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收集得很辛苦,你不能拿來玩。”她戀戀不捨,在揹包翻了半天。
玩嗎?他可是很認真的,而且也滿身掛彩。
認真得差點就忘記了,輸贏在這場對決早是其次,那把鋼劍纔是賭上尊嚴的。
已經獲取了想要的信息,憑他現在的實力也糾纏不了多久,在囮鳥之居這種得處處算計的戰場,他已經清楚看見了之間差距。往下去除了捱打,再捱打就沒多意義了,但平白無故跪地求饒的事,他絕對做不出。
如果不能用拳頭讓時雨拔劍,他還有一招。
她往天帚舉在半空的手一扔,沒有誰看清他們到底交易了什麼。
觀衆席可不樂意,一下沸騰起來。
“那是什麼東西!”
“從來沒有決鬥者中場借東西的!”
“對,違規!那是違規。”
“違規是直接算天帚輸嗎?”
人類喜上眉梢的一問,馬上換來四方的質疑。
“不行。”霆霓代裁判和監獄長回答。
玥看着霆霓——他到底是哪一邊的?
“規則上沒那麼說不可借東西。”巫女指指裁判手上的決鬥規則,上面可是一片空白,“其實你們不過是好奇我給他什麼東西,往下看,馬上就有答案了,還是你們怕輸不起?”
“對啊,借個東西怎麼了,反正好玩,看得過癮就行了!”
“對對,誰有能耐打敗我們的時雨大人,就看他耍什麼花招!”
借與不借,當場分成兩派。
爭吵了好一會,終於有人想起國君也在場的。
他們的咬牙切齒從人類、雷國代表移向雷光的方向才收斂。
“雷光陛下,請裁決。”
問他嗎?
“允許借物。”他同意借物,因爲很好奇,也有少於擔心。
只要涉及那個人類小孩,一切的事情都有變數,還是無法預知的。他也知道這樣太不謹慎,但看時雨馬上不安起來也挺有趣的,大概是之前給巫女耍個沒完,變得神經兮兮的。
看着手中的小東西,天帚也略微感到不安,或者,還是……
“安心用吧。”
“玥小姐?”
“萬一,真有個萬一出事了,我會替你收拾殘局的。巫女契約就是要來制約契約雙方,你別忘了,我有權對你在異界的行爲進行限制,相對亦然。”
“問題是,你瘋瘋癲癲的誰管的住。”時雨懟回去。
玥看着時雨,憋了好一會,不禁失笑:“這傢伙換了張臉後智商好像高了那麼一點。”
什麼?
雷光和霖掩嘴而笑。
天帚看着各人的反應,更加下不了決定。
“沒關係。你自己決定就行了。”
霆霓殿下?
“如果巫女真的不履行諾言,這裡至少有兩千雙眼睛,來自火之國不同階層,人類信口開河還無能的流言很快便能散播整個魔界,到時候看誰還會願意委託巫女,她們又要和誰簽訂契約。”
好哇,霆霓,不單小氣還毒辣!
“反正雷光已經答應了,開始吧。就算和巫女聯手,我也不會給你機會反擊。”他對天帚手上的東西可不像觀衆們那麼好奇,人類小孩的東西一定不會有好事,他要儘快結束第一場。
“這不是聯手,只是借用一下她撿回來的東西。”在他兩指間,還殘留着粗糙沙粒的凹凸感和清涼的潤溼,身上和鞋子也是。
以爲打到他眼前的右拳是故弄玄虛,致命的實攻是左拳,事實上,剛剛相反。扎進他腹部的前一秒,他已被看不見的束縛困死在時雨的魔法裡。
左拳給他最後一擊,同時把施加在他身上的魔法解除,擊碎,消失無影,只剩下一堆半溼的土沙。
流動的屏風——
風牆豎起,把天帚和時雨擋在一屏兩邊。
“想屏障我的魔法嗎?不要浪費力氣,只要一丁點的水和土,魔法就能生成。”
流動的屏風可以短暫隔離魔法,也能圍起某些東西,包括充滿魔力的自然之物。
他在用颶風之眼時,雖然沒有計算時間,但按照霆霓殿下給他們的信息,應該比18秒更長的時間觸動囮鳥之居,因爲攻擊魔法比防禦魔法更容易喚醒囮鳥之居。防禦是盾,攻擊是矛,魔法的長度不一樣,也意味着防禦魔法持續的時間較長。它的觸覺對魔力的敏感度是有限度的,只要魔力達到足夠稀薄的濃度就不會打擾到它午覺。
流動的屏風是低級的防禦魔法,他只有30秒,不,甚至更短的時間喚出下一個魔法,那末只有5秒的時間和時雨對話,全看時雨的反應了,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讓時雨5秒內明白他的意圖。
混凝……
當腳下的塵土出現異常,並快速往他的方向移動,一刻也不敢怠慢的天帚擡起手,箭般飛奔出去,看準時雨完成魔法的拳,不等他出拳,天帚咬緊牙關截獲他的右拳,和上次一樣絲毫沒有躲避的空隙,天帚腹部接下左拳,魔法消失。
天帚倒地,這個痛楚,估計斷了三根肋骨,流動的屏風緩衝了部分力量。
“這是什麼?”時雨張開手指,天帚剛剛塞給什麼——種子?
蜃景的信風——
是……天帚的幻術?
“我對植物也不太瞭解,只曾經聽過一種魔法種子的發芽條件。”天帚把剩餘幾顆從巫女那裡借來的小豆子,往下層風拋擲,才慢吞吞地補充:“那是囮鳥之居的種子。”
果然,時雨的臉色瞬間鐵青。
海市蜃樓是空氣密度差形成的光學幻象,形成空氣密度差的原因是氣溫,囮鳥之居對生存環境不挑剔,但種子的萌芽需要很特殊的環境,傳說那就是從海市蜃樓飛出來的小鳥帶出來的,而這種鳥在幼兒期是相當兇悍的,甚至會吃掉母鳥。
“天帚,你想幹什麼?”時雨直瞪瞪看着已經形成的相異的層流,視覺逐漸被迷糊。
“如果想阻止它們,只能進入風裡。”天帚轉身跳進自己創造的幻影裡。
觀衆們自然看不見風暴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一定不是好事,眼睜睜看着時雨毫不猶豫跳進天帚精心設計的陷阱裡。
7秒、8秒、10秒、13秒……秒鐘踏進17秒一刻,時雨的冰凝鋼劍刺穿天帚的幻像風暴。
“怎麼回事?囮鳥之居沒有發動。”
“不可能,不可能。除非這顆枯萎了?”
觀衆們一致擡起頭。
“試試不就知道,火龍的炎息。”
一囚犯向天空放出火紅的盤龍,還沒有形成全龍的形態已經無力地消化在囮鳥之居的花苞裡。
全場怔愣。
“糟糕,搞錯了。”玥發出一聲嘆息。
“什麼?”霆霓英眉緊皺,這個惱人的驚訝聲絕對沒好事。
“我沿路撿了不少囮鳥之居的種子。有相當一部分已經因放置太久而超過發芽期而失效,我已經挑出來了,所以……“
“把種子拋擲風裡只是讓時雨瞬間喪失理智而順利進入幻象,那些種子……”
“我好像把還存活的給他了。”她拿出另一包種子。
種子沐浴在時雨的水土溫牀裡、被天帚的海市蜃樓嚴密保護,已經順利發芽了,它們不單吸收了天帚的幻術、還有時雨的冰凝鋼劍裡的魔力,讓格鬥場上空的囮鳥之居暫時處於無用武之地。
幻想風暴過後,只見,天帚的小白旗在微風中搖曳,他在幻想裡被時雨狠狠揍了一頓。
“時雨勝,雷國一敗!”主裁判用洪亮的嗓子宣佈。
與此同時,三株小小的囮鳥之居此刻被砍成多段,虛弱地躺在地上,它們曾經是活的?
“這是怎麼回事?”天帚慌張地看着巫女。
“意外,意外。”
他只是要幾顆失去生命的種子,再把場外的囮鳥之居投影在幻象裡,讓時雨陷入幻境,迫使他使出冰凝鋼劍結束。
而不是真的種出來了!
“都說了我會收拾的。你是不是該感謝我,沒有那三株囮鳥之居,你以爲真的能堅持到時雨拔劍嗎?魔力早就被吸收光,幻術也失效了。”
這……這種從結果強推出來的假設根本沒有可考究的證據。
時雨把天帚拎下,讓他站立於自己前方,並伸出手。
“這是……”
“你贏了。”時雨寒着臉。
“不,我根本還沒……”
“我們的規則是,能讓我拔出冰凝鋼劍就判定勝負,你終於肯動動腦子,所以我拔劍了。”
天帚另一隻手撓撓腦袋,懵懂地道:“你是這個意思嗎?我以爲拔劍的規則是因爲不能讓囮鳥之居的花苞盛開。”
“也有這個原因,不過那已經是次要的。”
霆霓上前搭上時雨的肩膀,巫女也拍拍他的後背。
“原來你是個好男人,我會記錄在案的,一定會很受歡迎的。”
“少做無聊的事情!”時雨奪過她的小本本,瞬間化成碎片。
沒關係,她還有的!
“你那個相親不會也是委託事項吧?”霆霓不安地問。
“答對了。不過一切前提是,打開魔界的大門,爲了這個,我會不懈努力的。你們也要加油。”
他們看來,還是在火之國的監獄終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