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281 那裡還有乳.汁呢
是夜
皇陵
兩壇酒下肚,酒已微醺,蘇墨風便上榻睡了,可是,翻來覆去卻是怎麼也睡不着,只覺得外面夏蟲的叫聲是那般嘈雜刺耳。
頭很重,心中煩躁不堪,他起身下‘牀’,提起牆角邊的兩壇桂‘花’釀出‘門’躍上房頂芑。
瓦礫帶着夜的薄‘露’,他坐上去一會兒便溼了衣衫,有些涼,夜風一吹,酒似乎也醒了幾分。
嚥下心中的苦澀,他提起酒罈,仰脖飲下一口,慢慢吞嚥,慢慢感受着那抹辛辣從喉間竄入心田的感覺。
頭頂一輪滿月如盤,竟又是一個十五之夜蝟。
還記得曾經有個‘女’子最怕月圓了,因爲這一日她身上的毒會發作,青絲染銀霜。
他抱着她相依相偎寒‘玉’‘牀’。
那今夜,他不在,她怎麼辦?
旋即,他便笑了。
他竟忘了,她的毒早解了,她不需要他,她甚至恨他。
因爲他也給她下了‘藥’。
再次飲下一口酒,他覺得毫不過癮,便提起酒罈,直接將一罈酒全部倒進口裡,揚手一拋,空酒罈擲於院中,一聲破碎的脆響,他重重閉眸,眼前又掠過‘女’子的眉眼,清冷的眉眼。
回不去了。
他有種感覺,他和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空氣中傳來一陣衣袂簌簌的聲響,有人踏着瓦礫而來,他沒有睜眼,微微蹙眉。
他知道是誰?
方芳麼。
只有她經常莫名地出現,他不甚搭理,她又莫名的不見,過一段日子,卻又再次出現。
其實,想想,她和他是同樣的人,執念着自己的執念。
都是‘迷’途不知返的可憐人!
他低嘆,“以後不要再來了!”
半響沒有得到迴應,他才隱隱覺得不對,驀地想起方芳不會武功,如何能上屋頂、走瓦礫?
陡然睜開眼睛,他看向來人。
來人一襲夜行黑衣,縱使月光皎皎,也只能看到他隱在黑暗裡的一張臉。
“是你!”
蘇墨風一個‘激’靈,酒頓時醒了一半。
來人邪佞一笑,“三哥可是在爲一個‘女’人傷感?所謂借酒澆愁愁更愁,那個‘女’人又不知道,三哥這又是何必?”
……
清華宮
“不行!奴婢送主子過去!”‘春’蘭拿出一柄黃油傘,撐開,“外頭日頭那麼烈,主子曬壞了可怎麼辦?”
千城望了望手中剛做的一碗冰鎮沙拉,無奈地望了望窗外:“龍‘吟’宮離這兒那麼近,如何會曬壞?”
‘春’蘭不依不饒:“不行!主子膚如凝脂,吹彈擊破,紙糊的人兒一樣,這要是曬壞、曬黑了,皇上看到可心疼了!”
“哪有那麼嬌貴……”千城臉一紅,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拾步出了‘門’。
‘春’蘭便笑嘻嘻地撐着傘跟上。
龍‘吟’宮
千城進去的時候,蘇墨沉難得不在批閱奏摺,而是站在書桌前,提筆畫着什麼,見到她進來,眸光一亮:“你來了!”,旋即,又想起什麼,伸手指了指邊上的矮榻,“先在那裡坐會兒,別過來!”
千城微微一怔,見他神秘兮兮的樣子,雖依言頓住了腳步,卻還是忍不住伸出脖子瞧了瞧,“你……在畫畫?”
蘇墨沉微微一笑,“馬上便好了!”
千城只得訕訕地放下手中瓷碟,坐到矮榻上等他,矮榻上放了許多奏摺,她便隨意地翻看起來。
約‘摸’過了小半個時辰,她纔再次聽見蘇墨沉的聲音。
“好了!”
放下手中奏摺,千城饒有興致地起身,走近一看,淨白的宣紙上,大朵的秋海棠,‘女’子掩在‘花’間笑,人比‘花’嬌,不是她又是誰。
宣紙的邊上,擺着另一幅畫,畫上一男一‘女’,是她和蘇墨沉,並肩站於海棠樹下。
畫兒有些陳舊,紙張摺痕清晰,邊緣都已發‘毛’,有些地方甚至有被不知是水,還是汗洇染過,留下斑駁的印子。
她識得的,這是神筆吳生那次畫的。
看看兩幅畫上的自己,千城笑道:“你倒是臨摹得‘挺’像!”
蘇墨沉挑眉,難掩得意之態:“那是!畫別人不知道,畫你,我還是有把握的!”
當然,沒有人知道,他其實練了很久。
“爲何只有我,你呢?”
“自己畫自己畫不來!”
放下手中‘毛’筆,蘇墨沉將吳生畫的那張畫小心地疊起,放進‘胸’口的衣襟裡面。
千城震驚,“這畫兒你一直隨身帶着?”
“不行嗎?”
蘇墨沉笑着從身後抱住她,手臂攬過她纖細的腰肢,溫熱的鼻息噴薄在她脖間:“曾經你不在的那些日子,都是它陪着我。”
千城的眼睫微微一顫,心頭便向是被浮柳劃過的‘春’水,細密的漣漪一層一層‘蕩’開。
“對了,我給送吃的來了。”紅着臉推開他的手,她回到矮榻邊端起瓷碟遞給他。
蘇墨沉卻是沒有接,而是再次將她抱住,“你索‘性’好人做到底,餵我吃!”
這還得寸進尺了。
千城剜了他一眼,微微撅嘴,可手下卻還是忍不住舀起一勺,送到他的‘脣’邊。
他張嘴,含笑接過,黑眸膠在她的臉上,猛然道:“唔,什麼東西如此好吃?”
“不告訴你!”
“你做的?”
“當然!”
蘇墨沉黑眸愈發炯亮,“你似乎會很多新奇的東西!”
千城微微一笑,未響,卻是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不自覺地攏起了秀眉,“蘇墨沉,你真的不打算選秀‘女’了?”
蘇墨沉怔了怔,挑眉一笑,“怎麼?千城希望我選?”
“不是”千城哪有心思跟他開玩笑,蹙眉道:“如果不選,那那些朝中元老怎麼辦?”
方纔,她隨意翻了翻奏摺,一半都是進言讓選秀的,雖然她身居後宮,但是前朝之事,她還是聽說了一二,這進言的官員中,有幾個都是曾經文帝時期的重臣,甚至連她的父親染飛也在進言的人員之列,蘇墨沉新帝登基不過半年,公然與這些人做對,並不是好事情。
“那些老頑固啊!”蘇墨沉卻似乎並不以爲意,雲淡風輕一笑,“放心,我有辦法對付他們,反正,忠心的,我有數,不忠心的,也坐不長。”
千城發現,他說這話的時候,雖然面上淺笑着,可眼神中明顯掠過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