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突然停了下來,四周靜靜的,沒有了一絲聲音,歐陽烈天突然恐懼起來,難道,他們••••••
他緊張的睜大了眼睛,湖邊的那兩個人居然不見了蹤影。
他的心一下子掉進了深淵,恐懼佔據着他的整個身體,他有點厭煩這種感覺,點燃一隻煙,猛抽了兩口,眼睛卻忍不住四處查看。
“風,再快一點,再快一點!”米一晴興奮的尖叫着。
他不敢想下去,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歐陽烈天嘴脣哆嗦着,猛地揪住了自己的頭髮,渾身的肌肉繃得緊緊的,僵硬得骨頭都要斷裂了。
他真想破口大罵,可是他的驕傲不容許他那樣的粗魯和失態。
他渾身上下冒着寒氣,眼裡的殺氣越來越濃烈,拳頭緊緊的攥着,身體在潔白的月光下瑟瑟顫抖。
他“蹭”的一下從樹後面跳了出來,張牙舞爪,臉上的表情扭曲着,銀白的月光照在他那扭曲的臉上,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鬼魅。
“風,我飛了,我飛起來了!”米一晴歡快的聲音再一次在空寂皎潔的月空清脆的響起。
歐陽烈天瞪着發紅的雙眸,忍不住順着聲音看去。
那個叫風的男人正騎着一輛單車,米一晴興奮的扶着他的肩膀站在車的後座上,時而展開雙臂,沖天高呼,時而扶着他的肩膀,大呼小叫的指揮着前進的方向。
他長長的出了口氣,呼吸終於感到順暢多了,鬼魅的眼神也逐漸和善下來。
他死死的盯着後座上的米一晴,那個小丫頭笑得就像是一團盛開的鮮花,粉嫩的臉蛋在月光下閃着亮晶晶的光彩,那雙黑溜溜的眼睛裡充滿了歡樂和興奮,兩隻小手在空中激動的揮舞着,雪藕似的胳膊在月光下顯得特別耀眼,白色的衣裙黑色的長髮隨風飄舞,玲瓏有致的身材,和那纖細的腰肢在夜晚的月光下婀娜多姿。
歐陽烈天的眼神一下子凝結在那個小丫頭的身上,從沒有見到過這個丫頭這樣歡樂幸福過,她現在就像是一隻歡樂的精靈,她的歡笑就像一縷溫暖的春風帶給人愉悅和舒暢。可是這樣的快樂和幸福卻是因爲另一個男人,與他歐陽烈天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緊閉着雙脣,月光下那張俊逸的臉透着寒氣,深邃的眼睛裡只有月光投下的影子,那頎長的身影竟然看起來是那樣的孤獨和寂寞。
風突然回過頭,漂亮的雙眸就那樣看着米一晴癡癡的笑着,鬆開手,男人那寬厚的大手緊緊握住米一晴的小手。
歐陽烈天的手又不知不覺的攥在了一起,他的眼睛裡怒火正在熊熊點燃,瞳孔已經放大到了極限,瞪視着那個男人。
“風子逸?”歐陽烈天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下,他驚奇的發現那個男人竟然長着一張混血的臉,這張臉怎那樣熟悉呢?
聽說他一直在英國,只是最近回到了G市,自己曾經多次聯繫他,希望能夠和他在未來企業的發展上達成共識,但是都被他的秘書告知總裁不知去向。
米一晴怎麼會和他有關係呢?
歐陽烈天越來越對這個神奇的風子逸感到好奇,兩人從未謀面,但是那個男人的形象早已在自己的心中紮根,男人對男人之間的那種敬佩叫欣賞,這個世界上能和他歐陽烈天匹敵的,能被他歐陽烈天尊重和欣賞的也只有這個叫風子逸的男人。
“不對啊,風子逸是一頭捲曲的略帶金色短髮啊,而眼前的男人卻是黑髮披肩。”歐陽烈天盯着那個男人,心裡琢磨着。
可是那棱角分明的臉,還有那特色的藍眼睛,高高的英挺的鼻樑真的和那個環亞集團的總裁風子逸一模一樣。
車子飛快的奔着歐陽烈天的方向飛了過來,歐陽烈天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轉過身去。
“啊!”米一晴驚恐的尖叫着,緊張的閉上了眼,雙手緊緊抱住風高大的身體。
風的身體一怔,隨即露出溫暖的微笑,迴轉頭,緊緊握住車把,但是腳下卻加快了力度。車子就像一支滿弓的劍一樣帶着呼嘯聲從歐陽烈天的身邊急速通過,風突然發現湖邊竟然站着一個高大健美的男人,他渾身散發着強大的氣場,可是來不及細看,車子已經向前衝去。
歐陽烈天沮喪的回頭,車子已經越來越遠,只看見那兩個重疊的身影消失在蒼茫的月色中。
他緊閉着雙脣,健美的胸脯上下起伏着,身體的各個關節都吱吱作響。他有點懊惱自己,爲什麼面對着那兩個人的時候竟然是那樣的慌亂呢,就像是一個小偷一樣,猥瑣而膽怯。
憤恨的撿起一個石頭,照着湖中心正在盛開的荷花砸去。
伴隨着“撲通”一聲,美麗綻放的荷花四分五裂,片片花瓣就像是一隻只漂亮的蝴蝶紛紛落到了碧綠的湖面上,承載着白色的月光在水中悠閒的遊蕩。
不知道在湖邊站了多久,歐陽烈天已經感到了寒意,他順着石子路原路返回,只是那深邃的眼睛裡卻帶着說不盡的戾氣和冰冷。
歐陽烈天站在米一晴的樓下,那個房間裡已經點上了燈,透過窗簾折射到外面,裡面有一個高大的人影在晃動。
歐陽烈天就那樣靜靜的站着,手裡的煙已經燒到了手上,也渾然不知。
他的眉毛突然一挑,緊緊蹙在一起,眉頭扭成了一個川字,腳底下的菸頭已經堆成了一片。
他突然拉開車門,急速的跳進車裡,就像是身後有人在追殺他一樣的慌亂匆忙,車子啓動的瞬間,他還是忍不住,又回頭又深深看了一眼那明亮的小窗,眼裡交織着複雜,痛苦,仇恨的光芒,突然,猛踩油門,車子揚長而去。
米一晴的廚房裡,風身上正繫着圍裙,煎鍋裡一塊醃製好的牛肉正“滋滋”的響着,冒
着香氣。
風全身貫注的看着牛肉,見肉變了色趕緊關閉了火,用一個白色骨瓷的湯盤把肉裝好。
米一晴站在廚房的門口,眼裡竟然有點溼潤。
風迴轉頭,看見門框上依着的米一晴,衝着她驕傲的舉起了牛肉,眼裡帶着無盡的寵溺,用叉子叉起一塊,放到米一晴的嘴邊。
米一晴眼裡帶着淚花,張開嘴,輕輕嚼着那香噴噴的牛肉,黑亮的雙眸感激的看着風笑着。
那天和喬豆豆從醫院回到家裡,喬豆豆看着米一晴身上的傷,難過的眼淚直掉,可是米一晴當着喬豆豆的面,硬是忍着沒掉一滴眼淚。
當房間裡只剩下米一晴一個人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了,撲倒在牀上“哇哇”大哭起來。屈辱的淚水就像是決堤的洪水滔滔不絕。
“噹噹噹”有人敲門。
米一晴緊張的爬了起來,是誰呢?難道是歐陽烈天?她的心裡竟然有了一絲絲的期盼,可是自己今天所受的屈辱都是因他而來,憤怒一下子遮蓋了剛剛還柔軟下來的心。
她坐在牀邊,不動彈,就讓那個傢伙敲吧,敲累了他就會自己走了,真的不想再看見他,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任何關係,這個傢伙,簡直就像是一個色魔,都怪自己太弱小,任他欺凌,纔會使自己陷入這樣羞辱的尷尬境地。
門外居然沒了聲音,難道他走了嗎?
米一晴的心突然有點失望,這個傢伙,怎麼就敲了這幾下就走了?她猛地衝向門口,快速打開房門。
一大把淡黃色的雛菊花遮住了她的眼睛,鮮豔欲滴的雛菊散發着淡雅的香氣,米一晴的心突然激動起來,她一把撥開鮮花,驚得呆在了那裡。
消失了幾天的風正風塵僕僕的站在她的房門口,微笑着看着他,整個人猶如一股春風一樣,洋溢着青春和歡樂,而他的衣服上和鞋子上粘滿了潮溼的泥土。
“風••••••”米一晴的心突然變得酸澀起來,自從那天風從自己這裡走後,就沒有消息,她曾經去過邂逅風的公園門口,希望能看見他,尤其是那個颱風暴雨的夜晚,她真的很擔心他,可是他真的就像風一樣的消失了。
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傻傻的笑着。
風的眼神變得緊張起來,他的手顫抖着撫上米一晴腫脹的臉,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水,藍色的眼睛裡閃着不安和痛苦。
米一晴躲過風的手,接過雛菊,放到鼻子底下,輕輕的嗅着那淡雅的香氣。
風倔強的拿起米一晴手,手上居然青一塊紫一塊的。
米一晴往後縮着手,可是風卻一把把她帶到懷裡,掀開她披散在腦後的長髮,他的手突然僵硬的停在了那裡,米一晴的後背上,也被人打得一片片淤血。
風什麼也不說,他那發亮的藍眼睛裡閃着濃濃的憂慮,那天以後,就一直陪在米一晴的身邊。
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藥膏,抹了一天後,臉上的腫就消失了,身上被打的痕跡也越來越輕。
風總是溫柔的看着她笑,給她吹口琴,給她拉二胡,還給她做各式各樣的西點。
那些西點就是熟悉做飯的米一晴不僅沒吃過,也沒看過,她常常驚喜的大呼小叫,而風就那樣安靜的站在一邊,看着她笑,任憑她蹦啊,跳啊,喊啊,笑啊。
天氣好了,風不知道從何處騎來了一輛單車,載着米一晴四處遊玩,他們在寬闊的郊外放風箏,玩累了,米一晴就會躺在柔軟的草地上,拿起一本書,聲情並茂的給風讀着朱自清優美的散文。
就這樣快樂的過了三天,這三天是米一晴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雖然風不能說話,可是自己的一個表情,一個眼神他都能準確的看得明白和清楚。
米一晴很滿足,她有時候會悄悄凝視着風那俊朗的面容和身體,當風發現她的時候,她會不知不覺的紅了臉。
風輕柔的拍了拍她的手,米一晴一怔,立即回過神來,又一塊冒着香氣的牛肉送到了嘴邊,米一晴她的眼裡閃着淚花,乖乖的張開了嘴。
風溫柔撫摸着米一晴如墨的黑髮,那小麥色的面龐上帶着明顯的擔心,對着她暖暖的笑着。
米一晴的心一暖,一把抱住風度身體,把臉貼在他的寬闊的胸膛上,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風,謝謝你這幾天陪我,我真的好高興,好快樂!”
風輕輕拍了拍米一晴的肩膀,擡起她的臉,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水,臉色突然一冷,佯裝着生氣的樣子,撅起性感的嘴,用手指戳了戳米一晴的額頭。
米一晴嬌羞的往後躲着腦袋,嘴裡卻嚼得津津有味。
看着米一晴吃飽了,風滿意的放下盤子,拉着米一晴的手,來到牀邊,用手拍了拍牀,米一晴順從的躺在了牀上。
風那張小麥色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輕輕給米一晴蓋上被子,背起二胡,站起來,凝視了米一晴一會,輕輕關上燈,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米一晴一下子掀開被子,衝到窗前,風高大的背影在皎潔的月光中顯得更加頎長和英俊。
好像發現後面有人注視着自己,風停下腳步,迴轉頭,衝着米一晴明亮的笑着,揮了揮手,做了一個扇耳光的動作。
米一晴伸了一下舌頭,扮個鬼臉,縮回頭,關上了窗戶。
風看着那扇關緊的窗戶,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烈。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臉上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他繞着米一晴房子的附近來回的走動了幾圈,奇怪,剛剛回來的時候,明明發現樓下停着一臺法拉利紅色跑車,現在去哪裡了呢?
風有點不安起來,法拉利跑車的牌號是國外的牌照,而擁有這頂級跑車的所有者,只能是帝國大廈的總裁歐陽烈天。
米一晴又是歐陽烈天的秘書,難道今晚,歐陽烈天來這裡找米小姐嗎?
“歐陽烈天”,風的嘴裡重複着這個人的名字,那雙魅惑的藍眼睛裡卻寫滿了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