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17 15:34:58 本章字數:12158
她那怒容滿面的摸樣是龍易天從來沒有見過的,湖波似純美安靜的眼眸充滿了凌厲的勁兒,那兩道漂亮的秀眉擰成了兩條彎曲的毛毛蟲,白皙精緻的臉龐因爲生氣而爬上一絲紅暈,還有那櫻桃般的小嘴齜牙咧嘴的能看到她兩排整齊又顯得可愛的小牙……
在他印象中,這個女人一直溫柔如風,甚至就算有人故意惹她生氣,她也是溫和有禮的對待,她的溫柔和大度是出了名的,可是眼前的這個婦人卻是張牙舞爪恨不得跟人拼命似地。
龍易天不禁有些呆愣……
不過隨即他揚起了脣,突然將腦袋壓下,頗有些欠揍的問道:“不知道孀兒想如何對眹不客氣?”
有意思!
他從來不知道她溫柔端莊的外表下還能有這麼不甘示弱的一面,那生氣的小摸樣突然就像小貓伸爪一般,撓到了他的心窩上。他的女人變了,變得更加耐心尋味了。
這樣生動的摸樣似乎更加適合她……
“龍易天,你不要臉!別忘了自個兒的身份!”趙孀咬牙切齒。在宮中二十年,如果說剛開始她對他有着極深的情意,那麼在後來不斷的有女人進宮之後,她所有的情意就一點一點的變淺表薄,他身邊有多少女人,她對他就有多寒心。
可如今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就跟一個找不到女人的無賴似地,他就當她死了、沒了,難道不好嗎?
非要給她難堪,非要逼着她給他難看!
龍易天也沒怒,只是將她雙手和身子一起抱住,壓着她整個身子不讓她掙脫,那嘴角勾勒的笑意更深:“眹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眹和自己的女人睡覺何來的不要臉?”
“你女人不止我一個!你可以直接找她們!”
聞言,龍易天突然想到那天她說嫌他髒的話,頓時邪肆的眼眸深處中有了一絲煩躁。
“可眹心裡就只有你一個女人!”他顯得有些急躁起來,“你是眹的妻子,是眹的女人,眹如何碰你不得?眹說過眹已經沒有那些女人了,你怎的就不信眹?!”
“呵呵……”趙孀突然笑出了聲。不過那輕柔的笑聲卻夾雜着濃濃的譏諷,“太上皇說這些也不怕被人詬笑?我趙孀已是人老珠黃的女人,何德何能能讓您這麼惦記?甚至爲了我這麼一個婦人讓你拋下美豔多嬌的女人。”
“你!”龍易天被她自嘲的話堵着面色難看起來,面前的女人依舊是她,可是卻似一夜間渾身長滿了刺,刺得他渾身都泛疼。
他心頭煩躁難安,甚至還有抓狂的舉動,幾乎是沒有多想的就堵上了女人的脣。說不過她,那就不用說!
那霸道的氣息一傳入她口中,趙孀瞪大着眼,想一口咬死他。可龍易天明顯就是個老手,每次在她想咬他的時候就退出來,隨即更加深入的和她糾纏。
那吻帶着囂張,帶着蠻橫,帶着誓要把她拿下的氣焰,讓趙孀覺得難堪、難受卻又擺脫不了。
就一會兒的功夫,她就覺得自己快要被悶死過去一般,渾身無力,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感覺到她的難受,龍易天才將她放過,只是不甘心的在她耳邊低吼:“眹就惦記你了!眹就惦記你了!眹是你丈夫,憑什麼不該惦記你?憑什麼不該碰你!?”
趙孀氣喘吁吁,體弱的她被龍易天囂張霸道的吻了一通後,根本就沒了方纔的氣焰。只覺得心窩裡難受得緊,讓她白皙的臉更加白皙起來。
“你、你放開、我……難受!”
龍易天本來還處在激動中,乍一聽她似乎快斷氣的話,這才注意到她的面色極度不正常,趕忙鬆開手,自己坐在一旁,將她抱了起來。
“孀兒!孀兒!哪裡不適?你給眹說說哪裡不適?眹這就帶你去找大嫂!”
他抱着人急吼吼的準備下牀,趙孀抓住他衣襟搖了搖頭:“你把我放下……我休息片刻就好……”
她不想跟他起什麼爭執了,這樣只會害苦自己。就如他所說,他要惦記就惦記吧,他要碰她就碰吧,反正等她走後,所有的一切就會平靜……
況且,要是讓墨大哥、大嫂知道這男人半夜還來找她,肯定也會生氣。
龍易天提心吊膽的看着她片刻後,然後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牀上,替她掖好被褥後,還拿手在她胸前替她順着氣,不過那深鎖的濃眉還有糾結的神色以及他手下笨挫的動作,怎麼看都像是被迫的在伺候人一般。
趙孀閉上了眼,將他在自己面前呈現的一切都關在了心門之外……
聽着她平緩的呼吸,龍易天坐在她旁邊,一直盯着她白皙的容顏。
歲月的痕跡似乎並沒有留在這個女人身上,一如當年第一次見她時的摸樣,純和、乾淨,從內到外都美得讓人移不開眼,如今,她身上更是有一種因爲歲月而沉澱下來的韻味,更加讓他捨不得放手。
他記得那一天,當得知冷宮失火的那一瞬,他整顆心都似被火灌燒了一般,看着冷中變成了一堆廢墟,他的心也被燒焦化成了廢墟。
他心中一直都有她,一直都有的,只是他從來沒有認真的去注意她的想法,總以爲不管他做了何事,她都會用她溫柔的笑容包容他,不管他宿在哪個宮中,待他厭倦了,她總會懷着笑容在等着他。
直到那場大火,將她燒走了以後,他才覺得自己曾經是多麼的傻。
就這麼一個女人,她只懂得用溫柔去對待人,又如何像別人誣陷的那般會背叛他?
他不顧宮人和侍衛的勸阻,翻遍了整個廢墟,找出了所有炭黑變形的屍骸,那一刻,他甚至有想和她一起離開人世的想法。
曾經,他贈給了她一塊玉佩,他知道不管在何時,她都帶着這塊玉佩,可是當他徒手尋遍了每個角落,卻怎麼都翻找不出那塊玉佩時,他對着天哭了,也笑了。
後宮之中女人衆多,卻沒有了她的身影,從那天起,不管他在哪,不管他做何事,腦海中總是盤踞着她溫柔的身影,那如春風般暖人的笑意,那能讓他心口蕩起漣漪的湖泊似的水眸……
那時他才知道,這個女人早就深入了他的骨髓之中……
指腹摩擦着女人白皙無暇的臉龐,龍易天墨黑的眼底有着深深的痛意,有着深深的愧疚。
“孀兒,你要過怎樣的生活,告訴眹好不好?眹……陪你……”
……
翌日清晨
李嬤嬤前來問安,在門檻外看到躺在地上的桂嬤嬤,還以爲出何事了,趕忙推開房門,就看到牀邊坐着一位只着中衣的中年男人。
她眼底複雜的看了片刻,最終選擇沉默,走出了房門,將睡在地上的桂嬤嬤給叫醒,然後扶着桂嬤嬤回了她們的房間。
“哎,也不知道這太上皇是怎麼想的?明明主子都對他死心了,他還糾纏着主子。”被凍了一夜,桂嬤嬤泡在裝有熱水的浴桶中,嘆氣的說道。
李嬤嬤一邊給她添着熱水,一邊笑:“你操這些做何?難不成你還盼着主子不受寵?”
桂嬤嬤神色嚴肅又擔心:“主子的心思你我都知道的,她是厭倦了以前的生活,如今好不容易重新開始,她定是不會再回頭的。”
“看天意吧,這種事你我都不能替主子決定,主子福厚命大,老天定是不會虧待她的。”
“嗯。”
“對了,昨夜的事雖說讓你受了委屈,你可得守口如瓶啊。”
桂嬤嬤一聽,冷下臉瞪了李嬤嬤一眼:“你當我就這般不懂事,隨便拿主子的事嚼舌根?”
李嬤嬤嘆氣:“王爺和墨大俠他們對太上皇本就成見極深,若他們要是知道太上皇半夜三更都闖入主子房中,怕是又少不得一番吵鬧。”
桂嬤嬤揮了揮手:“知道知道,我這一把年紀了,難道做事還讓你教不成。”末了,她主動轉移話題,“聽說你兒快回來了?你問過王爺沒有,是何時回來?說起來我也有快一年沒見到他了,這次回來啊,你可得抓緊給他找門親事,讓你也儘早的能抱上孫子。”
一提到兒子,李嬤嬤臉上連皺紋都笑出來了:“問過王爺了,說是還有幾日就到京城。如今王爺娶了親又馬上要抱小王爺了,我也是羨慕着,就是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同意我插手他的婚事,你也知道,他向來只聽王爺的話,對我這孃的話總是打馬虎眼。”
桂嬤嬤挑了挑眉:“之前我可是聽說有個女子主動纏上你兒的,你怎的就不去找王爺做主,乾脆讓你兒把對方娶了算了?”
聞言,李嬤嬤笑容垮了下來:“唉,你別聽人瞎說。就我家於浩這種身份,哪能配得上大戶人家的閨女?我可不想讓於浩自取其辱,就想着讓他找個一般的女子,然後順順暢暢的過好小日子就得了。”
桂嬤嬤一聽她這麼說,不由的跟着嘆了口氣:“唉。”
這一日瀝王府新入住了一位大佛,搞得瀝王府的下人又激動又忐忑。激動的是他們的太上皇居然從自己的行宮之中搬到瀝王府裡,讓他們有幸能一瞻這太上皇的風姿。不過忐忑的就是人人都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絲毫都不敢懶惰怠慢,就怕惹得這一代帝王不悅,然後被人拖出去殺頭。
葉小暖和龍瀝去給趙孀請安的時候,龍易天已經讓人把自己的東西都給搬來了,而且還已經歸置得妥妥當當,差點讓她眼珠子都被驚落。
她這公公會不會太奇葩了?放着宮殿不住,來與人擠一間臥房,因爲是突然來臨,甚至連書房都沒有。
會不會顯得太寒酸了一點?
而某個不要臉的中年男人絲毫都沒把自己兒子和兒媳的驚詫放在眼中,還理所當然般告訴倆人:
“眹以後就定居在這裡安享晚年,不需要太多人伺候,選幾名做事機靈的人伺候眹就可。其他的眹會安排。”
葉小暖和龍瀝一頭黑線:“……?!”
特別是龍瀝,那臉黑得就跟鍋底似地。
但他能當着衆人的面打他親爹不?肯定是不能的。當然,自然也不可能當着衆人的面趕親爹走。
趙孀醒來的比較晚,得知龍易天不聲不響的就搬來了瀝王府還要跟她同住一間屋,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暈死過去。
可惜她根本就沒那個精神去鬧騰,從醒來後就一直冷着臉,只把這個不要臉的男人當空氣。
龍易天搬到瀝王府的事,被墨孟知道後,這還得了,撲哧撲哧的就着趕了過來。
拿着刀就在趙孀門前罵人罵的震天響。
龍易天也不是個傻子,對於墨孟的挑釁,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打不過他,於是不管墨孟怎麼在門外叫囂謾罵,他都跟沒聽到似地,而且還把趙孀的房門緊閉,上了門閂,連一隻蒼蠅都不放進去。
這青天白日的,墨孟總不至於闖一個女人的房間吧?
爲了讓礙眼的龍易天滾出瀝王府閃邊兒去,墨孟帶着閩蘭欣也搬回了瀝王府住進了原本就爲他們準備的芍院。
月揚晨看着師父和師孃都去了瀝王府,於是乎,帶着墨子仙連東西都不怎麼收拾也撲哧撲哧的搬進了芍院。
這還不算,隔壁玉王府龍澤宇見自家二哥府裡突然就這麼熱鬧起來,看看自己的府邸,冷清得連只蒼蠅都不願意來,於是乎,就以懶得走路回府爲藉口,到了晚上就讓僕從給他找間臨時客房住下,住着住着,那臨時客房裡面屬於他的東西就越來越多,住着住着,臨時客房就變成了他的長久居住地。
葉小暖爲此還忍不住的拍了某小爺的後腦勺罵道:“你丫的不是會飛麼?你直接飛回去啊,誰讓你丫的用腳走路了?”
這府裡一下多出了這麼多人,葉小暖算是最頭疼的一個。
每天都會聽到那個師父像地痞流氓一樣的罵人挑釁人,每次吃飯還得打圓場哄了這個哄那個,就怕誰一個不小心把一桌子的飯菜給掀了,然後誰都沒得吃,然後又要重新做一桌,然後府裡又要多一筆開銷。
這天晚上,八九個人圍着一張大圓桌等着食物上桌。
墨孟斜着眼看了一眼龍易天,就故意朝閩蘭欣說道:“咱們住的院子是不是人手不夠?最近怎麼老覺得亂糟糟的?”然後看向龍瀝,不客氣的吩咐道,“懷仁,明日你替爲師再選幾個能幹的人過去,務必把院子收拾妥當了,可別讓一些蒼蠅蚊子之類的髒東西留在院子裡。”
這話一方面炫耀着他們的待遇獨特,有自己獨立的院子,還有丫鬟下人伺候,不像某個不要臉的親爹,就只有一間房可用,還是霸佔的別人的房間。另一方面,含沙射影的把那不要臉的親爹給罵了一頓,說人家賴着不走。
幾個晚輩默默的低頭,全都緘默不語。“……”
今日不帶吼了,改爲用語言諷刺了……
龍瀝被點了名,自然迴避不了,繃着冷冰冰的臉點頭:“明日懷仁會派人過去,師父安心住下就可。”
龍易天這邊別說心裡冒酸味,腦門上都開始冒酸氣。
他是太上皇,是瀝王爺的親爹,憑什麼自己住的地方連個粗人都不如?
不行!不能再這麼下去!
否則他英明神武的一代帝王豈不是被人看不起?
沒面子,太沒面子了!
想到這,龍易天也不客氣的朝兒子下令吩咐:“懷仁,明日找一些工匠到府裡來,給父皇在府中另修一處別院,記住,父皇最討厭芍藥,不準讓人種那些玩意兒,一定要讓人多栽種些牡丹在院子裡!”
葉小暖抽了抽嘴:“……”如果她沒聽錯,她這公公是想大建房屋?
這得花多少錢啊?
不等她提出疑問,就聽到趙孀在一旁不冷不熱的開口:“懷仁,記得找處大一些的地方,替你父皇多修幾間房舍,順便把他以往的那些妃嬪叫來,這樣也能伺候好你父皇。免得他受不住寂寞。”
龍易天聽到前面嘴角開始咧出笑容,可聽到後面,那笑容就僵在了臉上,整張臉都有些黑了:“眹何時受不了寂寞了?眹何時要那些妃嬪了?眹是要和你一起搬到新院裡去住!”
趙孀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我可沒這麼好的福氣住新院,懷仁替我安排的地方就不錯,我喜歡住在那。你若看不慣,一會兒就讓人趕緊把你的東西搬走。”
這人實在太不要臉了,沒人請他來,他還大搖大擺的住的心安理得,如今還想大動土木特意給他修住所……
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這得讓她皇兒浪費多少銀子?
龍易天一聽她要讓人搬他東西,頓時就焉氣了。“好好好,你不喜歡那我就不修新院,不修總成了吧?”
“弟妹,我看易天是嫌住的地兒太小,不如這樣吧,你就跟我們一起搬到芍院去吧?這樣不但省了我們跑來跑去,易天也住的寬敞,你覺得如何?”突然的,閩蘭欣朝趙孀笑着問道。
還不等趙孀回話,龍易天就炸毛了:“這怎麼行?你那院子裡住了這麼多人,孀兒還得養身子,怎麼能住在那種嘈鬧的地方?”
墨孟一見有人對自己的妻子不客氣,他那護短的性子又使出來了,拍着桌子就站了起來吼道:“龍易天,你別給老子放肆,蘭欣問的是弟妹,不是你!識相的你就給老子閉嘴!”
那拍桌的動作太猛,差一點那實木桌子都快被劈成了兩半,幾個小輩默默的移動着凳子往回退。正好這時有僕從端着菜餚上來,月揚晨一見,趕緊讓僕從擺上,然後快速的添了一碗米飯拿着勺子往墨子仙嘴裡送。
“仙兒乖,快些吃,吃完大師兄帶你去屋頂看月亮。”
葉小暖和龍澤宇在一旁忍不住的朝天上看了一眼,然後埋下頭一臉抽搐:“……?!”
今晚貌似雲層太厚,特麼的哪來月亮?
墨子仙推了推嘴邊的碗,無辜的眨眼:“大師兄,能不能不只吃米飯?我想吃那雞腿。”說完手指着僕從剛端上桌的一盤菜餚。
月揚晨看了墨孟一眼,見他注意力沒放在飯桌上,趕忙手快的抓起那隻雞腿就往墨子仙嘴裡送:“慢些吃,別噎着了。”
墨子仙嘴巴被雞腿堵上,使勁的眨眼,含糊不清的嚷道:“……大師兄,你別喂這麼快。”
這邊趙孀看着墨孟又想吵架的摸樣,趕緊出口勸道:“墨大哥,你別生氣,爲了這種人把自己氣着不划算。”然後她又對閩蘭欣笑了笑,“大嫂,我現在住的挺好,不用換地兒,免得打擾到你跟大哥。”
她知道如今只能維持現狀,她若是搬去了芍院,那這不要臉的男人肯定也會跟着搬過去,不住在一起都能吵個不停,要是住在一起了,那將是怎麼樣的場景,她光是想想,都頭痛。
這輩子,她怎麼就招惹了這麼一個死皮賴臉的人物?
不過這只是暫時的,她忍!忍了幾十年,難道剩下的幾天都不能堅持嗎?
趙孀溫柔的言辭,讓墨孟不得不看在她面子上歇下火來。
重新坐下之後,他見一旁的月揚晨正往墨子仙嘴裡使勁的塞東西,而墨子仙吃的滿口塞不住,不停在嗚啊嗚的,頓時沒發泄出來的火對着月揚晨的凳子就踢了過去。
“兔崽子,有吃的也不叫老子,就只知道管自個媳婦,白養你這頭白眼狼了!”
月揚晨感覺到身後有異樣的風凌厲的襲來,快一步的抱着墨子仙就飛出去老遠。原本他們是聚在花園裡用膳,他這會兒乾脆就遠離那桌人,一手抱着墨子仙在不遠處的石凳上坐下,一手還端着一隻碗,往墨子仙嘴邊送。
“仙兒乖,別管他們,趕緊把熱湯喝了,然後咱倆回房。”
他這還不是爲了他妻兒考慮,誰知道他那渾師父會不會中途掀桌子,早點吃完早點閃人才是上策。
葉小暖默默的流汗。“……”
然後看了一眼桌子上陸陸續續擺上的食物,忍不住的就嚥了幾下口水,然後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眼巴巴的看着某爺,用脣形說道:“瀝哥,我餓。”
龍瀝冷眸掃了一眼衆人,突然朝桌子中央伸手——
隨即一把將身旁女人攙扶了起來,連側臉都沒給那羣人,直接半摟着女人往他們所住的臥房去。
兩對老夫妻瞪眼:“……?!”
龍澤宇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空處來的位置:“……”
都把好吃的端了,他吃什麼啊?
……
讓人又送了一些吃食往他們房裡,用過之後,龍瀝把龍澤宇叫去了書房,葉小暖正懶洋洋的躺在軟榻上消化肚裡的食物,然後就聽到小風來報,說太上皇他老人家要見葉小暖,正在前面廳堂裡等着她。
葉小暖也不馬虎,扶着腰跟只笨企鵝似的搖擺着身子朝前廳去。
“父皇叫兒媳來,不知有何要事?”走進門看着那坐在高位上威風八面的中年男人,溫婉的笑問道。
這公公見她身子越加笨重,那圓滾滾的肚子讓她彎腰都有些吃力,於是就免了她的參拜,這讓她感覺輕鬆了不少。
“丫頭,最近父皇都極少關心你,你這身子可還好?”龍易天和藹的笑着,那語氣更像是一位慈祥的長者。
葉小暖見他又開始耍‘太極’,早就習慣了。忙堆着恭敬的笑容回道:“多謝父皇關心,兒媳一切都挺好。”
“可還有什麼缺的?要是有,父皇讓人去替你張羅多準備一些。”
“回父皇的話,兒媳沒什麼可缺的,府裡應有盡有,兒媳知足了。”她缺銀子,就是不知道他老人家舍不捨得給?
“下人可使得習慣?若是有讓你不順心的,就跟父皇說,父皇親自替你挑幾名能幹的。”
“回父皇的話,兒媳身邊的人都是王爺親自挑選的,兒媳用着挺滿意,謝父皇對兒媳的操心。”他老人家自己身邊都沒幾個人,還要給她挑人?
“父皇瞧着這天越來越冷了,你可得讓人多爲你準備些禦寒的衣裳,父皇行宮中有件狐皮,改明兒父皇讓人去取來爲你做件披風,免得你跟肚裡的孩子受凍。”
葉小暖低着頭,嘴角開始抽搐了。這算不算變相的賄賂?
“多謝父皇賞賜。”有東西不要白不要,這是她一貫的原則。
這大佛公公肯定是有事求自己,她若是不收下他賞賜的東西也得爲她辦事,那爲嘛不收呢?
收!她肚子裡懷的可是他孫子。
通過幾次接觸以及觀察葉小暖對他和對別人的態度,龍易天總歸找到了原因爲何葉小暖對他總是規規矩矩客客氣氣,無非就是他太上皇的身份罷了。
原本他還有些不滿葉小暖對他們比對自己要親切,可後來又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至少在外面面前,她的規矩禮數都在暗示性的告訴別人,他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那些不把他放在眼中的人、對他不禮貌的人,讓人一看就是鄉野村夫上不得檯面的人。
這無形的就顯示出他高貴威武的身份。
若說墨孟喜歡葉小暖拍馬屁似的好話是因爲要面子,那龍易天習慣並接受葉小暖對他的禮數周到那就是爲了自己的虛榮心。
這偌大的王府中,沒幾個人把他龍易天真正的看在眼中,葉小暖的禮數無疑不是在提醒別人,他龍易天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是瀝王妃都要尊重的長輩,其他的人簡直就是有眼無珠。
葉小暖不知道龍易天會這樣去想她的過分規矩,要是她知道龍易天連這種事都要暗中計較並加以利用,絕對會噴幾口鮮血出來。
她這麼乖巧、這麼懂事,她容易麼?
看着龍易天突然沉默下來,那深鎖的濃眉顯得有些糾結,給葉小暖的感覺就是他又在想什麼無聊的話要問了,於是趕緊先一步出聲:“父皇,時辰不早了,父皇還是回去歇息吧,否則母后該等急了。”
聞言,龍易天眼底有抹亮光閃過,似是對她這番話很滿意,不過隨即他又鎖緊了濃眉,那成熟的臉似乎陷入了糾結狀態。
“丫頭,父皇這輩子都沒求過人,今日找你來或許是唐突了一些,但父皇卻是有件事想求你幫一把。”
葉小暖眼皮跳了跳。你老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非要每次拐着彎問一堆,不嫌累啊?
“兒媳惶恐,父皇有何事直說無妨,還是那句話,只要是能替父皇分憂,就算要兒媳上刀山、下火海也再所不辭。”瞧瞧她多孝順……
龍易天揉了揉褶皺的眉心,似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一般,等他揉了半天,才突然看着葉小暖,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的說道:“丫頭,你也知道你母后如今一點都不待見父皇,父皇這心裡不是滋味。以前是父皇不對,做了許多讓你母后暗中傷心的事,她要怪我、恨我,我都沒意見。可是父皇是誠心的想彌補你們母后,再怎麼着,也該給父皇一次機會,你說父皇這樣想可對?”
葉小暖暗自翻白眼。你老人家覺得對就行了,爲什麼要問我?
她還能說不對嘛?!
狡猾的老狐狸一隻!
“父皇對母后的情意,兒媳看在眼中,也深爲感動。母后心結甚重,一時不能解開,所以對父皇纔有所偏見,但兒媳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只要父皇能真心對待母后,母后定會被父皇所打動。”
“哦?”龍易天突然就舒展開濃眉,“聽你的話,想必你也是希望父皇母后能和好如初?”
葉小暖擡了擡頭,這次說得格外真誠:“回父皇的話,天下的子女無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和和美美、恩恩愛愛的在一起,爲子孫創造一個溫馨和美的氛圍,父母恩愛和美了,子孫自然也會幸福的成長。不光兒媳這般認爲,想必王爺也是有這種心願的。”
她家瀝哥雖說不待見這個皇帝老子,可也看得出來他對父母之間的感情還是有所期望的。否則在知道這公公霸佔了婆婆的房間後,以他家瀝哥黑心的手段,要讓龍易天搬出去根本就不是難事。
他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必也是在給這個父皇一次機會。
至於婆婆會不會原諒,這也得看面前這個公公有什麼‘造化’了。
龍易天摸着下巴滿意的點着頭:“嗯。丫頭的一番話可是說到父皇心中去了。好好,今日父皇算是茅塞頓開了。不錯,你如此用心對待父母,孝心可嘉孝心可嘉,父皇定會重重的賞賜於你。”
葉小暖流了一地虛汗。趕緊說正事吧……
還沒說讓她做什麼呢?
“這是兒媳作爲子女理應爲父母着想的事,父皇不必過贊。”
龍易天默了默,似乎覺得該說的也說的差不多了,最後才問道:“丫頭可願意幫父皇在你們母后面前多美言幾句?也讓你們母后早點原諒父皇,這樣以後我們一家人豈不是和和美美的對誰都好,你說對麼?”
葉小暖嘴角暗抽,有種落入陷阱的感覺。“……?!”
這老狐狸可真是的,你把老婆哄好了是你享受福利,怎麼聽着就像是他們受益一樣?
又不是他們遭遇婆婆的冷臉……
不過心中再怎麼腹誹,葉小暖也只能點頭爽快的答應。這老狐狸根本就是在給她下套,現在她成功的鑽進了套子裡,想出來都不行。
難不成讓她改口說她一點都不想兩人和好?
……
送走了龍易天,葉小暖坐在椅子上嘆氣。早知道她就不該對這公公如此客氣,竟讓他覺得自己是好欺負似地。
他自個追女人還非得把她給攪和進去……
她是不是該給瀝哥先懺悔一下啊?
她不是故意要答應幫這公公忙的,實在是被逼無奈……
而書房內
龍澤宇得知龍瀝讓他去蒼月國,顯得就有些激動,那美臉頓時光芒萬丈,豔麗無雙。
“二哥,你真的要讓澤宇去蒼月國?”
龍瀝看着他一臉的喜色,就有心想潑他冷水:“你若不想可以不去。”
“不不不……”龍澤宇立馬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二哥,我要去,既是護送太后,那澤宇定是義不容辭的前往。”
“哼。”龍瀝也不拆穿他的心思。有些事還沒定數,說多了以後難免讓人失望,不如就這般,是好是壞、是成是敗看他自己造化。
總不能他娶妃讓他這個兄長去幫他搶吧?
“你此番送母后去蒼月國,回來之際,我小師妹怕是快要臨盆,若月皇和楚後要派人隨你一同前來金陵國,你只需告訴他們,讓月珠公主來就可。就說這是我小師妹的意思。”
龍澤宇眼中亮閃閃的,一雙美目別說有多耀眼了。不過聽到龍瀝提到讓月珠公主來的話,他突然耳根子有些泛紅,“二哥,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啊?”
爲何他總覺得二哥讓月珠公主來,不像是爲了子仙姑娘啊?
龍瀝挑眉反問:“難道你還有何事瞞着爲兄的?”
龍澤宇低着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的大紅臉,聲音裡沒有了剛纔的興奮勁,說話就跟沒力氣似地帶着一絲心虛:“沒……沒有……”
…。
這一日,是一年一度的廟會
京城周邊的大小寺廟,擠滿了前來拜佛許願的善男信女。
龍瀝昨夜才把趙孀要離開的事告訴了葉小暖,葉小暖當時聽了就只能用吃驚來形容。
她沒想到她這個婆婆做事會如此果決。
存心要跟自己的丈夫決裂,甚至不惜遠走高飛來躲避自己丈夫的糾纏。
她在佩服趙孀的勇氣的同時,也替她那個太上皇公公感到可惜。
瞧吧,今日廟會,老婆就會飛了……不是她不幫忙說好話,而是她沒說話的機會了。
一行人本就長的出衆,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今日所出來的衆人都是平民化裝扮,幾輛普通的馬車停置一處廟宇的山腳下,從車裡陸陸續續的出來八九個人,雖說裝束很普通,可這一小堆人一出現,也引來了不少路人的視線。
男的皆是儀表不凡,不管老的年輕的都是英姿颯爽,隨便挑一個人放人羣中,也是鶴立雞羣的人物。女的都美得似天女下凡般,即便其中還有兩個大肚便便的女人,那也能讓過路的男人眼前一亮。
“暖兒,你和仙兒就不用上去了,母后帶着李嬤嬤和桂嬤嬤上去就行了。這人來人往的,要是被人碰着了,母后可會擔心的。你們就跟懷仁、揚晨在馬車裡等母后就是。”
葉小暖哪能說不同意啊。她這肚子,要讓她爬那麼高的階梯上廟裡去,想想她都覺得腿痠。
而且她又知道自家婆婆的目的,於是就很乖順的同意在山下等。
“母后您上去吧,我們在這裡等您就是了。”
墨子仙原本是想跟着去湊熱鬧,可她肚子也挺得老高,看到那老長老長的階梯,她就開始打退堂鼓了。
“孀姨,我們會乖乖的在這裡等您。”
龍易天見趙孀都不問他的意思,就有些不是滋味。趙孀擡腳,他也跟着擡腳,那意思很明顯,就是要跟着趙孀去。
“父皇且留步。”龍瀝突然出聲將他喚住。“父皇乃真龍天子,怎能跟尋常人一般去廟裡進香?這要是被神靈知道,怕是會怪罪父皇對他們有所不敬,不如就讓玉王替父皇上去吧?”
葉小暖崇拜的看了自家男人一眼。這廝連這種謊話都說得出來?
他不去演戲,還真是可惜了人才。
龍澤宇一聽二哥替他穩住了自家父皇,也站出來恭敬的說道:“父皇,二王兄說的極爲在理,就讓兒臣替您上去吧。兒臣定會竭盡所能的保護好太后。”
龍易天用眼角斜睨了他一眼。雖說他很不喜歡這個兒子,可在衆人面前他也只得收斂一些不耐煩的情緒。
大手一揮,“去吧去吧,替眹照顧好太后,要是太后有何閃失,眹拿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