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大地,秋老虎肆意展示着自己的餘威,將南山市變成一個巨大的火爐。
此時正是下午兩點半,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樊浩有氣無力地趴在一棵梧桐樹下,任由蟬在耳邊吵鬧。一滴又一滴的臭汗從毛孔中涌出,打溼了他身上的白色襯衫。他卻不以爲意,眯着眼,調整呼吸,加快散熱。
看看其他的十幾個工友,他們同樣好不到哪兒去,都是一臉倦意,東倒西歪地散佈在樹蔭下。
這樣的生活不知何時纔是一個頭。想到未來,樊浩是絕望的。
樊浩今年剛從大學畢業。在這個本科生多如狗,研究生遍地走的時代,他一個民辦三本的畢業生,一畢業就失業。
找不到工作就只好來工地搬磚。
沒想到工程幹了一半,施工方的老闆卻跑了。包工頭王仲只好帶着他們十幾個人,到投資方的門口蹲點守候討薪。
幾分鐘後,投資方老闆院子的大鐵門緩緩打開,裡面傳出一陣汽車的轟鳴聲。聽到裡邊的動靜,樊浩和十幾個工友振奮精神,翻身而起。齊齊把目光投向那裡。
就看到一輛高檔的紅色蘭博基尼開了出來,駕駛室坐着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戴着黑色墨鏡,長相英氣勃發,給人一種很乾練的感覺。
樊浩眼前一亮,他還是第一次在工地上見到這麼漂亮的妹子,着實難以置信。其他的十幾個人也是頭一次在工地上見到這個人,都以爲是投資方老闆的情婦,操起鐵鍬鋼釺攔住女子的去路。
見到前方有人,車上的女子急踩剎車。從車窗探出頭來,也不問這些人想要幹什麼,頤指氣使道:“滾開。”
十幾個人對女子蠻橫的語氣很不爽,不但沒有退去,更是向前大跨一步。包工頭王仲對樊浩道:“浩子,拿着鋼釺站到車前面去,別讓她跑了。”
樊浩從工友手裡接過鋼釺,擋在蘭博基尼前面,還不住地打量車內的女子。這麼漂亮的妹子居然做了江望那個混蛋的情婦,真是可惜了。
現在這個社會就是這麼浮躁,有錢人都包養小三,樊浩略有些不忿。
“我們是來討薪的,快讓江望那個混蛋出來。”王仲對車內的女子吼叫道。
女子瞥了王仲一眼,淡淡道:“你們討薪與我無關,給我讓開。”
王仲依舊不肯罷休,拉住車把手,不讓女子離開。其他十幾個人同時湊上來,有的學着王仲拉車把手,有的用鐵鍬卡住車輪胎,就是不讓女子離去。
女子的耐煩心消磨殆盡,扭頭對後座的青年說道:“黃家俊,趕走他們。”
卡住後車門把手的工人感覺到由內向外傳來一股大力,他發現自己的反抗之力就像螞蟻一樣弱小,連忙退開。
啪!
車門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從車上走下來。臉色冷峻,與九月的秋老虎格格不入。同樣戴着墨鏡,緊身短袖盡顯他健壯的身材。
他二話不說,直接開打。動作極快,一拳就把近處的一個工人打趴在地。
其他人見此情形,都是怒火中燒。他們來討薪,卻被人無故毆打,怎能不生氣。全都拿起施工器具,攻擊青年。
青年的身手極爲矯健,如游魚般靈巧,輕易就躲過了工人手中的武器。還能以精準的角度進行反擊,看似無力的一拳,卻能把人震退老遠。
不到十分鐘,包括包工頭王仲在內的十幾個工人全都倒地不起。場中只剩下拿着鋼釺,站在蘭博基尼前的樊浩。
王仲捂着鮮血直流的腦袋,對樊浩吼道:“浩子,快走,他是練過的,你打不過。”
討薪不成還打人,樊浩作爲一個二十一歲的熱血青年,很氣憤。
眼中怒火閃動,揮動手中的鋼釺對準車子一棒砸下,嘭的一聲,在蘭博基尼上砸出一個深深的凹槽。罵道:“臭婊~子,別以爲老子會怕你。”
女子惡狠狠地瞪了樊浩一眼,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對自己說話。看向那個叫黃家俊的男子,冷冷道:“殺了他!”
樊浩親眼見到工友們倒在這個青年的鐵拳下,知道這是個狠角色。握緊手中的鋼釺,對準黃家俊,防備他的偷襲。
黃家俊摘掉墨鏡,將死神一樣的目光鎖定樊浩。這讓樊浩本能地感到了死亡的威脅,把鋼釺握得更緊,尋求一點兒安全感。
黃家俊站在原地,擡起鐵拳,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就在原地憑空消失。
樊浩根本沒看清黃家俊的身形,他就已經到了自己跟前。鐵拳裹挾着呼呼的勁風,打在自己胸前的鋼釺上。
雖然隔着鋼釺,樊浩還是感覺自己像是被挖掘機撞了一下。身體如斷線的風箏,倒飛出老遠。
現在他才知道,剛纔這個青年對付工友時,完全沒用全力。
黃家俊再次逼近,想要了結樊浩的性命。
女子戴上墨鏡,微微看向身受重傷的樊浩,對黃家俊道:“好了,正事要緊。殺這種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螻蟻沒有任何價值。”
黃家俊不屑地看了樊浩一眼,朝他豎起中指,得勝地離開了。上了蘭博基尼,揚長而去。
樊浩還是頭一次自尊心爆棚,滿腔怒火積蓄,無處發泄,又讓他吐了一大口鮮血。他一名大學生來當農民工,都不覺得丟人,可這次卻異常的憤怒。
想要報復,想要殺人,一股殺性十足的負面情緒在他的意識裡流竄,激起他的血液沸騰,緩慢地發生着變化。
受傷比較輕的幾名工人扶起其他人。黃家俊並沒有對他們出全力,但對樊浩那一擊卻是實實在在的全力出手。
王仲的頭部沒有再流血,趕緊對其他人道:“浩子受傷很重,快送醫院。”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動。
“快動呀,他還年輕,晚了可能落下後遺症。”王仲急得再次吼道。
依舊沒人動。
一個人小聲提醒道:“我們被拖欠工資,都沒錢。”
王仲回過神來,有些失落。的確,包括自己在內的十幾個人都半年沒領工錢了。沒錢何談進醫院。
哎!
王仲無奈地看向樊浩,嘆了口氣,走過去把他口角的血液擦拭乾淨。
“頭兒,上次施工隊在六環那邊施工,有個賣草藥的老頭兒,你還記不記得。”旁邊一個人提醒道。
經他這麼一提醒,王仲想起了那個擺地攤的老頭兒,聽人說他的醫術還可以。
“快,把東西都帶上,現在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王仲立即起身,對一衆工人說道。
幾個受傷較輕的工人把衣服撕成布條,做了個簡易的擔架,把樊浩輕輕放在上面,避免他受到過多的顛簸。
烈日下,十幾個工人一瘸一拐地往六環那邊走,身上的血跡早已被陽光烤乾,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外滲。
六環離這兒並不是很遠,一行人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鐘,遠遠就看到一棵巨大的黃桷樹下有一個草藥攤。
一個穿着沙灘褲的老頭兒,躺在涼椅上閉目養神,手裡拿着一把破蒲扇,悠閒搖動。
王仲支着鋼釺,猛喘了兩口粗氣,大聲喊道:“木易先生,快來幫忙看看,有人受重傷了。”
涼椅上的老頭兒聽見有人叫自己,擡起身子向王仲這邊看來。就看到一行人身上都有傷痕。
急忙起身,拿出繃帶,治療跌打損傷的草藥。工人受傷無非就是跌打損傷,他經常在這兒幫工人治療,所以藥都備得很足。
王仲一行人走到黃桷樹下,幾個工人放下擔架,把樊浩擡出來,平放在地面上。
“木易先生,這位小兄弟受傷很重,快救救他。”王仲看向地上的樊浩說道。
木易沒有說話,伏下身子,檢查樊浩的傷勢。一邊看,一邊不住地搖頭,嘆道:“不能治,他受了很重的內傷,我沒把握將他治好。要是他死在我這兒,他的家人訛上我怎麼辦?”
老人不答應,這也是人之常情,王仲沒有責備老人。咬咬牙說道:“你就治吧,死了算我的,這樣總行了吧。”
老人猶豫了片刻,看向王仲嚴肅堅定的神色,不像是騙自己。
“跟我來,受內傷的人最好用藥浴,我家有一眼泉水,正好用上。能不能治好我就不敢保證了。”
木易說完,開始收拾他的草藥攤。幾個工人也幫他一起收撿,拿上涼椅,放草藥的木板,各種草藥,往木易家的方向走。
木易家在城外的一個村落,離這裡很遠。十幾個工人東拼西湊了幾十塊零錢,包下一輛麪包車,由王仲跟隨木易前去,其他人先回工棚。
麪包車行走在鄉間石子路上,路面還有不少的小土坑,車身搖搖晃晃,樊浩顛簸中又吐了幾口黑血。這讓王仲擔心不已。
四十分鐘後,麪包車駛進南山下的一個小山村。這裡荒草叢生,大都是破舊的磚瓦房,和南山市裡的繁華景象形成鮮明對比。
王仲抱起樊浩,跟隨老人進入一間落敗的四合院建築。院子裡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方塘,中間是一眼熱氣騰騰的泉水,正在向上翻涌冒泡。
“快脫掉他的衣服,把他放到泉水裡。”老人說到,到窗臺上取下一些藥材,一起丟進泉水。
王仲脫下樊浩的襯衫和褲衩,輕輕把他放到溫泉池裡。
“要是他能把體內的淤血吐出來,小命就算保住了。”
老人繼續往池子裡放藥材,前前後後放了近百種藥材。大多是活血祛瘀的,還有些不知名的藥材也被老人一股腦兒放了進入。老人不知道的是,他放進了一味特殊藥物。
池子底部,一顆風乾的黑色果子不斷吸收泉水裡的熱量和水份,漸漸膨脹起來。黑色的表皮開始脫落,露出一個肉團一樣的東西。一絲絲紫色的液體從肉團裡散溢出來,混合到泉水裡。
紫色液體從樊浩的皮膚鑽進去,進入他的血液,竟和他的血液產生共鳴。原本鮮紅的血液開始顯出淡淡的紫色,通過心臟的跳動,流向全身。
胸口的位置,一塊暗紫色的鱗片從樊浩的皮膚下長出來,只有指甲殼大小,不注意還以爲是胎記。
淡紫色的血液通過毛細血管,到達他受損的五臟六腑,將那裡淤積的血塊衝散,並讓五臟六腑得到修復。
……
兩天過去了,樊浩依舊浸泡在溫泉裡。要不是他還有呼吸,王仲和木易還以爲他死了呢。
這兩天裡,他體內的淤血基本上都被排清,清澈的泉水都被染成了黑色,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中藥味。
樊浩皮層裡沉積的黑色素被淡紫色的血液沖刷出來,原本黝黑的皮膚都變得白皙。
微微睜開眼睛,看向周圍的世界。
怎麼會這樣呢?
樊浩的目光在周圍掃視一圈,好像有哪裡不對。
一隻蚊子從不遠處的樹蔭裡飛出,蚊子腿上一根根黑色的纖毛都沒逃過樊浩的眼睛,翅膀一上一下扇動,甚至能數出它扇動的次數。
“我這是?”
樊浩一臉迷茫。他以前有一百多度的近視,平時沒有戴眼鏡,看東西都是模糊的。現在這是什麼情況,視力突然變得這麼好。
樹上的蟬鳴聲也變得異常清晰,就像是一個個音節在自己耳邊跳動。
樊浩頓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種好事竟會落到自己頭上。
這就是傳說中的超能力。一般網絡小說裡的主角,大難不死後都會擁有外掛,然後打怪升級,天下無敵。
“這也太狗血了吧,不過我喜歡。”
樊浩笑得合不攏嘴,越想越激動。哥現在也是有主角光環的人了,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巔峰不是夢。
王仲和木易被樊浩的笑聲吸引過來,兩人都神色怪異地打量池子裡的樊浩,見他笑得相當囂張。
不會是被打傻了吧?兩人心中都升起這樣一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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