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衆旨
紅杉抱着手像望着山下的松柏一樣望着清芷:“喲!平日裡跋扈的樣子怎得今日成了蔫狐狸了?莫不是幾日沒食人精元,沒了精神不成?”
清芷心裡憤憤,卻看到景礫越來越近的身影只好暗暗壓了火焰:“紅杉姐姐說話越來越刻薄了!清芷雖是雪狐,但幸得上仙垂憐收留在此,清芷可是一心潛心好學,從未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紅杉咄咄逼人:“哼!你若是沒做傷天害理之事,許師叔又怎會用橫雲斷掌傷你要害?你若沒做傷天害理之事,一向厚待弟子的瀾滄懲戒堂又怎會欲要將你打的灰飛煙滅?所以說妖物本就是妖物,你就是一隻狐狸,這一世都只會是隻狐狸!”
清芷心中酸澀,藉着紅杉刺耳的話語竟然落下淚來。而這一幕恰好就被景礫看到,景礫怒不可遏,厲聲呵斥道:“紅杉!你莫不是要讓爲師送你去懲戒堂了?好好治你一治你這妄言妄語之罪!”
景礫是許卓崖的大弟子,因其修爲較高,也得了仙骨,所以早早就開始收徒,而紅杉則是景礫門下,自是聽到景礫的呵斥聲,嚇得身子一抖。
紅杉連忙退後了兩步,恨恨地剜去一眼清芷和瑾瑜,轉身連忙跪在了地上,嘴上求饒:“師父,紅杉只是跟清芷開了玩笑,紅杉不是那個意思!”
景礫袍子被風鼓起,緞帶朝後翻飛,一絲不苟的烏黑髮髻襯得劍眉星目森森發冷,看來景礫是真的生氣了。
紅杉怯怯地看着景礫,自知是糊弄不過去了,只好壓着聲音說道:“師父,徒兒,徒兒知錯了!”
景礫冷哼一聲,一臉師門不幸的表情,說道:“我瀾滄一向厚德待人,爲師平日裡教導你的都是瀾滄先祖留下的德行,無一德行是如今你這般尖酸刻薄,咄咄逼人!”
景礫話語一落,紅杉哇的一聲哭出來
“師父!徒兒知錯了!徒兒真的知錯了!”紅杉恐景礫一氣之下逐她出門,淚水縱橫,粉雕玉砌的臉蛋瞬間被覆上了一層烏雲。
清芷見景礫真是生氣了,心下又不忍,於是張口勸到:“景礫師兄,紅杉她也不是有心的,她和清芷開玩笑鬧着玩兒呢,清芷都不氣,師兄你也別生氣,別怪罪紅杉了!”
雖然清芷沒有正式入門,卻一直由瀾滄上仙教導,所以論輩分,她喚景礫一聲師兄。
景礫眉頭微微一動,恰好峰頂的鐘聲也響了起來,比武大賽要開始了,景礫低頭看着淚流滿面的紅杉,又看了看誠懇楚楚的清芷,只得作罷,斂了聲音,鬆了幾分神色,說道:“今日比武大賽結束後,你去思過堂思過一晚吧!記住!謹言慎行!厚德待人!”
景礫對着紅杉冷冷說道,卻還是不忍自己的徒兒哭的這般可憐,遂伸出手,拉她站了起來。
景礫又滿懷歉意地朝清芷說道:“清芷不介懷最好!想紅杉也知錯了!今日比武大賽,你大病初癒,上仙似是隻安排了你一場比賽,你也要理解,這是瀾滄山的規矩。”
清芷點點頭,乖巧的讓開道路,讓景礫帶着紅杉先行離開了。
看着紅杉怯怯地背影,瑾瑜一聲嘆息,感慨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景礫師父降住了紅杉,許師叔又降住了景礫師父,瀾滄上仙降住了清芷你....”
瑾瑜一邊說,一邊掛着笑顏,忽然,心裡蹦過了“夏之桀”三個字,笑容一緊,低下頭去。
“上仙才降不住我呢!我看夏護法,卻把瑾瑜你降的服服帖帖的呢!”
清芷見瑾瑜低頭害羞的模樣,一下子就瞭然於胸,於是壞笑着說出了瑾瑜的下半句話,而後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又氣又羞的瑾瑜飛奔到了比賽場地,也是夏護法的地方,玄武場。
玄武場四周皆是黃石疊構而成,灰塵撲撲,各方皆有眺望塔,塔尖是黑藍相間的彩旗。八座眺望塔恰好勾勒出一個橢圓形的場地,比賽周圍是聳立的山峰,圍城一般將玄武場圍了起來。
玄武場正南方座着一坐黑瓦方牆的宅子,雙壁暗棕漆就成遊弋的游龍,龍尾恰好在雙門間連接,兩環金燦發光,日光傾瀉成湖。
瀾滄三千適齡弟子穿着統一的棉白素袍,有的御劍,有的駕雲,乘風而來,信心滿滿。
瀾滄弟子分爲八個班,皆按八卦自然天象而成。
天、澤、火、雷、風、水、山、地。
而弟子們也皆有靈力按等級分排。
仙君們的子孩,擁有自身靈力,術法修行上乘的弟子爲天班,再由靈力和出身分排,依次而落入澤、火、雷、風、水、山、地。
清芷因爲身份特殊並沒有固定編排,而瑾瑜則因出身貧寒,靈力淺薄,排在最末的地班。
這日比武,也是根據班次分級,以避免靈力豐盛,術法修爲高的弟子打傷靈力淺薄,術法修爲低的弟子。
風聲蕭瑟,灰塵漫天,本是滿眼翠綠的瀾滄山,轉瞬似乎搬到了西北漠場,空氣中竟也瀰漫了屍橫遍野的悲涼氣息。
清芷大傷未愈,只能屏息立在瑾瑜的身後,眼光一一掃過腳下弟子的面色,有的稚嫩,有的歡欣,有的沉着,唯一沒有的,就是怯懦。清芷心裡繞過幾絲綿愁,只盼他們是怯懦的,那麼當大難臨頭之時便會自在各自飛……
“當~當~當~”
三聲響徹大地的鐘聲沉悶傳來,喧鬧的人羣立即靜止。
此時,從山峰的東邊,赫然飛下一個潔白如晝的身影。
他的身形翩翩,似落英,似蒲塵,又似虹橋逶迤出的透白光澤。
他如飛瀑直下的烏髮垂落直至腰間,頭頂挽起了半束髮髻,用一根光澤暗淡的珊瑚挽起,襯着腰間水色的緞帶,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素雅卻又仙骨非凡。
有些按捺不住的女弟子們已然低低驚呼了起來。
瀾滄上仙不多出現在衆弟子面前,卻每每出現,總是楚楚衣衫,端若冠絕。
他眉若遠山,眼光沉似新月,耀如春華。
讓瀰漫着足足煞氣的玄武場竟多了幾分凌波仙氣。
早早等候的夏之桀和許卓崖也定了神色,飛身躍起,一左一右分立在瀾滄上仙身側。
瀾滄上仙帶着悲憫世人的眼光和清雅笑容,擡了擡敞袖,啓脣說道:“望衆弟子傾盡全力,得以展示修爲,卻也要時刻銘記同門之義,點到即止,不可傷人傷己!”
“謹遵上仙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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