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們在冬春兩季交替的時節甦醒,短短的三天,克里封部落羣就有十四個部落,山村遭到惡魔攻擊,亞馬遜等部落隨即展開了防禦,力量對比懸殊的戰鬥讓超過五千名的普通民衆和人類勇士喪生,密密麻麻的墓碑沾着尚未凝固的鮮血,在料峭的春風中儼然成林。
惡魔!地下岩漿湖!魔君!驚慌失措的大貴族衝進藏書庫,用袖子擦掉了古典上的灰塵,翻開了暗黃的書頁。上面記載着,一千多年前惡魔製造了無數的恐慌和災難,他們一直在用牙齒和利爪阻撓着人口的增加和社會的進步。
位於克里封部落南北兩側的達拉斯城邦和納旗王國迅速派出大量士兵和魔法師,達拉斯城邦的二王子麥肯布蘭奇,率領五萬重兵首先抵達。其他王國,城邦也都進入了緊急戰備狀態,總數超過二十萬的騎士,步兵,弓箭和魔法師向克里封附近集結。
沒人敢輕易深入位於岩漿湖地表的克里封部落,兩大王國的軍隊駐紮在邊境,他們只是派出了一隊隊負責偵查的遊騎兵和疾鷹,註定成爲戰爭第一批犧牲者的遊騎兵全都如石沉大海,再也沒有了消失。
惡魔們的行動詭異而出乎常規,他們大肆血洗幾十個村落後忽然消失在地表,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幾十個大小王國的君主在納旗王國的都城召開了緊急會議,按照實力強弱分別派出了幾百到幾十人不等的勇士,組成了全新的兵種獵魔人。
能夠成爲獵魔人需要具備高超的武技和初級魔法控制能力,由於這樣的勇士非常稀少,各王國也不願真正的將最傑出的勇士送進隨時都會面臨死亡的克里封部落,所以大規模的招募活動揭開了序幕,每個自願成爲獵魔人的勇士都將一次性獲得五十金幣的獎賞,進入克里封后每殺死一名小惡魔將獲得一百八十枚金幣,殺死大惡魔獲得九百枚金幣。
當然,僱用的費由王國和城邦集體承擔。
大批的流浪劍士,落魄騎士和不被承認的魔法學徒蜂擁而至,經過七天短暫的訓練,一隊隊的獵魔人在祈禱聲和金幣的撞擊聲衝進了空氣中還散發着血腥味的克里封部落。八到三十個獵魔人組成一個獵魔小隊,其中嚮導,劍士,騎士,弓箭手和魔法學徒是不可缺少的成員。
西塞羅抵達達拉斯城時,惡魔正在猖獗地屠殺克里封居民,老王國已經離開了達拉斯,前往納旗和衆多的王者商議如何消滅惡魔。
“大人,爲什麼你沒有受到邀請?”一名幻影射手擡頭詢問,他拽着戰馬的繮繩,因爲西塞羅剛坐上馬鞍,戰馬就被嚇得渾身直顫,似乎碰見了致命的天敵。
“我們是獸人,爲什麼要和人類的君主坐在一起,這幫雜種!”西塞羅低聲咒罵着,心裡卻很不舒服,他沒有受到邀請足以說明巴士底在人類貴族的眼裡還是微乎其微的力量,他們看不起獸人。
西塞羅和凱曼並肩坐在戰馬上,身後跟隨着二十名克洛索騎士,近三十名獨眼巨人,獒人武士和犀牛武士環顧四周,浩浩蕩蕩地朝王儲府行進。
清晨的街道似乎比平時還要熱鬧,出售蔬菜的小販,在街頭食用早點的平民和忙碌的小夥計似乎快要將寬闊的街道堵住了。獸人武士的出現無疑是晴天霹靂,女人的尖叫聲,雜亂腳步聲和門板緊緊關閉的聲音連成一片,驚恐的人羣四處逃離後,喧鬧的街道邊的異常安靜。
“我們有着強大的威懾力。”西塞羅做着無奈的表情躍下戰馬,他踢開了灑落在地的雜物,在蔬菜攤子上抓起一根大蘿蔔,擦也不擦就塞進了嘴裡。
“嗨,別灰心。”凱曼輕輕拍着低下頭的幻影武士“給他們點時間,他們會喜歡我們的。”
王儲府原本是二王子宅邸,阿倫根成爲王儲後才正式更名,除了更換城堡前的黃銅門牌,倒也和平時沒有大的區別。
圓形的城堡早已經成爲貴族世家的代表性建築,城堡前大片的綠色園藝和草坪更是象徵着不同的地位和尊榮。
“看來今天是個熱鬧的集會。”西塞羅和凱曼將戰馬交給古堡門前的守衛士兵,踏上了兩側種滿蘑菇形灌木的長廊,城堡門前停着幾十輛華麗的馬車,看來城堡裡最少有三十名身份尊貴的客人。
“大人,您只能有兩名隨從。”守衛長攥着手裡的長劍,緊張地看着西塞羅,獸人武士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尤其獨眼巨人,他的眼睛比自己的頭盔還要大。
“滾開!”幻影射手猛然用肩膀將守衛長撞到了一邊,守衛長臉色蒼白,正要拔劍,一名犀牛武士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肩膀,伸出舌頭在他臉上狠狠舔了幾下“別緊張,阿倫根殿下不會怪罪你!”
守衛長的長劍始終沒有拔出,茫然地看着獸人武士們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城堡,任由臉上亮晶晶的口水滑落。
侍者引着西塞羅和凱曼走進了城堡二樓的客廳,寬敞的客廳有超過了三百平米,地板上鋪着染成紅色的獸皮地毯,兩排木質金背靠椅放在矩形的長窗下,晨曦透過僞藍寶石的玻璃照在椅子上,顯得格外溫馨。
近四十名貴族軍官和大臣坐在兩側的金背靠椅上,或者低聲交談,或者用手帕擦着靴子上的馬刺,這些人都是阿倫根的心腹,其中既有長期跟隨他的人,也有新近加入的成員,除了詩妃婭的父親梅蒂斯和藍蠍團長李威斯,大部分人的年齡都不超過三十歲,是真正的鐵血少壯派。
客廳正中央的牆壁上垂吊着長方形的藍蠍戰旗,巨大戰旗下襬放着半圓形桌子,阿倫根坐在輪椅上,津津有味地享受着桌子上的早餐。
無花果餅,綠色的蜜汁,越橘醬,藍莓沙拉和白麪包組成了簡單的早餐,頭戴黑紗的詩妃婭站在阿倫根的身邊將插着黑色鬱金香的小花瓶放在了桌子上,阿倫根立即擡頭冰藍色的眼睛報以微笑。
“看來咱們得等王子吃完早餐。”西塞羅和凱曼說了一句,徑直朝最前面的幾張空椅子走去。
西塞羅的出現讓原本安靜的客廳變得更加靜謐,貴族軍官們的目光落在西塞羅的身邊,隨着他緩緩移動。
西塞羅正要坐在一把空椅上時,旁邊的一名貴族軍官忽然擡起腳,將長靴搭在了椅面,同時帶着微笑和身邊的人說話:“嗨,我覺得今天的天氣還算不錯!”
“是這樣,簡直是個狩獵的好天氣!”另外一名軍官站起身推倒了另外一把空椅子。
“那我們應該做什麼?我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其他幾名軍官陸續圍攏過去,朝着最後一把空椅子吐起了口水,金光閃閃的靠椅很快沾滿了骯髒的液體。
“啊哈,你們這幫雜種!”西塞羅挺了挺肚子,想要揮起老拳教訓這幫傢伙的時候被凱曼攔住了。
“不要在王子麪前發生衝突。”凱曼給西塞羅使了個眼色,畢竟這是在達拉斯,如果當着阿倫根的面毆打他的屬下,會讓他非常難堪。
“好吧。”西塞羅聳聳肩膀,他覺得自己好像並沒有那麼生氣。
圍成一圈的貴族軍官們饒有興趣地看着西塞羅,其中一個人擡起下巴對西塞羅大喊:“喂,野蠻人!”
“你應該叫我西塞羅大人。”西塞羅緩緩扭過頭,怒意在眉間擴展,幾名獸人武士在客廳的門前探頭探腦,似乎覺察到了什麼。
“這裡是偉大的達拉斯。”喊住西塞羅的貴族軍官朝前邁了幾步,挺着胸脯對西塞羅說:“不是該死的寂寞荒野,你不要以爲達拉斯和你簽訂和停戰合約就意味着什麼,那只是證明戰爭的結束,現在你是達拉斯的僱傭軍,是我們的僕人,你應該給這裡的每個人行禮,懂嗎?給每個人行禮!”
“沒錯,這裡的椅子都比你的身份高貴,如果我是你會帶多幾條手帕給每個貴族老爺擦鞋,那樣也許可以多活幾天。”
“能過出席這樣的會議是你的榮幸,你應該跪在地上,舔我們的腳趾。”
其他貴族軍官七嘴八舌地嘲弄着,他們在寂寞荒野吃夠了西塞羅的苦頭,現在回到了自己的家鄉,終於有機會一洗前恥了。
事實證明,他們在西塞羅面前永遠沒有驕傲的資本。
西塞羅笑咪咪看着他,低頭說:“行禮?是這樣嗎?”
“躬身行禮,難道你的母親沒有教過你嗎?”貴族軍官得意的吸着嘴脣,旁邊的人發出了一陣鬨笑。
“這樣?”西塞羅微微躬身,貴族軍官正要說話,他的腦袋猛然擡起,狠狠地撞在了他的下巴。
“噗!”一股鮮血和幾顆潔白的斷齒從貴族軍官的嘴裡噴出,他的下巴都被撞歪了。
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西塞羅已經攔腰抱起着了貴族軍官,接着高高躍起,將貴族軍官的腦袋用力地砸向地面。
“不!”李威斯一個箭步竄了過去,一腳踹在了貴族軍官的脖子上,這樣才避免了他的腦袋開花。
“啊!~野蠻人,你敢……”貴族軍官疼得呲牙咧嘴,不停在地上打滾,李威斯幫了他一把,但是肩膀劇烈撞在地面也足以讓他在牀上躺幾個月了。
“嘩啦!”幾十名軍官幾乎同時抽出了隨身長劍,氣勢洶洶地圍住了西塞羅,他們要用自己的劍捍衛尊嚴,洗刷巴士底戰役帶來到羞辱。
“蹬蹬!”客廳門外傳來了一陣喧譁和拳頭撞擊臉頰的聲音,獸人武士們乾淨利落地放倒了軍官們的隨從後快步衝進了客廳,護衛在西塞羅身邊,他們手裡的兵刃可比貴族軍官們都長劍沉重得多。
客廳瞬間發生大變故,幾乎每個人都捲了進去,只有三個人紋絲不動。
梅蒂斯仍然坐在椅子上,以奸詐著稱的老狐狸彈試着帽子上的黑色貂皮,目光沒有一絲的變化。詩妃婭仍然站在阿倫根的身邊,阿倫根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冰藍色的眼睛擡都沒有擡過,似乎沒有感覺到眼前將要發生一場力量懸殊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