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荒村
與鄧普拉、艾敏分別後,胖子等人抓緊時間趕往西門山。
經過千青多方打探,得知此地位於馬色的東北方向,是蘇麗爾境內一座並不知名的高山,若是騎馬,一日便可到達。
至於那個什麼“昆墟眼”,卻沒有人聽說過。
可是,西門山的位置,卻與大師之前的經歷吻合。他猜測,所謂“昆墟眼”,便是之前遇到的那座毒眼。
在大師和胖子心中,緋紅之毒和鎮靈鐘的可怕之處與潛在威脅,就像一把隱匿在空中,隨時可能斬落的利劍,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慄。
其重要程度,還在摩羯瞳復位一事之上。
所以,麥公子早就決定要先去西門山一探究竟,不光因爲大師可能認路,在他想來,就算只是碰碰運氣,也比天天擔驚受怕要好得多。
胖子這次挺實在,不是說一日可到嗎?得,那咱就來個馬不停蹄。
於是,在換了三次馬匹之後,他們一行五人,總算瞧見了西門山的影子。
看着仍在馬上如嬰兒般酣睡未醒的兩位美女,麥公子揉着痠痛難忍的屁股,又氣又恨又無奈。
他之所以答應二女跟來,實在是因爲沒轍。
一是因爲她們的身份比較特殊,雖然彼此之間還不算熟識,卻已經瞭解了胖子的不少隱秘。這要是對她們不管不顧,置於掌控之外,麥公子絕對是難以放心。
再加上大師也沒少進“讒言”,說她們對元素的理解與術法均與衆不同,沒準會在探險的時候發揮特殊的作用。
可是,麥公子沒想到,這倆小姑奶奶在聽到必須自己騎馬的命令後,便在第一次換馬的地方,各自購置了一套專供太太小姐們騎馬用的軟塌。
這還不算完,她們更強令胖子和內森把二人綁在軟榻之上。
嘿!這個創意很好。
兩位美女等於是在軟牀上躺着奔波了一路。
“一定是‘腿精’出的主意!哼!”胖子暗想。他現在對“死要面子活受罪”這話深信不疑。
早知道自己直接整個牀架在馬上豈不更爽?
“別睡啦!別睡啦!到地起牀啦!”胖子大呼小叫道。
妙春艱難地支起頭,睡眼惺忪地看看四周,這纔不好意思地對胖子說道:“到地方了麼?那還不趕緊把人家放下來?”
待到把兩位美女收拾停當,天已擦黑。
衆人奔着山腳下一處亮着燈火的農家走去,還沒叩門,一位滿面愁容的老漢已經迎了出來。
“幾位客人,你們莫非迷了路,怎麼走到這個荒郊野外來了?”老漢問道。
“可不是嗎?我們聽說西門山有條小路,穿過去便是前往東域的官道。豈料小路還沒找到,天就黑了!”胖子對這裡做過些功課,編故事自然是信手拈來。
“哎!那你們可走錯方向啦!那條小路我知道,離這裡還有一個時辰的距離呢!”老漢說道。
“啊!那可真糟糕!都怪我這老婆和她妹子一路上磨磨唧唧,要不怎會天都黑了還沒找到路?!”胖子指着妙春怒道。
“你胡說!”花花頓時怒道。
她受妙春指點,買了個軟塌鋪在馬上,一路上睡得十分開心,此時聽到胖子亂講,馬上就要替“腿精”出頭。
若論心計,妙春強於花花何止百倍,她忙攔住花花,笑着對老漢說道:“讓您見笑!我這夫君就是一路走乏了,又餓着肚子,所以纔有些火氣。不知道大叔能否讓我們進屋歇息片刻?若是再能有些茶飯,則更好不過。當然,我們會照價付錢。”
老漢一聽這話,躊躇起來,片刻之後,他才苦着臉說道:“若幾位不嫌我家粗陋,便請進來坐坐。我老伴剛做了些吃食,你們要是覺得能入口,吃些便是。出門在外不容易,錢不錢的倒在其次!只是我家中有人生病,顧不得照看各位,還望不要見怪!”
“如此便叨擾啦!”胖子聞言,哪兒還客氣,隨着老漢就走進院去。
還別說,這家農戶雖有些簡陋,但是院子夠大,房屋也不少。
老漢將胖子等人安排在側房之中休息,不大功夫,一位老婦人便端來了熱氣騰騰的飯菜。
這老婦人年紀與老漢相仿,眉眼間也是憂慮盡顯。
她放下吃食,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讓大家自便,就轉身離開了。
飯菜沒什麼花樣,但是帶着一股農家獨有的味道,十分可口。
胖子路上只吃了些乾糧,此刻再顧不得其他,一通風捲殘雲下,整了個溝滿壕平。
內森有過和麥公子吃飯的經歷,知道靦腆不得,一時間也是狼吞虎嚥,吃相頗爲壯觀。
大師看着三公子,一邊從容地吃喝,一邊覺得好笑。
任誰和胖子待久了,恐怕也會在吃飯的時候忘掉矜持與優雅吧!
妙春吃飯也有一套,看着是細嚼慢嚥,速度卻不慢胖子多少。她還時不時瞅瞅胖子的進度,露出讚賞的笑意,吃得越發津津有味起來。
只有花花好像胃口一般,挑了些青菜入口,便不再動了。
“喂!大人!你怎麼光顧着吃呢?你沒聽那位老爺爺說他家有病人呢?我們要不要去看看?”美少女嘟着嘴說道。
“多高明的大夫,也不能空着肚子看病呀!着什麼急?呃!”胖子不耐煩地說着,打了一個飽嗝。
“妹妹莫急!他心裡有數。”妙春笑着安慰道。
“嗯!這話說得靠譜。”胖子抹抹嘴,對“腿精”投去一個讚許的微笑。
“各位客人,還需要添些什麼嗎?”老漢說着,已經走進屋來。
“感謝您的款待!我們吃好了!味道真不錯!”胖子笑着讚道。
“哎!粗茶淡飯!哪兒有什麼味道不味道的!”老漢隨口說着,便準備收拾桌上的餐具。
“老爺爺,您剛纔說家裡有人生病是嗎?我就是大夫,讓我看看好嗎?”花花還是沉不住氣,主動問道。
老漢聞言,先是一喜,隨即又無奈地搖搖頭,緩緩說道:“是我兒媳有些不舒服。但是,這個病嘛!看不得!各位如果吃好了,便接着趕路吧!我告訴你們怎麼走,雖然天黑了,想必也不至於再迷路。”
花花聞言一愣,沒想到老漢對自己的一片好心非但不領情,反而下了逐客令。
“呵呵!我們也正準備告辭呢!只是今天畢竟有些晚了,再走山路,多有不便。您知道附近哪兒有客棧嗎?”胖子笑着問道,一邊還瞟了花花一眼,示意她不要再插嘴。
花花見胖子根本不提治病的事情,反而想着離開,居然還打算找客棧休息,不由得心中鄙視。
“大人難道眼瞎了不成?這村莊雖不算小,卻明顯只有這一戶有人居住。又哪會來的客棧呢?”她暗想道。
老漢聽到胖子的話,臉上再次顯出猶豫之色,過了半天,他才無奈地說道:“我們這個村子並不大,而且現在除去我家,其他的人要麼搬走,要麼就是,嗯,就是不在了。又哪兒來的客棧?”
見胖子頓時一臉失望,老漢抱歉地接着說道:“本來,留各位歇一宿也無所謂。只是,只是實在不方便。哎!你們還是快些離開吧!”
“嗯!您說的對呀!我們剛纔還在奇怪,怎麼村子裡只有您一家亮着燈火?原來其他人都搬走了?那您怎麼不搬走?還有,您說有些人不在了又是什麼意思?”胖子好奇地問道。
老漢被胖子問得有些不耐煩起來,他把臉色一沉,說道:“您這位客人可真是的,我看你們遠道而來,又累又餓,這才讓你們來我家歇歇腳,吃頓飯。您現在吃飽喝足,怎麼還問東問西的?讓你們走就趕快離開吧!我也是爲你們好!”
“嘿!老頭!你可別不知好歹!問你是瞧得起你!怎麼,你是不是想隱瞞什麼?實話告訴你,我們可是官府的人,趕快從實招來!”麥公子吃飽喝足,有了底氣,說翻臉就翻臉。
老漢沒想到這一直笑嘻嘻的胖子居然是這個德行,他又氣又怕,渾身發抖,一時間不知如何對答纔好。
“哎呀!大人,您別和這老頭子一般見識。他真的是好意!”老婦人突然推開門走進屋裡,扶住臉都氣白了的丈夫,對胖子說道。
麥公子表情嚴肅,從懷中掏出個腰牌亮了一下,冷聲說道:“愚夫愚婦!看清楚了!這是官府的腰牌。這村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不快從實招來!”
老夫婦倆這下真被嚇住了,他們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絕望之色。
“老頭子,實說了吧!既然他們是官府的人,沒準咱們還能有條活路啊!”老婦人拽着丈夫的衣袖說着,眼中已沁出淚光。
見夫婦二人這般狀況,大師等人均覺得事情不一般。
也不用胖子吩咐,所有人都戒備起來,大師更是將神識遠遠放開。
“說就說!事到如今,也確實沒什麼可再隱瞞的了!”老漢下了決心,自言自語道。
他突然雙膝跪倒,用憤怒又恐懼的語氣說道:“各位大人,你們來晚了!這村子裡的人,只有幾家在最開始的時候逃了出去。其餘的,都死了!現在只剩下我們一家四口,估計也活不了幾天了呀!”
“嗯!你倒沒有撒謊!明說了吧,我們此次就是爲了查明情況而來。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胖子表情稍有緩和,語氣也不再那麼嚴厲。
其實,對於他這種疑心病晚期患者,有怎麼可能不對看到的一切起疑呢?
荒村中唯一留下的農戶,愁雲滿布的面容,家裡有人生病,卻還能這麼快就準備出五名不速之客的吃食。
這實在是,太可疑啦!
在他們五個人中,怕是隻有單純的花花纔是想得最簡單的那位。
老漢聽到胖子這番解釋,原本的疑慮消散大半,可也不見他的表情有太多變化。
他輕嘆一聲,便將這裡發生的事情說講出來。
原來,自一年前開始,老漢所在的村莊便出現了一種怪病。
但凡染病之人,精神便會失常。一開始的時候,隔三四天才會發作一次,可是漸漸地,發作就越來越頻繁。
到染病後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這人基本就完全瘋掉了。
更可怕的是,人完全瘋掉之後,很快便會死去。而死狀,則極其可怖,都是爆體而亡。
當村民們發現這種怪病可能會傳染,想要逃離或者報告官府的時候,已經晚了。
那時,大部分人都已經出現了徵兆,而一旦有人要逃離,那些已經染病的人就會羣起而攻。
這下好了,所有人只得選擇留下等死,這樣起碼還能死得慢些。
老漢一家,有四口人,兒子兒媳加上老夫婦兩人。
他們比較幸運,一直沒有發病的跡象。就連他們身懷有孕的兒媳,也是能吃能喝,十分健康。
而村裡那些染病的人,即使瘋狂發作,也絕不會打攪老漢一家。甚至還會時不常丟些食物進來。
老漢全家都覺得,定是那個未出生的嬰兒帶給了全家好運。
哪知道,好景不長。
就在兩個多月前,村裡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下老漢一家。
他們正商量着要趁這個機會逃出去,卻突然有七八個人闖了進來,警告老漢一家不可妄動。
老漢的兒子剛想爭辯,便被對方一個穿黃衫的青年當場擊殺。
老漢雖然見識有限,但也看出那殺子仇人是個注師。
爲了保全兒媳腹中的胎兒,全家人只得將失去至親的痛苦強行壓下。
那些人每隔五六天便會來看看,還要老漢給他們準備吃食。
而胖子等人到來的時間很不湊巧,正是那些人可能會出現的當口。
所以老漢催促胖子等人快走,實在是出於好意。
聽完老漢的講述,衆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如果他們不爲尋找緋幻之毒的出處來到這裡,那發生在這個小村子的慘劇便可能永遠都不會爲外人所知。
而推算下來,老漢一家最終的結局,怕會是還不如那些橫死的鄰居。
“原來如此,老人家,你起來講話吧!”胖子皺着眉,仍然拿腔拿調地說道。
老漢哆哆嗦嗦站起身形,望着胖子的目光中帶着一絲期盼。
他低聲下氣地說道:“我一開始,還以爲是那些人來了呢!好在不是!官差大人,你們準備怎麼做?”
“不忙說怎麼做!你先告訴我,你兒媳患了什麼病?剛纔我們這位小姐姐要替她查看病情,你爲何說這病看不得?”胖子沉聲問道。
“哎!我兒媳她這幾日,也突然出現了染病的徵兆啊!時不常會發瘋!我雖然不知如何是好,卻也不能爲了給她看病連累了你們呀!”老漢說着,再壓不住情緒,與妻子抱頭痛哭起來。
胖子:出事是必須的,要不幹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