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游的金娃娃造型是個看不出男女的小孩子,穿着紅色的肚兜。而中游直到養馬村這一帶,金娃娃的像只是一堆塔一般的石頭,並不像個人,甚至不是妖怪或者生物。而下游到養馬河的四個支流位置,金娃娃成了一種夜叉樣子的怪物。真的很令人費解。
用力搖了搖頭,眼見太陽已經爬過頭頂很遠了,這才現自己居然一直忘了吃午飯。看看手機,都下午三點了,便拉了趙韻含跑到村裡唯一的一家小飯館吃飯。
說實話,那些飯菜的味道實在不怎麼樣,而且東西也不太乾淨,吃的對面的美女眉頭都皺到了一起。我倒是吃的不動聲色,邊吃邊想着心事。
如果說自己曾經在這裡住過,十三年的時間,雖然很長,但是也不足以讓人改朝換代。當時認識的人應該還活着吧。而那些一起玩耍過的小孩子,長大後,不知道是不是還記得自己這個曾經在他們生命裡匆匆闖進來,一年多後,又匆匆離去的過客。至少,自己是完全遺忘掉了。甚至將那時候的經歷忘的個一乾二淨。
說不在意,那絕對是自欺欺人。心裡有些躊躇,或許有機會的話,自己是不是應該拜訪一下這裡本該認識的人,將記憶裡的那段空白填補掉呢?
內心又開始煩躁起來,感覺很不舒服。我擡頭,衝趙韻含問道:“你不是在學民俗學嗎?上一篇論文寫的是什麼?”
趙韻含頓時來了精神:“是《民間文化研究以及反思》。”
我暗笑。果然和我調查的一樣,這個趙韻含還真有心,就算是隨便捏造個假身份引起我的注意都準備的那麼認真。
“阿夜,你知道嗎。所謂民俗學,研究的就是民間的生活文化。作爲生活文化的民間文化聯結着當地人的過去、現在乃至未來。每一個地域,人都是生活在一個既定的文化環境中,實踐着長期以來形成的生活方式,接受了祖先恪守的價值觀念,並且在具體的生存條件下對傳統的生存方式加以再創造,對傳統的世界觀與價值觀念進行現時代的闡。”她說的很認真:“而我,就是對各地的世界觀以及價值觀念所繁衍出來的神神怪怪傳說很感興趣。”
這一點我倒是很贊同,畢竟,自己何嘗不是很好奇,隨即接口道:“不錯,人總是生活在由歷史一直延續至今的民俗文化之中。你們民俗學者普遍認爲,民俗學是歷史學和現代學的雜交品。現實生活中與人類生活有關的方方面面都是從事民間文化研究所關注的對象,它們都構成了民俗學者對當地人傳承的民俗之合理解釋的基礎。
而且,民間文化具有深厚的傳統淵源,如果要研究,就既要從民衆的生活文化中現其中的再創造因素,也要剔除其表層的民衆再創造因素,尋找民間文化之所以延續至今的歷史展脈絡及其動因。”
說着說着,我又想起金娃娃的傳說:“只是這附近的金娃娃,在短短的一百公里的流域,居然流傳着那麼多不可思議,而且許多都毫無邏輯性的傳說。倒是很少見的。”
“也不是說完全沒有關聯。”趙韻含輕輕咬住筷子,說道。
我想了想,點頭:“不錯,聯繫確實有。所有傳說都離不開養馬河,而且當地人對它的信仰不論是懼怕還是崇拜,但都會在每年的農曆六月十二號拜祭它。真是想想都覺得很有趣。”
話音剛落下,突然聽到外邊傳來一陣吵鬧聲。我伸出頭去一看,頓時愣住了。
據說,歷史上春秋時晉國的國君晉景公姬死得異常離奇。。
這老哥是真正掌握生殺大權的一代國君,上了年紀,多少有點老年病。晉國的一位算命先生,大概是活膩味了,跟國君說,您老咧,活不過今年吃新麥子的時候了。姬老先生一聽當然十分不痛快了,到了當年新麥子下來的時候,把算命的招來,捧着飯碗說:你看,你說朕活不到吃新麥子,朕這就吃給你看!不過,你得先給朕死,誰叫你算得不準!說罷叫人把算命的推出去砍了。
姬老頭子端起飯碗,剛要吃,突然覺得肚子不舒服,便跟左右說,不成,朕得先去上趟茅房,說着放下碗出去了。左右侍從左等右等,飯都涼了,還不見國君回來,到底咋回事呢?私下分頭去找,宮裡哪兒都找不到,最後,在茅房現了姬老先生,原來掉進了糞坑裡,已然斃的硬悄悄的了。
後來有人讚揚說,姬老先生是第一個殉難於廁所的帝王。
而一向以文筆簡潔有力著稱的《左傳》,僅用了一句話描寫這一事件:“將食,漲,入廁,陷而卒”。
應用以上這個典故,當然是有原因的,而且大有原因。話說我和趙韻含跑出去看熱鬧,沒想到一出飯館的門就被人潮給衝散了。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吵鬧的看熱鬧的閒人實在不少,而且密密麻麻的圍着中央不遠處的位置。
我在好奇心使然下,問了附近的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死人了。不過那位仁兄死的有夠白癡,和晉景公絕對有異曲同工之妙。
聽旁邊的閒人娓娓道來,聽得我想笑。據說死掉的那人姓劉,和父親開了一家頗大的養熊場,最近幾年成了養馬河的富。不過這個劉小子不愛金銀美女,就喜歡跟狗熊打架。據說他在自己的養熊場裡修了一個很大的搏鬥場,常常將裡面豢養的棕熊,灰熊,黑熊,馬來熊,白熊等等接連的拉出來羞辱。
總而言之,劉老兄成天啥也不幹,就琢磨着怎麼跟熊掐架,還爲此請了老師。隔三差五的,進搏鬥場裡去揪出一隻熊來一頓胖揍。英雄啊!不過呢,英雄也有失手的時候,終於在今天,劉兄弟遇到一隻剛進貨到養熊場的厲害熊,打着打着,就被狗熊給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