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詩好像也察覺自己嚇到了齊皇,趕緊伸手打招呼:“皇上別擔憂,奴婢就是在上面修理下破損的瓦片。”
要是現在齊皇還意識不到已經有了刺客,他這皇帝怕是白當了。
不過看着這面色蠟黃的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很是坦然,沒有半點殺氣。
關鍵是她這樣的笑容太乾淨了,乾淨得讓人起不起防備之心。
按照剛剛那一個瓦片來說,若是這女子要對她不利,應該能下手了。
說她沒有武功,齊皇是不相信的,雖然只是露出半張臉和眼睛,但是也能看出來蠟黃蠟黃的。
可是又在這樣的深夜平白無故跑到了這一書房的房頂,不被護衛發現還不被他在裡面的人察覺。
在上面呆了多久呢?
有武功卻不對他下殺手,反而去打一個太監,這讓他對於這答案很感興趣。
既然對方不着急出手,他也就不着急着喊人擡頭問道:“既然是修理瓦片,那這瓦片怎就落到太監總管的頭上了?”
“還有,誰的瓦片是大半夜修的?”
暮雲詩笑嘻嘻的回:“實在沒有辦法,奴婢是在幫皇上懲戒壞人呢。像這樣欺君罔上的人就應該殺頭。”
地上的太監氣不打一出來指着上面的暮雲詩吼道:“該死的哪裡來的賤婢,竟敢在皇上批改奏摺之時爬到頭上去,簡直放肆!”
“我呸,你個狗太監!我爬到上面好歹是爲了修理東西,避免皇上被雨淋着,而你這狗太監呢?站在皇上身邊胡言亂語,你在矇蔽皇上,竟然還在這裡罵我,賤婢,那你這不全之人該怎麼說?”
暮雲詩伶牙俐齒的,直接懟的那個太監臉,一陣青一陣紅。
主要是這個太監總管不知道暮雲詩都知道些什麼,爲什麼那麼篤定,他就是在欺騙皇上。
而到現在這女子的出現,皇上都沒有叫人抓刺客,一定是心中起了疑。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真的好想大喊抓刺客,但是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皇上其實也是因爲暮雲詩的話,纔會到現在一直沒有動作。
朝着上面的暮雲詩招了招手:“行了,大晚上救別趴在上面了,把瓦片蓋好,下來!”
他說話還蠻慈祥的,暮雲詩覺得和電視裡面演的那種不好說話的皇上好像不一樣。
思考了一下點點頭:“好了,皇上,不過你能讓那些護衛讓我進去嗎?之所以這麼做,確實有難言之隱,想要與皇上稟報,不想皇上的天眼一直被這些人所矇蔽。”
“對了,皇上能不能來個梯子?奴婢下不來了。”
齊皇:“…………”
這皇上大概五六十歲,如今孫女兒都有暮雲詩,這年紀大了,平時也沒人這麼跟他說話,個個都是討好唯唯諾諾的。
雲不雲詩這種裡面帶着坦然的討好,完全不一樣,他就赤裸裸的告訴你,我就是爲了拍你的馬屁。
一個能爬到那麼高的人還不讓他們發覺,現在竟然說下不來了,齊皇心裡面那滋味別提了,就莫名的很想笑。
這讓齊皇更加感興趣了,點點頭對外面吩咐道:“男人去準備一個梯子,讓上面的姑娘下來!”
雖然暮雲詩左一句,奴婢右一句奴婢,齊皇是不相信的。
哪有一個自稱奴婢的人,能爬得那麼高,還大半夜不怕死的跟他搭話,還敢在他的面前偷襲他的人。
外面的護衛愣了一下,不過也按照吩咐去準備了一個樓梯,這時的暮雲詩早就已經將自己身上的夜行衣塞到空間裡了。
裡面本身就穿着一套衣服,倒也不用當着別人換。
等到樓梯升上來的時候,她外面的衣服早就已經脫完了,大搖大擺的就下去了。
只不過這張臉嘛,倒是做了一點不一樣的準備,與他自己本人看起來是不一樣的,因爲顯得更醜了。
滿臉的麻子,還有一顆大痦子在嘴邊,被護衛帶進去的時候,齊皇嘴角都抽了抽。
天下竟然有人醜得如此特別,讓他都有點端不住了。
暮雲詩上前坦然的彎腰行禮:“奴婢參見皇上!”
“你是哪個宮的?”
“奴婢不是宮裡的,是從狗洞那裡爬進來的。”
“你這般說就不怕朕滅了你九族?你可知道擅闖皇宮和御書房是什麼罪?”
“奴婢就想着,若是能帶給皇上真實的消息,這條小命就是丟在這兒也無妨。”暮雲詩說這話時還眨巴了一下自己的大眼睛,雖然臉真的很醜,但是這一雙眼睛是真的漂亮。
齊皇也因爲他這一雙眼睛下意識忽略了她的長相,既然人都已經叫下來了,肯定是要詢問一下的。
反正一個小丫頭走路也沒有看出會武功,說不定是從哪個洞裡面鑽進來的。
看來這皇宮的狗洞是應該塞一塞了,也難免有的地方會出現紕漏。
齊皇心裡雖然這樣想着卻繼續問道:“那麼剛剛你說有人矇蔽朕,你倒是說說都矇蔽了些什麼?”
“回皇上,這太監說的話每一句都是假的。”說這話的暮雲詩還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邊上的狗太監。
那太監在皇上的眼神之下也不敢反駁,只得惡狠狠地瞪回去。
之前皇上就說了,等一下那個女子進來不讓他開口,他現在後背一陣陣的發涼。
雖然面前這個女子看起來不怎樣,但是他真的無法確定對方就什麼都不知道。
若說出來的話,真讓皇上起了疑心,又或者查辦了他,那怎麼辦?
眼神朝着門口的一個太監一直瞟,木魚石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但是卻沒有上前阻止,依舊和齊皇說這話。
“太監總管所說的太子弄的糧食賑災,其實根本不存在,太子也並沒有忙活這些,而是每日尋歡作樂。”
“就連國師,當初得知皇上要將賑災的事宜交給太子,都把自己的家產變賣的差不多全部給了太子,可是太子那邊沒有給任何回信,糧食也沒有給百姓。”
“如今北邊已經不知亂成什麼模樣了,一路過來,餓死的人不計其數。”
“有錢的人都在用錢幫忙,沒錢的人身上有些糧都捐出去,唯獨太子弄過去的糧食直接漲到了五十文一斤,足足翻了十倍,還在不斷往上漲。”
“有錢人可以花錢去買糧,沒錢的老百姓之前糧食被收繳,哪怕留下幾個大白菜也撐不到,早就已經吃草根,啃樹皮。”
“大雪封山,百姓凍死餓死不知多少,然而那些糧食卻與他們沒有半點關係。”
“今日冒死前來覲見,就想問問皇上,這一切究竟是太子獨自所爲,還是皇上真的不管百姓的死活了?”
說這話的時候暮雲詩臉上沒有帶着笑意,反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
這話問得齊皇一愣,隨後大吃一驚,爲何這女子說出來的話與他所知曉的完全不同?
在猶豫之間,暮雲詩看出了他的想法,開口道:“皇上若是不信,可叫國師過來,問一問他究竟有沒有給太子銀子給了多久,不就清楚了嗎?”
“你確定你所說的都是真的?”極皇現在滿臉都是怒火,如果真如暮雲詩所說,那他豈不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昏君?
如果國師這邊真的讓太子吞了銀兩,爲何又沒有過來說呢?
究竟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
作爲皇上雖然有着無限的權力,但是也容易在這皇宮之中被人矇蔽。
一旦哪個查詢的環節出了錯,自己就等於兩眼一摸瞎。
這種被矇蔽的感覺讓他怒火極了,對外吩咐:“來人!去將國師請過來!”
“是!”外面的人很快應答便出去了。
太監總管跪在地上一句話都不敢說,整個御書房安靜的詭異。
所有人都在等,暮雲詩在等的是國師,齊皇在等的是答案。
其餘的太監也是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皇上坐在那裡繼續面無表情的批改奏摺,沒有人知道他心裡面在想什麼。
暮雲詩則是站在那裡,有意無意的打量着周圍,顯得有些悠哉。
這讓擡起頭的齊皇,不由納悶,身上穿的只是粗布衣裳,長相和臉色看起來也像是長期營養不良,應該是個百姓。
可一個百姓能夠翻到他的皇宮來,着實讓他心理防備,同時也認爲這女子不簡單。
簡單的人怎麼可能輕而易舉來到皇宮,還能爬到他御書房的房頂上去,不被人發現。
要不是那一塊磚被她扔下來,會是什麼時候才被發現呢?
又或者這女子來了是一趟還是幾趟?來的目的只是爲了提醒?還是說她別有所圖?
面臨齊皇的打量,暮雲詩,只是回他一笑臉,露出大白牙。
這讓齊皇愣了一下,這宮中的女子都講究笑不露齒,倒是沒看到這樣。
好像鬱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這個笑容更有助於本事似的。
其實暮雲詩,這也是劍走偏鋒,總歸留下了自己離開的後路,反正易了容,想怎樣就怎樣。
在兩人疑惑的時候,外面的太監通報:“皇上太子殿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