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那對西班牙情侶有問題嗎?”周菡不敢對守護女火,便將氣在了我身上。
“那對情侶沒有問題,不過我要收回剛纔的話。這房子肯定是真的有問題的!”我一字一句的緩緩說道。
“什麼意思?你人怎麼這樣啊,一會兒肯定,一會兒又自我否定。我都快被你給繞暈了。”周菡沒好氣的瞪我:“不管怎樣,我們是受到法律保護的租房者。中介公司絕對不敢欺瞞,他們說沒問題,就一定沒問題。”
我撓了撓頭:“你這人太單純了。商人做生意從來都是不擇手段的,你沒聽說過無奸不商的古語嗎?物業租售告知義務這條法律本身沒有問題,不過房子絕對有問題。”
“你是說業主和中介公司假造了房屋檔案?”黎諾依小心翼翼的問。
“怎麼可能嘛,諾依,你的腦袋太迷糊了。德國法律很嚴謹,就像他們的性格一樣。抓住了可是會罰款坐牢的!”周菡嗤之以鼻。
“不錯,檔案確實也沒有問題。造假的事情他們是不敢做的。”我點點頭。
“你看,我就說嘛。”周菡示威的擡高下巴。
“不過檔案不敢作假並不代表不能作假。”我好笑的看着眼前這個粗神經女孩:“有一種方式能夠很好的刷新不良的房屋檔案,並且避開物業租售告知義務。那就是,租給外國人,讓他們平平安安的住一個月時間。”
黎諾依和周菡倆人滿臉不解的同時向我看了過來。
“你這個人實在有些討厭,說話老是講半截。擺脫,能不能一次性講完。”周菡衝我翻白眼。
“我這不是怕你腦袋反應不過來,幫你拆成一塊一塊的讓你比較容易理解嘛。好心又被當成驢肺了。”我笑嘻嘻的,將問題所在指了出來:“所謂物業租售告知義務,就是上一個租者如果死亡或者有特大刑事事故,房屋出租人或者房產中介有義務告知下一個受租着。不過也有法律漏洞,就是租給外國人。如果外國人住了一個月後搬離了,房屋檔案就會更新,主人便沒有義務告訴租房者上上一個租戶的狀況。如果上次以前房子裡出過命案或者會影響租戶利益的事情,業主會藉口租客沒有問起當作藉口,從而避過法律的追究。”
“怎麼能這樣!”黎諾依瞪大眼睛,氣憤道:“意思就是13號房的檔案根本就沒有任何參考價值嘛。這些商人實在太可惡了!”
“喂喂!諾依,你可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我們兩個的家都是商人世家咧!”周菡弱弱的扯了扯她的衣角。
“可,可做生意怎麼能連基本的誠信都喪失了!”黎諾依一邊生氣,一邊害怕的望着屋內的空間,總覺得有股陰暗的冷氣在四周流動竄動着,這令她毛骨悚然:“這間房子裡究竟生過什麼?死過多少人?從前住過怎樣的變態房客?死掉的人會不會變成鬼魂一直飄蕩在房間中?這些我們根本都不得而知,更可怕的是,我一直在被屋裡的鬼騷擾。它想要殺掉我。說不定,房間的某個角落中還如同八點新聞中的片段,有屍體被藏匿在某處。它變成了冤魂想將我當成替死鬼!”
“冷靜一點。”我喝止了她的胡思亂想:“現在說什麼想什麼都沒有用,畢竟你還活着。而所有的一切都還僅僅是猜測。具體的事情等明天一早我再找人去查查看。現在我還先是看看那個可視門鈴究竟怎麼回事!”
黎諾依在我的注視下總算安靜了下來,不過卻再也不敢一個人坐了,緊緊地挨在周菡的身上。我掏出瑞士軍刀,站到可視門鈴的中控盒前,將外殼的螺絲擰開。很快就露出了裡邊的線路和部件來。
我一根線一根線的數過去,沒多久竟然真的現了蹊蹺的地方。
“真的有兩股線,從線路的走向來看,視頻音頻以及電源線都被分了一部分出去。”我用刀割斷一個手指蓋大小的東西,將其取了下來。湊到眼前辨認了幾秒鐘,便確定了東西的用途:“多餘的線路就是接在這塊藍牙射器上,看來果然有人在偷窺整個房間的情況,而且還監視着租客的交際圈。”
“果然是這樣!”黎諾依咬牙切齒的將那塊藍牙射器拿了過來,正要扔在地上,立刻被我阻攔住了。
“這東西還在射信號,接受源最多你這裡十米範圍。我明天找個檢測器來探測接受位置,把那變態給挖出來。”
“不錯,變態就應該丟進警局,讓法官判他們死刑!”周菡也氣憤不已。
“好吧,爲了安全起見,這個房間是不能居住了。你們有什麼打算?”我回頭問道。
“打算?”黎諾依愣了愣,她的好姐妹頓時一臉的賊笑,隱晦的抱住了她的手臂,毫不客氣的說道:“諾依肯定是去你那裡暫住了,你也應該知道,現在的布魯鎮不論是出租屋還是酒店都緊俏的很。你不會那麼小氣的拒絕吧?”
我低頭想了想:“嗯,我租住的地方比較大。騰個房間出來住兩個人還是沒問題的,你倆就一起跟我走好了。”
“誰說我要去了!去的只是諾依一個人!”周菡哼了一聲:“說這間房子有問題,好說歹說的都是你倆。總之現在射器找出來了,攝像頭也弄掉了。哪裡還有什麼危險!我看哪,所謂的變態肯定是那個房東,既然他都已經死了,誰還會冒出來騷擾我!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不行,菡菡,你不能一個人住在屋子裡。”黎諾依堅決的搖頭:“不管怎樣,事情並沒有調查清楚。退一萬步講,如果房子真有問題呢,那時候想要後悔就根本來不及了!”
“諾依,你怎麼還是和高中時代一模一樣,死腦筋。”周菡搖頭道:“我不想離開自己舒服的小窩,這地方可是花了我好大的力氣才裝扮出來。因爲一些莫須有的事情放棄掉就太可惜了。”
見她實在不想走,我沉聲問:“周菡,你有沒有買保險?”
“有買醫療險和意外險,怎麼?”她愕然的回答。
“那你爲什麼要買保險呢?”我再問。
“多可笑的問題,當然是以防萬一了。”她嘲笑的瞥了我一眼。
“不錯,是以防萬一。萬一出了意外怎麼辦,萬一生病了怎麼辦。買保險就是買一份對生命的保障。你想想買保險時的心情,再想想現在的固執。”我緩緩道:“人買保險的時候老在想,這些保險金寧願丟掉都好,只要不出意外,不生病,過的快快樂樂,平平安安。這多好。我和黎諾依讓你離開,並不是放棄。只要調查清楚了,你們就能回來繼續住。離開,不過是變向的爲自己弄一份生命保險罷了。”
周菡沉默了,突然道:“我現在總算知道諾依爲什麼會無可自拔的愛上你。切,不得不承認,你這傢伙有時候的話很有蠱惑力。好吧,我收拾收拾就跟你離開。”
“太好了。”黎諾依頓時笑了起來,彷彿丟下了千萬斤的包袱,笑得既釋然,又輕鬆。
兩個女孩簡單的收拾了點衣物就跟着我走出了房門,門外依然是冰冰冷冷的走廊,天花板的燈光很暗淡。我下意識的看了對面的房間一眼,房門關的密不透風,斑駁的大門散着詭異的氣息。
搖搖頭將視線移開,我們一行人順着走廊向電梯間走。突然,一股細碎的腳步聲猛地從身後向前方竄了過來,似乎再不躲開就會撞到自己。
我不由自主的向右邊挪開幾步,再向後看時,身後卻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見到。地面上的小格子瓷磚如同舌頭般筆直的向陰暗的走廊盡頭延伸,暗色系的牆壁在眼中甚至微微有些扭曲。
同我一起躲開的還有黎諾依,她滿臉驚詫的向後看看,最後將眼神停在了我身上:“阿夜,你也聽到了?”
“不錯,像是小孩子的腳步聲。可整個十八層都只有你們倆在居住,走廊上也根本沒小孩子。”我看了看四周,判斷道:“假如是風聲的話,也說不過去。走廊被牆壁包裹的嚴嚴實實,風根本吹不進來。”
“對!我上次聽到的時候也認爲很奇怪,可菡菡卻沒有聽見。我便以爲是水土不服產生的錯覺。”黎諾依環顧四周,總覺得有一些陰冷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便向我靠了靠。站在右側的守護女冷哼一聲,不動聲色的用身體擋在我後邊。將她隔開了。
黎諾依碰到了個軟軟的身體,不由得一愣。現自己居然靠在了個女孩身上,於是擡頭看了她一眼。兩個女孩一個清冷、一個固執的視線頓時在空中碰撞在一起,互不示弱的對望。
‘唉。頭痛啊!’我在心裡打了個感嘆號,有些不知道將黎諾依領回自己家到底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