒的不一定能勸服了她。
朱鏗寒便搖頭道:“你若進去,我陪你一起。”
楊若嫣想了想,反而笑了,道:“算了,我也不進去了,就叫父親去勸好了,我說什麼估計也沒用。”
說着笑着拉着他便往院外面走。朱鏗寒微微有些驚訝,道:“我沒關係的,進去好了。”
“不用,父親伯府都勸不動,咱們晚輩說什麼更沒用。”楊若嫣道。
朱鏗寒這才呼了口氣,笑着點點頭。兩人又來到了前院,正好大太太派人過來請楊若嫣,同樣也是想請她給孩子們開些方子,萬一路上病了直接抓藥吃,楊若嫣便過去了,朱鏗寒於是去前院和楊晨文說話。
正如楊若嫣說的,老太太這會兒誰說了都不聽,對於要搬家,老太太的態度是堅決的反對!理由就是她年紀大了,走不了那麼遠的路!
對於這一點,武定侯陪笑着都解釋了:“如今這個天是不冷不熱的,上路最合適了,而且從天津衛上船,一直水路到應天,一點都不累,您放心,兒子肯定是做了充足的準備的。”
老太太轉開頭怒哼着:“我暈船!”
“這個也沒關係,若嫣說了,可以給您開些藥,做成藥丸子的,暈船了就吃一顆,一會兒就好了……”
老太太馬上怒了,怒道:“你們是安了心要把我一定送走?!我都這麼大歲數了,想在京城養老怎麼就不行?!年老了還要到處奔波,我這是造了什麼孽?!養了幾個兒子,到如今連個養老的地方都沒有了?我這輩子過得可太苦了……”說着就拿起手絹擦眼角。
武定侯和楊軒全都訕然,楊軒忙道:“母親,您何來這樣的話,這些都是沒必要說的,我們怎麼會不養老,只是這個京城不能呆了。如今新皇登基快一年了,可和皇太后的事還在攪合不清,皇太后那邊……我們也是擔心您老人家……”
老太太用手將桌子拍的‘砰砰砰’的叫:“你們擔心?!你們要是擔心我,就不會攙和這樣的事!”用手指着武定侯叫道:“你就是個糊塗蛋!玉荔好好的在宮裡當着淑妃,後宮裡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現在皇太后和皇后不和,跟咱們有什麼關係?說難聽點,皇后倒了,說不定就是咱們玉荔坐進坤寧宮!你不袖手看着,居然還瞎攙和,你糊塗!”
武定侯訕訕然,其實勸解老太太不是一次兩次了,這話也給老太太解釋過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老太太這兩年越發的昏聵起來,越是年老,越是竟然的貪戀權貴,彷彿是離開了京城,京城的榮華富貴也就不存在了一樣。
楊軒好歹的還勸着:“母親,這件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但是現在並不是只皇后的事,是皇上!皇太后想要……如今和皇太后有些爭執的是皇上,玉荔是淑妃,但是她是和皇上一體的,皇上榮她才榮,皇上若是被拿捏住懦弱一輩子,她這輩子也沒有什麼出息……這事是這樣的,不只是跟皇后有關係……咱們更不要琢磨什麼入主坤寧宮的事……要是叫人知道咱們還打着這個主意,那咱們成了什麼人了?”
這話說的有道理,武定侯不是個糊塗的,自然是清楚這一點,馬上就點頭道:“是啊娘,這件事……”
老太太一看二兒子和大兒子一樣!根本就是想盡了辦法要叫自己走的,一怒站起來叫道:“你們都走!全都給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們!要走全都走,我一個人在京城,照樣活得自在!”說着,怒氣衝衝的進了裡屋,並對丫鬟叫道:“敢叫人進來,我打折了你的腿!”
武定侯和楊軒互相的看了看,全都無奈。
這也是沒辦法,老太太不走,總不能把她給架走。所以,當天老太太就留下了,只有大太太帶着楊晨文的媳婦、孩子走了。
楊家的三老爺,分家的之後也早就離開了京城,調了外任去了湘北,倒是不用攙和這些事情。
松江府。
松江府是榮國公府邸的所在地,吳世吉回到了府中,當然沒有閒着,選美確實是他很感興趣的一項差事,自然是精神百倍的辦差。
選美一般是各地的官員先將適齡的女孩兒通過各自地方的官員報到戶部,戶部報到宗人府,宗人府派官員帶着宮裡專門懂行的年老嬤嬤,先到各地進行一下初選。
有病,殘疾,相貌醜陋的一些人,在這個時候就會被淘汰掉,當然也不是就直接淘汰的,因爲這件事情上,很容易叫去辦差的官員出現各種‘錯誤’,因此便是要淘汰的適齡女子,也是要當地官員具保,說明原因理由,一層層的報上去,然後由宗人府統計,報給皇后。
皇后允許了之後,這些人才算是真的落選了。
餘下的那些,便準備上京,有些官宦人家的,便自己派車,有些百姓兵丁人家的,就需要官員一起僱車一起送往京城。大部分的都有家裡人陪着,因爲到了京城,可能還是會選不上,那時候就帶着自家的女孩兒在回來。
而吳世吉現在就等於是搶了宗人府的差事,自己來這邊選,而吳世吉因爲本就不是正經辦差的人,因此很多事情根本就沒有按照慣例進行。
比方說,先要初選出一下不合適的淘汰掉。
吳世吉一開始也不知道這個程序,還以爲是自己來選的,結果來了才發現,他可能連那些美女的面都見不到。
當然是這樣的,官員如果能夠在美女中選來選去,那誰都能想到九成九會出事,歷代的皇上也不傻,能想不到這個?
自然是不會叫辦差的官員直接接觸待選的美女們,而且這個階段,只要沒有進宮的,就全都有家人陪着,而且進宮備選前,也會被宮裡的嬤嬤檢查是不是處子,因此只要是想叫自家的女孩兒進宮的人家,全都看的很緊。
吳世吉興沖沖的來到了松江府,卻被幾個宮裡的嬤嬤用祖制規矩給擋在了美女們之外,吳世吉也挺沮喪的。
不過回到了松江府,就等於是回到了他的地盤,吳世吉每天在熟悉的青樓裡找熟悉的不熟悉的窯姐兒,同樣也是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松江府最有名的青樓就是胭脂街上的叫阮芳閣的地方,這裡算是松江府最高檔的一座青樓了,因此接待的都是達官貴人,一般的寒門士子還進不來。
而這裡的窯姐兒,自然也全都是一等一的,有着江南水鄉的溫婉嬌美,又帶着風塵女子的成熟嫵媚。
這裡也是吳世吉最喜歡來的一個地方。
這天吳世吉選了幾個阮芳閣的美人兒,帶着上了船,沿着松江府慢悠悠的往蘇州去,因爲他想念蘇州的蜜汁豆腐乾,松鼠魚,玫瑰軟糕了,準備去蘇州吃一頓小吃在回來。
就在他們的船出發了不久之後,又有一艘船跟着也出發了,就在他們的船不遠,若即若離的跟着。
而在這條船上,同樣也是四五個下人,七八個美女,有些在船邊站在看景,有些嘻嘻哈哈的玩鬧。
船艙裡面,坐着的卻是朱鏗寒和林鈺焯!
朱鏗寒手裡拿着一塊玉佩把玩着,聽見外面那些女人的嘻嘻哈哈就蹙眉,皺眉看着林鈺焯道:“到底有什麼理由非要咱們親自盯着他?”
林鈺焯笑嘻嘻的,桌上擺着酒菜,面前一杯清酒,他端起來喝了,笑着道:“你何必拉着苦瓜臉!咱們盯着他當然更放心啊!這小子要是在選美的事情上有一點行差就錯,抓住了就是欺君之罪!這不是你給皇上出主意,叫他來當這個選美大臣的原因?”
“侍衛也可以盯着。”朱鏗寒被林鈺焯拖來松江府,一肚子的不爽。
林鈺焯嘻嘻笑着道:“侍衛能知道哪些是欺君之罪?再說了,這樣的場面,我知道侍衛也不一定把持的住,也就你這個冷麪世子可以了,所以才把你叫來的。”
朱鏗寒哼了一聲:“你的意思,你也打算把持不住?”
林鈺焯就哈哈哈地笑:“問這個做什麼?想要去給湘薇告狀?”
朱鏗寒又哼一聲,簡直都懶得回答他這麼無聊的問題,站起來走到了船艙邊,看了看前面的船,道:“吳世吉行事如此的乖張,一點都沒有把他那個外甥皇帝看在眼裡,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也在轉眼之間。”
林鈺焯笑着道:“是啊,估計等嬤嬤們把初選淘汰掉的人送走,他就按捺不住了。對了,蘇州那邊這一次美人的人數也是不少吧?”
“一向都不少。”朱鏗寒淡淡的道,說着出艙去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