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琉璃!”東方洌大怒。
夜色深了,房門緊閉。
窩在房內的兩個人卻沒像從前那樣親親我我、黏黏糊糊,除了一股子山西老陳醋味兒還有淡淡的硝煙瀰漫。
葉琉璃一臉的挑釁,“姐姐在這呢,怎麼?”
東方洌瞬間衝到葉琉璃面前,咬牙切齒的,雙拳捏得咔吧作響,然而既不忍心打她也不忍心罵她,只能這樣自己幹慪氣。
葉琉璃等了好半晌,“怎麼不動手?”
“動什麼手?”一字一句,從東方洌牙縫裡擠出。
葉琉璃一攤手,“打我啊。”
東方洌深吸一口氣,壓抑怒氣,“你在等我動手打你?”
“是啊。”葉琉璃直白道。
東方洌一愣,突然若想到了什麼,“如果我真動手,你會如何?”
葉琉璃眨了眨眼,勾着脣,卻不是笑。“不如何,只是死了心唄。”
如果東方洌敢動手,哪怕只是比劃一下,葉琉璃敢發誓明早就讓他見不到她的身影!這輩子再主動踏入王府半步,她葉琉璃就不姓葉!反正事已至此,董家被收拾已是鐵板釘釘的事,她可以走了。
現在她很掙扎,不知自己是應留還是走。
留的原因很簡單,他對她的寵溺、她對他的喜歡;至於走的原因……她總有種強烈的預感,與東方洌在一起便意味着與平靜生活的訣別,他太複雜了,他的位置也太複雜,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如果他真的動手打她,也許便也幫她做了個決定吧。
可惜,東方洌不捨得!
兩人僵持了一會,終於隨着東方洌的一聲嘆息,冷戰結束,“抱歉,我今天鬧情緒並非因爲你。”
葉琉璃聲音也柔了下來,“那是因爲什麼?”實際上,她很心疼他。
“因爲我自己。”東方洌失笑,而後看向她,目光認真。“琉璃你知道嗎,我羨慕斕汐,羨慕梅寒川,甚至羨慕沈慕辭,與盡情展現自己實力的他們相比,我卻像在暗影中苟延殘喘的懦夫。他們展現自己、表達見解,而我卻處處藏拙,恨不得將自己打壓到塵埃,我懷念當初被百姓讚頌、被衆人追捧的時光,但我也知曉,那短暫的美夢早已破滅,從今以後我便是藏在縫隙中的老鼠,一直到死。”
“……”葉琉璃語噎。
“我恨透了被人用輪椅推着行走,但我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他再也擠不出笑容,“就連你……也在想方設法的離開我、離開王府,是不是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是你想要的?”
葉琉璃吃了一驚,“你……你胡說什麼呢?我怎麼會離開你?”被人說中了心事,心臟跳得厲害。
東方洌側過臉,不忍再看她的心虛。
房內,瞬間氣氛凝滯。
再沒人說話。
葉琉璃被壓抑得無法喘息,深吸一口氣,“我……好吧,我承認我想離開,但卻不是因爲不喜歡你,而是有種在你身邊便會麻煩不斷的預感。”
“你的預感爲真。”他淡淡道。
“……”葉琉璃見不得他挫敗的模樣,拉着他的手,將他牽到牀旁,扶着他坐下,“但我決定不走。”
東方洌一愣,微微擡眼,“在安慰我?”
葉琉璃撇了一眼,“我沒你想象的善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後嘆了口氣,幽幽道,“雖然我不喜歡麻煩,但……好像麻煩麻煩就習慣了,再者說,平心而論,在你身邊也沒想象中的那麼麻煩,因爲許多難題你都自己偷偷解決,不會驚動我。”
東方洌垂下眼。
葉琉璃站在他面前,雙手捧着他的面頰,柔柔笑道,“不僅習慣了麻煩,連你這張醜臉也習慣了。”
東方洌眼神閃爍,“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不會離開我?”
葉琉璃收斂了笑容,面色認真,“對,我不離開你,只要你遵守你的諾言,我就不會走。”
東方洌驚喜,“永遠不會走?”
葉琉璃鄭重其事,“永遠不會走。”
原本她還想再說什麼,但只覺頭一暈、眼前畫面猛地一轉,人已經被拽到牀上,他則是壓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