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洌淡淡看了太子一眼,而後緩緩開口道,“大皇兄。”
聲音沉定從容,帶着一種肅穆。
太子的笑容微怔在面頰,因爲在他記憶裡,這是賢王很少這般稱呼,“怎麼?”
東方洌看向直入雲間的白色石階,“你以後,會是個好皇帝嗎?”
“……”太子眉頭微皺,雖面帶笑容但笑意未在眼底,“自然。”
東方洌收回了視線,看向太子,“好,我相信你。”
“……”
東方洌的聲音不大,周圍人並未聽見。
太子的心咯噔一下,有種很詭異的感覺,然而正當他要詳問時,卻聽禮官高唱一聲,“吉時到,入列!”
緊接着四周禮官吹起了禮號,沉重的號聲讓本就肅穆的泰天山更顯莊嚴,官員們也不敢怠慢,沒人嬉笑閒聊,都按照官銜排好了隊,太子和賢王也快步來到皇上和皇后身後,準備登山。
皇上見賢王未換便裝依舊穿着官袍,心中驚訝卻不好多問,只能將疑惑壓下。
見隊列排好,禮官再次高喝,“吉時到,山上!”
禮號再次吹響,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都收斂思緒、嚴陣以待,在神官和禮官的帶領下,徐徐向泰天山而去。
皇上和皇后走在前列,皇上還好,畢竟年輕時習過武,倒是苦了皇后,好在皇上登基時封禪一次,皇后經歷過這陣勢,爲了今日能順利完成任務,提前幾天便開始訓練,如今苦是苦了些,但到底還是能咬牙爬上去。
太子不斷向身後看,其身後是賢王。
賢王一身官袍,身姿挺拔,一陣山風而過,袍擺被吹得紛飛,周圍官員忍不住擡手護面,但賢王卻依舊目視前方,表情淡然。
太子藉着擋風,回頭多看了一眼,當見賢王的表情時,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了起來。
“九皇弟。”太子快速道。
東方洌將視線定在太子身上,輕聲回道,“石階陡峭,請太子注意腳下。”
稱呼已變回“太子”。
風停了,官員們立刻整理儀容,面色端正、態度嚴謹,一階一階而上。
太子只能轉過身去,但心中卻百轉千回。
隊伍一直向前,走了整整一個時辰。
祭壇並非在山頂,若真設在山頂,就以這隊伍的速度別說一上午的時間,便是整整一天的時間也未必能登上去。
一個時辰後,路程已行至大半,一些上了年紀的官員或者文官逐漸體力不支起來。
雙腿不斷打顫,冷汗也順着裡衣流出。
皇后香汗淋漓,狠狠咬着牙,兩腮青筋暴起,汗水若溪流一般順着面頰而下,甚至花了妝容。
皇上深深看了皇后一眼,皇后趕忙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還能行。
隊伍繼續前行。
太子等人自然無礙,一者年輕力壯、二者有武功傍身。
一身官袍的賢王在人羣中尤其顯眼。
爲表肅穆,官袍的用料既厚又硬、密不透風,穿在身上若盔甲,生生是一種折磨,一般官員只要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脫下官袍,並非對官袍多愛護,而是太過難受,何況是爬山?
衆人偷眼去看賢王,卻見賢王面色如常、眼神淡然,絲毫感覺不到疲憊一般,心中暗暗驚訝。
並非驚訝其體力多好,而是驚訝其周身散發着超脫之氣,這種感覺不像官場之人,分明像是修行的道士一般。
然而衆人心中雖想,卻沒人說出來。
終於,又過了將近一個時辰,隊伍到達祭壇。
前前後後從集合準備到到達祭壇共用了兩個時辰的時間,換到現代便是四個小時,衆官員疲憊不堪,稍作休息,喝了些水,立刻又換上官袍準備祭祀。
國師早已準備好,帶領衆多官員祭祀。
枯燥的經文,冗長的禱詞,時不時就要跪拜的大禮。
終於有官員體力不支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