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已經到了高考的門前。看着黑板上倒數的天數越來越少,雖對大學未曾抱有多少念想,卻還是不免擔憂和緊張。
與往常一樣,放學後回到住所,卻感覺屋子似乎不大一樣,具體在哪,卻是毫無蛛絲馬跡。
燃起一根菸,吞吐而出的霧氣縈繞在身旁,如入空靈之境。
“兄弟,好久不見了。”
一個似乎熟悉,卻又很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看着眼前近乎於虛幻般的身影,仿若似曾相識。
“我們...見過嗎?”我有些疑惑。
“哦,看來你真的是忘記了。不過也罷,就讓我們重新相識一下吧。”
我默不作聲,只等他接下來的話。
“真快啊,你都已經成年了。”他似乎有所感慨。
“嗯,馬上就要高考了。”我詫異自己脫口而出的語言,本不想與他交流的,他的氣息讓我隱隱有些恐懼,似乎,不敢接觸。
“這幾年,你變化很大。”
“你也是。”我脫口而出。
“哦?看來你還沒有完全忘了我。”
自始自終,他的語氣都是波瀾不驚,絲毫聽不出情緒上有什麼波動,這句,卻是不難聽出一絲驚訝。其實,我並沒有想起他,只是感覺很熟悉而已,也僅僅是熟悉。
“算一算,我們相識也有十八年了吧。”
“十八年?十八年...”難道我和他自出生就相識嗎?
“十八年了,你也從那個乳臭未乾的孩子長大了。”
“我從來都沒有乳臭未乾。”我不喜歡有人這樣說我,我有着自己的傲氣,或者說,我是狂妄。一個不把任何凌駕於自己之上的人放在眼裡的狂妄小子。
“唉,看來你還沒變,還是老樣子。”
“我本來就沒變。只是你,我不認識你,你和我說這些是要幹什麼?”我有些不耐煩,開始不想和這個神秘的傢伙做繼續的溝通,但卻總覺得自己是在害怕,害怕什麼呢?
“小時候,你那般孩童的心緒,想起來像是在眼前。和夥伴去爬牆頭、掏鳥窩...”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也沒有理會我的脾氣,自顧着說着。而我,卻一時說不出話來,思緒瞬間飛回到從前。
“你是最膽小的一個,每次做那些事,你總是戰戰兢兢的做最後一個。膽小怕事的你,甚至連一隻撲打翅膀的小麻雀都害怕...”
“那時真好...”我不禁應聲說道。
“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你和夥伴們去爬山,你站在山下,畏懼着你眼前的其實並不高,但在那時的你看來卻是極高的山。你被夥伴強行拉上了山腰,上不得、下不得...”
“嗯...等等,這些你怎麼知道?當時除了我和那幾個夥伴,沒人在場。”我無比驚訝,似乎這個人對我瞭如指掌。
“不知道那時你有了什麼勇氣,咬緊牙關成了第一個爬上那座山的人。從此之後,你對人生的觀念就改變了。”他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我,也對他漸漸消除了恐懼,他顯然並無惡意。
“其實那時候我並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改變了。不過從那之後,我確是不再害怕那些事情,例如爬山,經常主動鼓動夥伴一起去。”我說道,像是對一個多年的老朋友。
“有幾次,你是自己去的。那座山,你爬的次數比誰都多。”
“是,只是挑戰自己吧。”
“不!是你開始有追求了!”
我們的對話漸漸變得沒有隔閡,其實是我對他沒有了戒備。話題,似乎又讓我有些猶豫。
“第一次登上那座山,你開始喜歡站在山頂的感覺,對山下的村落一覽無餘。而後的幾次,你卻開始不甘了,一山更比一山高,你開始懂得這個道理了。現在,似乎也是一樣吧。”
“可我並不覺得。”我似乎是在刻意的掩飾。
“你不甘平凡,想要超越現在所有被你仰望的人,一切的源頭,只是那座山吧。”
我又陷入了沉默。
“你曾嘗試過商業的經營,但你發現並不適合做。後來就想開建小店面,做生意,小小年紀滿腦子都是錢。”
“... ...”
“你也覺得自己太過於追求權利了吧?”
“沒有,我是在追求權,追求地位,我對錢沒有概念。”我辯解到,自己真的對錢毫無概念。
“兄弟,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呢?權勢、地位、金錢,三者是相互交織着的,誰也沒辦法將三者清晰的分別開。你覺得你能嗎?”
“我...”
“當理想被現實侵蝕,你把對現實的憤怒化爲動力,已經很出乎常人的意料了。”
“但我如果不繼續下去,我也只是在這一瞬間出乎他們的意料,我的理想還是會破滅,現實還是現實。理想和現實想要溶於一體,我必須拼出去!”
“你的理想已經變成野心了,你沒發覺嗎?”
“野心如何?理想如何?只要能拼,爲的都是追求。同爲追求,何必區分是野心還是狼心。我做的都是爲了自己,爲了親人,爲了朋友,爲了自己的夢也是爲了他人的眼光。我不要再享受哪些冷嘲熱諷,不想再被踩在他們腳下仰望他們,我要讓他們像如今我仰望他們一樣仰望我!”
“這就是你的野心。”
“不!這是我的追求。人總有一天會死,與其平淡一生,不如拼出一抹光彩。即便死了,也不會有遺憾,至少我拼過。我記起你是誰了,你是我的影子。誰也不能阻擋我,你也一樣。”
我用力揮手,將眼前縈繞的煙霧打散,世界變得安靜了。而未來,也不隨即分開了兩條路,一條向高處,像是曾經的那座山,另一條向前,平坦而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