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爺爺的屍體就在咫尺的地方,乾癟瘦小的身體被一身黑色壽衣包裹着,臉上蓋着一塊白色的麻布。還好,屍體身上任何一塊皮膚都沒有露出來,否則在連續3o多度的高溫天氣下襬放了五天的屍體真要讓人看到了包在布里的腐爛狀況,恐怕會將膽小的人嚇癱瘓掉。
狐湖覺得躺在桃屋正中央的屍體很恐怖,雖然生前是自己的至親,可死後的屍身卻顯得極爲陌生。或許這便是生和死的區別吧。一個在生前無論多麼慈祥和藹的人,死後都是令人恐懼的。
特別是在只有自己一個人還清醒的時候。偌大的桃屋,就彷彿只剩下了自己似的,安靜的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好,其餘三人的呼吸偶爾能傳進自己的耳朵裡,證明自己還在這個世界上。
不遠處的狐老爺子屍體散出的惡臭令人心煩意亂,總共都呆在這房間五個多小時了,怎麼鼻子還無法適應那股臭氣呢?拉屎的時候,明明自己都不會覺得自己的屎臭的。這便是腦神經的適應性,在一個環境裡呆久了,便會適應那個環境的異常。
很可惜,明顯狐湖無法適應屍臭的味道。不論他腦袋裡的比喻有多麼精闢惡搞,臭味還是不斷的涌入鼻腔刺激着他的神經。
他將椅子挪到了牆角一個最遠離屍體的地方,不過依然無濟於事。最後,狐湖瞥了一眼桃屋的大門,腦袋中有一個念頭在掙扎。要不,將門打開透透氣?還是算了,要把老大弄醒了,非罵死自己不可。
還是把門打開一條縫,自己鑽出去到院子裡緩口氣吧。
他自覺這件事應該不會有人知道,也不會驚醒別人。便迫不及待的行動起來。屋裡的惡臭令他快瘋掉了,老家的風俗真是有夠奇怪的。明明引魂燈是用來引導死者的靈魂回家,可偏偏又要將門死死的緊閉,一入夜就不準開。這明顯是自我矛盾嘛,既要讓靈魂回來,又關上門不准它進去,令人費解。
狐湖自小就在市裡長大的,對籬落村的風俗習慣也不是那麼清楚。所謂無知者無畏,他將桃屋門打開,正準備走出去。突然,一股怪風猛地吹了進來,吹得他通體冷。狐湖打了個冷顫,他撓撓頭,依然邁步走了出去。
院子裡很安靜,就連蚊蟲都很少。逃脫了惡臭和悶熱,狐湖很舒爽的深呼吸幾口氣,點燃煙一邊抽一邊小聲嘀咕着:“鄉下地方的環境就是好,負氧離子都比城裡多。”
抽了三根菸,他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走進桃屋裡,小心翼翼的將門合攏關好。正準備將老三叫醒。可伸出去的手猛地停在了空中。
引魂燈居然不知道在何時熄滅了。籬落村所謂的引魂燈,是用一個小盤子裡裝滿香油,再用浸滿油的麻繩做燈引,在整個喪事過程中,不論白天黑夜都絕對不能熄滅的。直到屍體被焚燒後下葬爲止。據說引魂燈熄滅,靈魂就會變成孤魂野鬼,徘徊在村子裡,給自己的至親帶來災難。
難道是開門時的那陣風將燈吹滅掉的?狐湖猜測着。那股風也確實很奇怪,居然能從桃屋正對面吹到最裡邊,還將隱藏在靈臺下的油燈給弄熄了。
他撓了撓頭,滿不在乎的走過去,用打火機準備將引魂燈點燃。總之熄滅了也沒人知道。人死後,難道還真的會變成鬼找自己算賬不成,無稽之談。
狐湖的打火機點了好幾次,居然都沒辦法將引魂燈的燈芯點燃。奇怪了,從前明明都是一點就亮的。他弓着身體,乾脆將燈芯拿在手裡用火烤。嘗試了許久,燈芯都沒有絲毫點燃的跡象。
實在太古怪了,他有些害怕起來。雖然不怎麼相信鬼神的存在,但在特定的環境下就算是無神論者也會恐懼。葬禮這樣的環境就是其一,特別是身後還有屍體時。
就在這時,又是一股怪風颳過。一張白色的麻布飄到了他的腳底下。
那張麻布,赫然是用來遮蓋狐老爺子屍體的遮臉布!
門明明關的好好的,風扇又是朝着桃屋大門口在吹,哪裡會有風吹得進來?
狐湖全身僵硬的,想要轉過身去看看。可他看到的,卻是一張臉,一張本應該很熟悉,但已經腐爛不堪的臉。
狐老爺子的臉。
幾天後的某地報刊上,有這麼一條花邊新聞。裡邊寥寥幾個字提及了遠離塵世,處於身上中的籬落村裡有個個狐姓家族,在葬禮的最後一天,三個年輕人中的倆個因爲不明原因死在了靈堂裡,身上均有被啃食的痕跡。其中一名叫狐湖的二十多歲青年更是不知所蹤。同樣是那家人,直系開始不斷死亡。專家調查後稱,暫無法找出原因。
曾聽過一句話,說道:
‘每一條河流都有自己不同的生命曲線,但是每一條河流都有着自己的夢想——那就是奔向大海。我們的生命,有時候會像泥沙,慢慢的就會沉澱下去,可是一旦沉澱下去,你就不再有動力前進了,也就永遠見不到陽光。我們要學習水的精神,要持之以恆,不論你的生命以怎樣的形式存在,只要你肯持之以恆,厚積薄,這樣纔會在機會來到時順利的融匯到大海。’
可我的生命之河,最終會流向哪裡呢?究竟哪裡,纔是我的大海?
“有一隻北極熊孤單的呆在冰上呆,實在無聊就開始拔自己的毛玩,一根,兩根,三根,最後拔的一根不剩,然後他就冷死了。哈哈,很冷,很搞笑吧?”
最近大學放暑假,我無所事事,便硬着頭皮到了加拿大,老男人的偵探所裡。身旁左邊坐着守護女李夢月,而右邊緊緊挽着我胳膊的是黎諾依,本來左擁右抱應該是男人最幸福的夢想,可我並不覺得幸福。至於爲什麼,前文已經鋪墊過了,我就不再累述。
唉,還是照例自我介紹一番吧。正在講冷笑話的男性就是我,夜不語,一個老是會遇到稀奇古怪事件的可憐、平凡、普通、善良的好市民。
這個故事的開頭就是從我講冷笑話開始的。守護女從機場接到我後,就緊緊的貼在了我身後,而黎諾依雖然很高興,可給我的感覺老是心事重重。就算聽到我在講笑話,這個善解人意的女孩也只是勉強的扯着嘴角,應景似的乾笑幾聲。我嚴重懷疑,她或許根本沒有聽到自己的笑話吧。
“你怎麼了?”我奇怪的問。
她擡起頭看我,只是搖頭,可雙手卻將我挽的更緊了。坐在一旁的守護女用火辣辣的眼神看着黎諾依的手,屋裡的溫度不由得降低了些許。我打了個冷顫,正想說些什麼。李夢月已經冷哼一聲,不甘示弱的抱着我別一隻胳膊。那用力的程度幾乎要害我骨折掉。
“你們倆還是老樣子,有沒有和平共處呢?”見黎諾依不願意說出自己不在狀態的原因,又頭痛與守護女的過度用力,我轉移了話題,問起了近況。該面對的總要去面對,雖然自己的人生已經亂成一團了,可守護女的人生已經和自己揉成了一團。而黎諾依的人生,至少在現在還是自願和我聯繫着的。二選一的問題看似很容易抉擇,可真的要做出選擇時,就變成了‘這世界上是先有雞還是現有蛋’一般的循環無解命題。
聽說前段時間有個研究者聲明他們已經解開了這個千古謎題,很好,等他們布了結果,並被科學界普遍承認後,我再去做這個費勁腦筋的二選一的選擇題吧。
滿懷心事的黎諾依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守護女,一向都是沉默寡言的冰冷性格,自然也不屑於回答。我有些尷尬,就在這時,老女人從門外走了進來,衝我罵道:“臭小子,你總算是肯過來了。老孃都快要被你家的兩個紅顏知己給逼瘋了!”‘
看着把自己包裝的像是一個禮品盒的林芷顏,我滿頭黑線:“請問,聖誕節還沒到吧。你怎麼穿的像棵聖誕樹?”
“沒禮貌。”老女人風騷的晃動了一下自己黃金比例的身材:“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我忍不住吐槽道:“最新款式?該不會又挪用了公款……唔!”
還沒將話吐出完,林芷顏已經用風一般的度飄過來,拼命捂住了我的嘴:“臭小子,你再敢透老孃的底,當心老孃逆推你。”
這女人,說出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強悍。
“那個殭屍男齊陽呢?”我掙脫她的手,左右擺動頭打量着她身旁:“怎麼沒見到他?平時這位有御姐傾向的帥哥不是老愛在某個熱愛年下男的老女人身邊晃盪嗎?”
“你說誰是熱愛年下男的老女人?”林芷顏狠狠的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將我撕爛吃進肚子裡去。
強烈的殺氣侵襲過來,我毫不猶豫的扯過守護女擋在身前:“某人心知肚明,我就不點名道姓了,免得某些人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