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師在過去幾百年的歷史裡,一直處於韜光養晦的狀態,甚至沒有人知道他還活着。
直到最近,他開始重新出現在權力舞臺上,一出手便是頻繁操作。
想要在慶準舊居暗殺慶塵的是他。
前往心境道場,將騎士生死關信息告知神代的也是他。
在銀杏山破壞奪舍設備的是他。
此時踩着一艘小鴨子船來到西大陸,尋找王室合作的還是他。
他似乎在慶氏、鹿島、神代、陳氏、李氏都有傀儡,數萬個觸手滲入東大陸聯邦的各個權力核心。
但是,在他活躍之前,沒人發現。
這個人突然就出現了,在他認爲合適的時機。
如果在一年前,他對羅斯福王室說自己是傀儡師,對方肯定一臉懵逼。
但現在不同了,他幫過神代,羅斯福王室也知道他幫過神代,而且手裡掌握着許多秘密。
似乎那次去心境道場送情報,也只是他計劃裡的一環,那是他與羅斯福王室合作的敲門磚。
此時,風暴城的作戰人員擒獲他之後,便給他單獨關押在一個單間裡,門口有四名基因戰士守衛着。
飛艇上的指揮官將此事彙報給風暴公爵之後,沒有再回風暴城,而是直接飛往中央王城。
單間裡的宗丞躺在牀上,悠閒的哼着鄉間小調,一點也不慌張。
一個擁有數萬次死亡機會的人,確實沒道理慌張。
他對門外的基因戰士說道:“喂,能不能給我一個虛擬眼鏡啊,就是那種能進入超導世界的,我聽說他們好多人在玩,感覺很好玩的樣子。”
外面的基因戰士相視一眼,這個人第一天來到西大陸,竟然就知道超導世界的存在,而且還聽說東大陸有人在玩?
他們納悶起來,這貨是怎麼知道的?而且,還有沒有階下囚的覺悟了?
但這種牽涉到囚犯的事情,不是他們能做主的,所以基因戰士們也並沒有理會他。
宗丞笑着說道:“不如你們給上頭彙報一下,就說我想玩玩看。”
十多分鐘過去了,一名基因戰士打開房門,神色複雜的遞給他一副虛擬眼鏡。
當他們將囚犯的要求彙報給風暴公爵時,那位公爵竟然回答:讓他玩。
待遇如此特殊。
飛艇歷經12小時,終於飛抵中央王城外的一處軍事基地裡,基地裡的士兵先對飛艇進行了全面檢查,確定沒有攜帶危險物品後,才繼續飛入中央王城……直接落進了皇宮裡。
國王並未出面,而風暴公爵則早早等在這裡。
飛艇打開門,卻見宗丞被藤索禁錮着雙手,就站在艙門處。
風暴公爵沒有靠近他,只是站在二十米以外的距離平靜問道:“你能夠給我什麼?”
宗丞笑着說道:“風暴公爵……我見過你的信息。我能給伱12329名家長會成員的姓名、生日,如果大家合作愉快的話,我甚至可以給你兩名白晝成員的姓名、生日,當然不止如此,還有一部分陳氏、李氏、慶氏重要人物的姓名、生日,有些還能拿到他們的頭髮與血液樣本。你也知道,雖然他們沒有那麼謹慎,但想要憑你們零基礎的情報系統去拿這些東西,也很費勁。”
身形高大的風暴公爵有些意外了。
西大陸的高手們之所以不用自己的真名、不告訴別人生日,那是因爲他們祖祖輩輩都被戲命師、裁決者、神徒組織制裁過。
很多散修高手連洗澡都要在衛生間鋪一層過濾網,以免頭髮進入下水道被人收集到……
整個西大陸都處於這種莫名的高壓之中,所以大家非常謹慎。
但東大陸不同,也沒誰能知道名字就詛咒人的,那種能力都在傳說裡,頭髮作用也最多就是用來親子鑑定,不需要那麼謹慎。
也很好收集。
名字的話,新聞上隨處可見。
生日的話,有些人過生日是要發社交平臺的,就算是某些大人物,也能偶爾得知他們在哪裡哪裡舉辦生日晚宴。
頭髮的話,這個相對複雜一些,但只要有心,也不算難。
這些信息與頭髮交給裁決者,他們甚至可以在抵達東大陸的一個月裡,就殺死數萬人。
風暴公爵詛咒範圍是1200公里,這已經算是非常寬廣的距離了。
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樣,隔着1200公里就能弄死一個人。
如果不是裁決者數量有限、能力有限,他們甚至可以一天時間裡殺死宗丞提供信息的所有人……詛咒生效的時間是24小時。
所以,宗丞在瞭解到風暴公爵的能力後,立刻送來了一份大禮。
而這還只是見面禮而已。
先前,風暴公爵聽說此人要玩超導世界的時候,就隱隱覺得,此人的某個線人,可能已經很接近Joker了。
不然怎麼會說出那番話?
風暴公爵認真起來:“你想要什麼?爲什麼要幫助西大陸?”
宗丞笑着說道:“我想要的不多,將Joker交給我就行了……或者,任何一個騎士都可以。”
風暴公爵無法判斷對方所說的是不是真話。
彼此之間像是一場猜謎遊戲,彼此選擇最有利於自己的條件,然後放出一些信息故佈疑陣。
他們都知道雙方合作沒安好心,但都選擇心照不宣。
風暴公爵笑了起來:“沒問題。”
“那就成交了?”宗丞指着自己的腦子笑道:“我現在就可以寫下一部分家長會成員的信息了,都在我腦子裡。”
風暴公爵點點頭,對身邊的戲命師說道:“將他帶到秘密監獄裡去,讓他在那裡寫。”
宗丞不以爲意,似乎早就知道自己這具傀儡註定淪爲階下囚的命運。
飛艇上的基因戰士帶着宗丞進了秘密監獄,然而他們纔剛剛將宗丞關進去,遠遠跟着他們的戲命師竟突然暴起殺人。
只見他從袖中取出四枚短刺,凌空一揮,四枚短刺便刺進了四名基因戰士的心臟。
戲命師往外走去:“不要接觸他們的屍體,拖出去燒了。記住,此人所在的房間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吃飯、接東西,也必須由機器人來完成,不要讓他有機會繼續瞭解西大陸。”
監牢的門是用玻璃隔絕的,而主體結構則是明亮的合金牆壁,頭頂還散發着充滿科技感的柔和白光。
宗丞隔着監牢問道:“是擔心我的傀儡在羅斯福王國裡開枝散葉嗎,那你們還要殺不少人呢。”
“不用提醒。”
與此同時,一名戰爭機器人走進浮空飛艇裡,卻見它按下了關閉艦倉的按鍵,又去啓動了浮空飛艇的氣密系統。
就在飛艇兵詫異的眼神裡,卻見它胸口噴射出白色的毒煙來。
混合着神經毒素的煙霧在艦倉內飄蕩,僅僅五分鐘時間就殺死了裡面所有人!
這還沒有結束,先前軍事基地裡負責檢查這艘浮空飛艇的士兵,也全都被槍殺!
這一連串的處決,足以看出風暴公爵對傀儡師的忌憚。
因爲,西大陸曾經也出現過一位恐怖的傀儡師,如果不是戲命師有預見能力,恐怕現在這王國就不是羅斯福家族的了。
秘密監獄裡,宗丞臉上顯露出詭異的微笑來。
新的遊戲開始了。
……
……
迴歸倒計時12:00:00.
禁忌之森裡,一名士兵正在鋪設着生物感應地雷,他的任務是今天完成230米的雷區鋪設。
這時,森林中有一頭麋鹿蹦蹦跳跳的靠近過來。
士兵下意識的說道:“不要過來!這是雷區!”
但很快,他又意識到,對方根本聽不到自己說什麼,而且,生物感應調節的參數專門針對巨人,一頭麋鹿也根本觸發不了。
卻見那頭麋鹿不偏不倚的朝士兵撞過來。
士兵愣了一下,他從後背摘下自動步槍,擊打在麋鹿額頭,精準又高效。
“真是自己送上來的野味啊,”士兵哭笑不得。
然而下一刻,卻見那麋鹿體內忽然滲透出銀色的液體來。
士兵有些好奇的走過去,試探着用槍管去跳動那液體,可槍管纔剛剛接觸到銀色液體,對方卻活了過來,順着槍身附着在他身上。
銀色液體從他的皮膚滲透進去……
幾秒鐘後,卻見士兵扭了扭脖子:“終於又重新做人了,嘻嘻。”
中羽這幾天,吃草都快要吃吐了,但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來操控落單的士兵。
中羽沒有急着回去,而是按照士兵的記憶將地雷全部鋪設好,這才晃晃悠悠的哼着小曲往回走。
他回到軍事基地裡輕輕鬆鬆的洗了個熱水澡,吃了一頓飽飯,這才進入自己的宿舍。
牀上的虛擬眼鏡引起了中羽的注意,他迫不及待的戴上……
上一次他變成麋鹿,就是爲了配合白人之光的行動。
如今自己幫了大忙,對方一定很感激自己纔對。
而且,對方應該也見識到自己的實力了吧?連空中要塞都沒能殺死他!
進入超導世界,還沒找到白人之光呢,他就先聽到路人討論:“巨人族襲擊了白銀城啊,他們把白銀公爵都殺掉了!”
“不僅如此啊,還有王室的二王子,整個黑騎士團,三支野戰師……”
中羽聽到後,神情漸漸呆滯。
自己是與世隔絕太久了嗎……不對啊,這才幾天的功夫,白人之光又搞出這麼多事情來?
自己還在爲沒有被殺死而沾沾自喜的時候,對方竟然弄死了一個半神?!
中羽竟然第一次爲自己感到羞愧!
他竟然產生了一種自愧不如的想法!
他很不甘心,可他又深知,這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怎麼辦怎麼辦?”中羽急了:“我是不是也要去找個半神殺掉,然後才能繼續跟他比?不然的話,他說我沒資格跟他聯手怎麼辦?”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忽然有人說道:“對了,我聽我伺候的侯爵說,這事就是白人之光乾的,那個白人之光就是東大陸的Joker,本名好像叫慶塵,擊穿空中要塞的那個劍仙你們聽說了嗎,他也是東大陸的,好像叫何今秋。”
這下,中羽徹底陷入呆滯了。
慶塵,何今秋……
中羽回憶着自己白人之光交談的過程。
“你現在有資格和我聯手了。”
“等我立國,你就做個公爵吧。”
要知道,他可是沒改樣貌的,對方不可能沒認出來。
所以,慶塵故意刺激他,故意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就是爲了讓他幫忙做事情。
而且,他還真的幫了,爲此他差點被空中要塞一炮轟掉!
自己!竟然!幫了慶塵!
無法接受!
中羽那本就不穩定的精神狀態,更加混亂且暴躁起來!
得知這一切的瞬間,他就感覺像是慶塵站在他的面前,然後輕聲笑着:“嘻嘻。”
噁心透了……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人啊?!
可是讓中羽更加無法接受的是,如今慶塵做的那些事情,確實是他做不到的,起碼他就不可能殺掉一個半神,也不可能幹掉羅斯福王國裡的一個勢力。
先前他殺了個侯爵,就被人家追殺到二半夜來着。
“要不做個公爵也行?”中羽自言自語,但他的表情瞬間暴怒起來:“放屁!想辦法殺掉他就好了!”
倒計時歸零,中羽這次依然沒有迴歸。
他被永遠的留在了裡世界。
……
……
倒計時168:00:00。
午夜,慶塵緩緩起身……他身上那些深刻見骨的傷口到現在還未痊癒。
這次的訓練基地,依然那麼冷清。
他走出房門,客廳裡的愛麗絲還在喝着咖啡,用筆記本電腦瀏覽着網頁,她擡頭看向慶塵:“你的臉色很不好。”
慶塵笑了笑:“沒關係的,我要離開幾天時間,麻煩轉告索雷斯教練,他可以好好休息四天了。”
“你要去哪?”愛麗絲問道。
慶塵想了想:“去一座鯨魚化成的島嶼上,參加一場葬禮。”
“抱歉,是你朋友的葬禮嗎?”愛麗絲問道。
“嗯,”慶塵笑着點點頭:“我們認識很久了,但成爲朋友其實才短短几天時間。”
“爲什麼?”
“因爲我以前對他有很多誤解。”
愛麗絲好奇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慶塵思索許久,笑着回答道:“他是一個玩劍很厲害的人。”
這時,訓練基地外面響起汽車引擎聲,慶塵往外走去,愛麗絲也跟了上來。
卻見十餘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門口,有人爲慶塵打開後排車門,慶塵坐了上去。
車隊來的快,去的也快。
這車隊……分明是一直等在山下的,只爲了保障慶塵一人。
愛麗絲站在寒冷的阿爾卑斯山上,雙手抱在胸前,靜靜的看着車隊駛入黑夜,就像是駛入了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