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完全一模一樣的,就算是複製出來,在脫離母體之後,就是獨立個體,生長環境和經歷都會讓它們產生改變,即使是很輕微的改變,一定有一隻,唯一一隻,獨一無二的。
打頭陣的先鋒張牙舞爪撲向雲翳,他馬上張開光屏把蜛蝫彈開。同是防禦的盾牆,光系魔法發出的光芒比任何魔法都耀眼。
被彈回杒橋的蜛蝫像被施加了冰凍術,硬愣了幾秒後,攜同杒橋其他同伴更瘋狂地撲向光屏。
“雲翳,找出那隻與別不同的蜛蝫,它就是王,然後把力量集中在它身上,把它封鎖在自己的領域裡。”就能控制羣體。
王?它們的王?餘光落在那已經把他們圍堵的蜛蝫,一樣的體色,一樣的大小,一樣的萌萌大眼,雲翳頓時眼花繚亂。
“是!”面露難色,他依舊堅強地答應下來,他做得到,只能做到。
要雲翳馴服如此野蠻的魔獸?
真是太亂來了!
“等下!”霖一手擋住霆霓去路,“才一下就忘記決心了?”
霆霓愣了一下。
“不!安全範圍得由我來判斷。”
雷光眼睛眯成一條線,懸在半空的時候,霆霓不是那樣說的;霖爆笑起來——看吧,老父親都是說一套做一套的。放開手的程度,還得看他的標準。
“我也沒資格說三道四,不過,這次看在是我的地盤份上,再觀察一下。”認識只是兩三天的事,那臭丫頭在他印象裡應該是更暴力一點,雖然很怕蜛蝫,她寧願躲得遠遠的,也沒有傷害它們的意思。
話說回來,那些蜛蝫爲何要追着她?
此刻,他們也不能出手阻止,闖入雲翳的領域、干擾他的氣,或是讓蜛蝫察覺到更強的威脅,可能都會讓它掙脫並不顧一切撲向雲翳。
“雖然她明確說了不相信我們……”雷光突然提起這事。其實一直很在意,他把最重要的人都交給她了,竟然突然來那麼一句。
霆霓披風拉開和霖之間的距離。
哼,看就看,雲翳不會有事的,他們要看蜛蝫全爬她臉上。
玥蹙眉,背脊一陣涼意。
經過多次的分裂,初代體色變得更通透,在陽光照射下隱隱約約呈現透明——跟姐姐的原話差不多吧。
胡說八道,它們看上去長得都一樣,壓根沒有一丁點的不同。
沒事,雲翳會找到的。
“玥、小姐……”他找不到,而且這些小蜛蝫明明比窮奇弱多了,可它們數量太多了,那雙雙比它們的臉還大的眼睛沒有焦點的盯着他,他集中不了精神。
小蜛蝫動動小腳,甩甩尾巴,施加在它們身上的壓力,減少了?把他們兩人團團困在樹上的小蜛蝫往樹上更進一步,前半圈的小蜛蝫步步緊迫圍堵雲翳,後半圈的咧嘴露出邪惡的笑——朝向她。
竟然還對她拋媚眼,她抱着發麻的頭縮到雲翳身後。
“不要害怕!”她對自己說的,“雲翳,不能退縮,找不到王也沒關係,找不到王,就把它們全部征服。”她悄悄搭在雲翳肩上附在耳邊提醒。
可是……雲翳欲要轉過頭去看她。
“專心!”她把雲翳的腦袋擺正,“想想你學過的魔法,找出辦法克服你心中的恐懼。”
他心中的恐懼?他偷偷再瞄向——它們萌萌大眼也在盯着他看,嚇着的眼珠隨即轉回來。
“那就想辦法讓它們閉上眼睛。”
它們不是都看不見嗎?
“小心,它們來了。”
用他的魔法,怎麼讓看不見的眼睛閉上?
這時,更多的小蜛蝫從杒橋上爬上岸。
她趕緊縮回樹上,在安全的地方避開它們,避開它們。
雲翳渾身漸漸被光芒包裹着。
蜛蝫間迅速把信號傳播出去,膨脹的情緒讓它們的大眼突出幾乎要掉落了,眼周血管也充盈爆紅,迫切地渴望着,連圓圓嫩嫩的肉身子都緊張得擰緊。
開始了,當敵對的雙方情緒高漲,達到最高點的時候就是勝負的時刻。
即使長守黑葉林的霖也不曾見過蜛蝫被收服的情景,國內不間斷的有勇士進入巨人之橋嘗試降伏、撫馴,可是從來沒有成功的例子,他們只會把蜛蝫惹得暴怒,然後黯然離去。
他也不曾見蜛蝫待誰友善過,除了不領情的人類小孩。
巫女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完全不能理解,她和魔獸之間爲何完全沒有隔閡?在契約的制約下,依舊毫無條件的就成爲順位第二的主人。
在她身上考究原因是徒勞的,但云翳是魔族,就算巫女在他身後……這回就讓他好好看清降伏的過程。
瞧出各人的期待,她一閃而過的竊笑。
蜛蝫是耍了點小聰明。它們從不曾見過光明,卻擁有的一雙從沒有接觸過世間污穢的、最清澈純潔的明亮眼睛,只要對上它,無論是何種鐵石心腸的壯漢都能被勾起一抹惻隱之心,察覺到對手的魔力稍有動搖,它立即表現出一種假意的溫順讓之放鬆警覺,它那高於常人又可隨意調節的體溫,甚至會在四周營造一種溫馨的氛圍,瞬間攻破你的防線,隨後迅速掙脫魔力的壓制而逃跑。
本來就有點遲鈍的雲翳還不懂惻隱之心,輕易克服了情感上的問題,接下來就回到最初的耐力與意志力的較量。
在得到魔獸承認之前,忍耐是必要的。
霆霓他們也明白,明白是一回事,看着雲翳一直忙於躲避蜛蝫的攻擊,只是躲避,即使身上開始出現道道傷痕,也不曾想啓用攻擊魔法,他們能不着急嗎?
可是,玥小姐只說讓它們閉上眼睛就可以了,它們還可能是一生的同伴。
以暴制暴是不行的。
蜛蝫的強悍不是它難以馴服的原因,論兇殘,蜛蝫遠不在列,它的優勢只在於強大的羣居組織和再生能力,膽小、孤僻使它們能長時間忍受地下陰暗的生活,長居幽暗也讓它們的觸覺異常靈敏。
如果蜛蝫太過頑劣,其實還是有輕鬆的辦法的。經常說“當局者迷”,然,一定有事情只有當局者才能察覺到的。
當微風吹開濃密的樹葉,讓陽光透射進來時,比那耀眼的陽光再燦爛一點的——
——愈傷之光!
蜛蝫強硬的氣勢在感受到雲翳的魔法後,奇蹟般漸漸削弱了,那雙靈靈的大眼睛更是受到催眠般,慢慢閉上,它還在掙扎,偶然會猛地睜開抵抗,不一會又呈抗拒不了般冗弱地下垂,終於如同沉睡般閉上眼睛。
不知這代表什麼,魔獸這樣的表現,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頂上的太陽不停息地沿着固有的軌道輪轉,準備爬向巫女的蜛蝫得到啓示般轉過身,迅速爬向雲翳,一縷陽光移至雲翳,讓他看起來如同一個發光體,和雲翳對峙的,爲首的蜛蝫收起怒張的尾巴,上前用頭蹭蹭雲翳的手,雲翳擡手撫摸它的額頭。
契約完成!
結束了?
“就這樣?”霖略微不滿地問道,他什麼都沒看出來啊。
他國的魔族和它對峙了大半個月,只是透口氣的瞬間就被它溜掉,還有在最惡劣的時候悉心照料它們幾十年的魔族,也絲毫沒有讓鐵石心腸動容。
“雲翳,你到底做了什麼?”
雲翳懵懂地搖搖頭。
“沒什麼特別的,因爲玥小姐說要等它的眼睛閉上。當被陽光直射時,眼睛就會條件反射般閉上。”所以他利用自己的光屬性,發出更耀眼的光芒。
“它們不是瞎子嗎?怎麼會對光敏感?”天帚湊上去,想撫摸一下蜛蝫,卻被它忽地扭頭嚇唬,嚇得縮回去。
“它們是噬光獸。”她從蔥鬱的樹葉裡伸出腦袋。
“噬光獸?那不是光之國纔有的嗎?天堂鳥就是其中的一種。”這個曙雀懂。
“不一樣,光系屬性和噬光獸是兩回事。”一個發出光芒,一個以光爲食,怎麼會混爲一談?
不懂,魔族們直搖頭。
那雙失明的黑萌大眼睛就是證據。
噬光獸大多生活在幽暗之地,生性膽小,眼睛嚴重退化,幾乎都是瞎子。一旦長期暴露在光芒下,簡直像吸收了陽光的惡念,性情大變,如同要釋放堆積已久的壓抑,破壞力超乎想象。爲何會產生解釋不通的生理習性,她們也不懂。
沐浴過光芒後的蜛蝫就像癮君子一樣,再也離不開,它們甚至認爲光系屬性的異族是同伴,趨光性也讓它們對光系的異族表現出毫無個性的粘人。
在幾乎沒有光系魔族出沒的魔界,蜛蝫對雲翳發出的純潔的光芒絲毫沒有抵抗力的。
狩獵者不是光系的話本質就差了一大截,別說被馴服,只會讓它們大發雷霆而已。
在魔界的蜛蝫從沒有和外界過多接觸,更加純粹,它們寂寞太久了。
所以更加粘人,更加可怕。
“怎麼樣,各位,對這樣的結局還算滿意吧?”
就算落在本國魔族手裡也不能保證是否用在正道。雲翳,的確是安全係數最高的選擇。
所有的原因都是次要,重要的是,魔獸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