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兩難
“上，上神！要不要小的跟上去看看？”內森小心地問道。
他見薩莎等人雖然走遠，但是瓦連卡卻原地站着沒動，一副跟定了胖神的模樣，便也不敢恢復原來的身份。
“你連注師都不是，跟着去有什麼用？嗯！不必啦！我此來還帶了個隨從，名叫‘花花’！已經吩咐她跟着去瞧瞧了！”胖子老神在在地說道。
內森一聽，頓時踏實下來。若論匿行追蹤，還有比善於“隱遁”之術的花花更合適的人選嗎？
聞聽上神還帶了手下，瓦連卡更感振奮，她剛要繼續拍馬屁，卻見胖神對着另外幾個人指指點點起來。
“好了！既然咱們相識一場，也算有緣。況且，本尊還佔着你們主人的身體呢！我便賜你們一場造化！”胖子慷慨地說道。
“謝公子（上神、長官）成全！”妙春反應最快，馬上明白了胖子的用意。她渾身先是一震，隨即便驚喜地帶頭喊道。
遺憾地是妙春與內森和大師並未溝通，所以另外兩人明顯慢了一拍，出口的稱呼也是五花八門，顯得亂七八糟。而且，連身體上該有的反應也忘了做。
胖子氣得直翻白眼，卻也無可奈何，臨時組班子總是需要磨合地！
“兩位老人家！剛纔的一切，你們都看到了？”他突然向仍然癱軟在地，瑟瑟發抖的老漢與老婦人問道。
兩位老人看是看見了，可此刻只剩下驚慌，哪還說得出話來。
“大膽！上神問話！也敢不回？”瓦連卡見狀怒喝道。
她是急於在新主人面前表現，哪知道不嚷還好些，這一嚷倒嚇得老婦人直接昏了過去。
瓦連卡正要繼續逼問，卻發現四周鴉雀無聲。她心中一驚，這纔看到胖子正無奈地看着自己。
真神的目光明亮又純淨，沒有絲毫惱怒，只有一絲淡淡的憐憫。
女人突感心中被什麼觸動了一下，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真神和聲說道：“這是最後一次！你既然跟了我，有些習慣便要改一改！神之所以爲神，不只因爲強大，更在一顆慈心！你當切記！”
“莊先生，你去知會那副教主一聲，明日午時，本尊必到昆墟眼與他們一續。現在，讓她能滾多遠滾多遠，若再糾纏，從此世間便再無什麼天啓神教！”胖子沉聲說道。
“是！”大師答了聲，也不廢話，身形一動，便到了屋外。
“明日午時，昆墟眼接駕，滾吧！”他的聲音平靜，聽上去並不是很大，感覺頂多也就能傳出十數步的距離。
衆人正在納悶，卻聽這話音即將沉寂之處，竟憑空出現了一個同樣的迴音，而回音交匯於原聲之中，明顯已經響亮了幾分。
如此，餘音徐歇，新聲再起，宛如波浪一般，層層疊疊傳向遠方。
“哼！就知道顯擺！”胖子對老師一直沒有教授自己控制聲音的法門，感到十分不滿。
“滾了！”在遠方已經化爲隆隆的巨響聲中，大師輕聲說道。
“阿森！你去守住門外，任何人再敢來打攪本尊，殺！”胖神氣急敗壞地又吩咐道。
“遵令！”內森滿眼崇拜地望着大師，應聲去了。
“瓦連卡！記住我的話，現在帶這兩位老人去他們的房間休息！他們再有任何差錯！我唯你是問！”
女人早被大師露的一手震撼得臉色更變，暗想這位真神隨手一指，那糟老頭子便能在這世界橫着走了！我可得好好伺候着，什麼時候也讓真神給我指上一指纔是正經。
她心裡想着，臉色一下子緩和下來，噓寒問暖地攙起被聲音振醒過來的老婦人，帶着老漢便要離去。
“真神！老漢我別無所求，但望您救她母子倆的性命！”老漢終於說出句整話，他雖然始終感覺自己在做夢，卻也只能盼着好夢成真。
“大叔！您放心吧！真神他悲天憫人，必能不負所望！”瓦連卡趕忙勸道。
“嘿！這姐們也真是位人材！光是這說變就變的本事，也堪稱是門絕技！”胖子心中讚了一句，臉上卻神色不變，點了點頭。
待瓦連卡扶着老夫婦出去，又見大師設下隔音結界，胖子總算是鬆了口氣。
“哎嗨！可是累死本神啦！老師，那副教主真的滾了？”他趕忙問道。
大師點點頭沒有說話，倒是看着胖子的眼神頗爲不善。
“花花！花花！”內森小聲喊了兩句，見無人答應，有些擔心地向胖子說道：“看來花花已不在附近，她想必是明白了大哥你的暗示，跟着他們去昆墟眼了！哎！她涉世不深，性格又太直率！我很擔心她會出問題。”
“花花是很單純！但並不傻！更不是不懂計策之人。當初，她可是懂得狐假虎威，差點還讓千青姐姐吃了虧呢！”妙春一邊晃動長腿，做出些伸展的姿勢，一邊安慰道。
“如果花花真的能跟他們到昆墟眼，倒是好了！我很擔心，那教主今晚便會帶人來此跟我們做個了斷！老師，你剛纔不是說那副教主在招呼援兵呢嗎？”胖子眯起眼說着，手指又開始習慣性地盤動腦門上那幾根頭髮。
“你怎麼打算？還要繼續裝神弄鬼下去？”大師繃着臉問道。
“老師！剛纔那番做作，全是出於無奈！您可不能生我的氣，要不，接下來由您裝真神好了！我還樂得個自在呢！”胖子嬉皮笑臉地說着，就想撂挑子。
“哼！你自己裝神仙上了癮，當我不知道嗎？別廢話，趕緊說說你的打算！”大師哪肯輕易接盤，直接就把胖子的小心思封殺。
“嗨！我哪有什麼打算呢？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我沒機會和你們商量，只能將計就計！我……”胖子自己絮叨着，卻發現根本沒人聽他解釋，大家都有些不耐煩地在等着他說下一步的計劃！
“好！那我就直說！因爲此前發生的事情，我們與這天啓神教之間，根本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早晚必有一場硬仗！但是，在硬碰硬之前，必須得搞清楚他們到底有什麼計劃，這個計劃又進行到了哪一步。所以呢，這場仗越晚打越好，咱們越少人出手參戰越好，讓他們自相殘殺，自生自滅則最好！這就是大方針！”胖神笑眯眯地說道，表情說不出的陰險。
見大家都似懂非懂，胖子也不再解釋，板起臉繼續說道：“之後，我會繼續把這個‘真神’裝下去。你們各位，則要盡力配合！知道嗎？還有，不管我爲了裝神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你們都要支持我，理解我，愛護我，絕對不許事後打擊報復！”
大師一聽胖子繞了一大圈，把話定在這個調調上，便知道多半是衝着自己來的，他冷笑連連，不置可否。
內森和妙春則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又看看大師與胖子的表情，不覺笑得更加開心，深覺這對師徒的關係是那麼說不出的“和諧”。
等大家笑夠了，胖子開始把話拉回正題，“不管怎樣，他們那個教主很重視這個未出生的嬰兒是肯定的，否則，便不會在派薩莎來抓人的同時，還讓副教主又隨後跟來了！”他肯定地說道。
“你擔心他們會等不及，今晚便要來搶這個孩子？”大師眉頭微皺道。
胖子點點頭說道：“一個副教主便已經如此囂張！那教主又怎能是省油的燈？如果被我們猜中，這教主便是那個叫仸基的醫官，他在王宮中一天到晚低聲下氣地裝孫子，在外邊則很有可能會加倍地猖狂以得到心理的平衡！”
他說到這裡，有意無意地向大師看了一眼。
若這個仸基就是大師以前手下的那個研究員，那大師便應該十分了解此人的性格纔對。
大師當然明白胖子的意思，可他只輕輕點點頭，便沉默不語了。
“嗯！看來老師與那研究員之間的關係頗爲複雜呀！要不怎麼每次提起，他總是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呢？”胖子暗想。
心眼不比胖子少的妙春準確把握到了大師的欲言又止以及胖子的疑惑，她不想令氣氛尷尬下去，便岔開話題向胖子催促道：“那你趕快說說，接下來咱們該作何準備吧！”
胖子看“腿精”邊說話邊眨眼，當即明白美女的意思，只得順着話說道：“接下來嘛！兩件事，你去和瓦連卡聊聊，問問天啓教主在牀上告訴了她什麼事情。這個話題呢，還是你們女人之間說說方便一些。嘿嘿！你別不當回事，這個很重要！”
“好吧好吧！我這就去問問便是！那，另一件事是什麼？”妙春紅着臉說道。
她沒想到胖子讓自己去打探別人的隱私，又是敏感話題，不禁有些害羞。不過，她隨即便想起瓦連卡與她姐姐之間那種怪異的關係，便覺得這個事情還真得搞清楚才行。
“嗯！另一件事情嘛，就是，就是我要試着給胎兒解解毒！”胖子磨磨唧唧地說着，臉也難得地有些發紅。
當胖神看着牀上的大肚子女人不知如何下手的時候，薩莎及五個男教徒正跪在西門山腳下的一塊巨石前，一動也不敢動。
巨石，擋住了進山的唯一路徑，而巨石上，一個黑袍男人，在飲酒，賞月。
這是一名四十多歲的瘦削男子，他身材頎長，臉色蒼白，高挺的鼻樑下，兩片薄脣微抿，一雙棕色的眼眸，在月色的映襯下，光彩熠熠。
此時，這男人正端着酒杯，盯着下面跪俯的衆人，一言不發地站着。
他突然將杯中酒飲盡，微笑起來。
這時，男人的臉頰上顯出兩條深深的皺紋，使他看起來帶着一絲邪魅又迷人的味道。
“薩莎！你是說，你們就這樣，把那孩子，棄之不顧，滾了回來麼？”男人輕聲問道。
他的語氣不急不緩，聽在別人耳中，卻有一種陰冷、憂鬱的味道。
薩莎聞言，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顫，過了半晌，才咬着牙回道：“啓稟教主，屬下無能，不是他們的對手！便只能，只能，滾回來了！”
她說完，彷彿已經用盡全身的力氣，雙眼一閉，擺出一副隨時準備領死的架勢。
“嗯！‘不是他們的對手’！很好！瓦連卡呢？死了麼？”男人不帶一絲情緒，繼續問道。
這句話問得薩莎比死還難受，她該怎麼回答呢？
“哦？！你不敢說？呵呵！很好！那你們誰來告訴我，瓦連卡哪兒去了？”男人笑了兩聲，又給自己倒滿酒杯，向其他幾人問道。
其他幾人聞言，抖得更加厲害，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人影如飛般由遠及近，也不見她如何展動身形，只輕輕一躍，便像一級臺階般登上巨石，站在男人身邊。
正是穿着黑白條紋長裙的副教主到了。
“教主，你也不必再難爲這幾個廢物！咱們確實是遇到對頭了！”女人恨聲說道。
“我在問，瓦連卡哪去了？”男人盯了副教主一眼，語氣中已經帶着些不悅。
女人聞言，臉色頓時陰沉起來，她可不在乎對方“悅”還是“不悅”，嗆聲喊道：“你心中便只有你那些不中用的女人！你問她是吧！？那我就告訴你，她遇到一個更厲害的主子，跟了別人了！你滿意了？”
“嗯？她敢叛教？！”男人語氣不變，仍然和緩，眼中卻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叛教？！她連你都叛了！還會在乎什麼教嗎？”女人語帶不屑地喊道。
她彷彿是在故意要激怒對方，添油加醋不說，臉上還顯出輕蔑的神色。
“教主！我妹妹她只是嫉妒，只是覺得自己沒能成爲聖使，所以才耿耿於懷！她，她對教主您始終一心無二！她並不是叛教啊！教主！我們確實是遇到了一位與您有些，有些相似的真神！”薩莎突然喊道。
她是天啓神教的忠實信徒，也是教主的親近之人，對男人的脾氣性格瞭解程度，遠在一般教衆之上。
她知道教主最痛恨的便是背叛。
在這種時候，男人越是顯得冷靜，發作起來就會越可怕，甚至可怕到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的地步。
薩莎甚至在猜測，副教主之所以故意激怒男人，就是想讓他趕快爆發出來，以免積少成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作爲瓦連卡的姐姐，她不敢冒這個險。一旦教主認定是妹妹背叛了他，對那位胖胖的真神可能沒什麼影響，但是瓦連卡則死定了！
“大膽！”男人突然爆發出一聲驚天怒吼。
他雙眼已經血紅，周身散發出一股龐大的黑色能量。
這股能量之狂暴，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以副教主的能爲，也被瞬間震起飛離巨石。
此刻的男人，黑袍鼓盪，長髮亂舞，宛如魔神一般。只見他雙掌猛地合起，又向上推出，天空中便出現一片沉悶的聲響。
在下一刻，男人已經騰身臨空。他雙掌改合爲抱，將一團漆黑中還有暗紅色符文閃現的能量擊向身下的巨石。
轟然巨響中，小山般的巨石分崩離析，石塊碎屑暴雨般向四周飛濺。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被彈飛的副教主卻突然閃縱至薩莎等教衆身前，一個絢麗的粉紅色屏障瞬間開啓，將襲來的碎石盡數擋下。
過了半晌，塵埃落定，劫後餘生的薩莎等人驚駭地看到，男人正地抱着已經昏迷的副教主，臉色一片黯然。
教主：敢搶我女人？！簡直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