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日爾三角洲油井密佈,控制在埃克中爾公司手中。生活在金三角的罌粟農民種植着世界上利潤最高的商品,收穫的卻是僅能餬口的微薄收入,生活在尼日爾三角洲的原住民的境遇更加悲慘,他們爲各石油公司工作,不僅難以維持溫飽,還經常受到死亡威脅。在過去的40年裡,石油開採,提煉地尼日爾三角洲各部落人民遭受外國石油公司殘酷盤剝,加上本地猖獗的腐敗,人民苦不堪言,經常會舉行罷工,遊行,但抗議的結果是遭到軍隊的無情鎮壓。遭受鎮壓後的部落如同死寂的墓區,到處是血流如注的屍體,傷殘和無家可歸的人,就連年幼的孩童都難以逃脫糟蹋和拷打。
暴力鎮壓帶來更加激烈的反抗,各個部落的勇士聚集在名叫舒巴迪的領袖身旁,聚集在尼日爾三角洲。他們搶劫,購買武器,以劫持石油公司高層管理者,工程師換取鉅額贖金。政府軍幾次圍剿收效甚微,舒巴迪訓練出一支由伊加族武士(尼日利亞第四大民族)爲核心的游擊隊,在河流和河流兩岸的森林迂迴進攻政府軍,使政府軍吃盡了苦頭。這支游擊隊自稱尼日爾三角洲解放運動組織(MEND)。它被全球的新聞媒體成爲‘游擊隊’‘海盜’和‘影子’。
舒巴迪公開發表宣言“我們沒有水,沒有學校,沒有電,更沒有工作。”另外一名MEND領袖則對採訪他的英國記者說:“我們不是恐怖主義分子,我們是爲自由而戰的勇士。”
鎮壓無效,各石油公司開始僱傭尼日利亞士兵,機動警察部隊(MPF)和僱傭兵保護油田和煉油廠,龜縮到極小的範圍裡。其實殖民力量習慣用軍事力量保護它們在三角洲的商業財產,就像17世紀70年代,英國水兵被皇家海軍僱傭,以保護皇家非洲公司的船隻。
尼日爾三角洲是名副其實的暴力漩渦,暴力核心就是石油,那裡的生存規則是:誰控制,誰受益,誰承擔後果。
舒巴迪擁有出色的軍事指揮才能,當地原住民把他當做神靈一樣崇拜。他不是隻看重眼前的利益,不僅僅是製造綁架,小衝突的軍事領袖,他提出了‘自採,自銷,自治,自養’的口號,並在森林深處建立了多處軍事基地,訓練軍隊,準備建立尼日爾王國。舒巴迪讓尼日利亞政府,尤其是‘摩羅’石油公司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驚,尤其核彈丟失和舒巴迪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美國政府和軍方正式介入,他們對尼日爾三角洲薄弱的軍事力量感到擔憂,但不便派出軍隊進入,派遣僱傭軍無疑成爲首選。
“靠綁架賺取贖金可以組建軍隊和軍事基地?”菲爾德不信,MEDN的身後顯然有他國的鼎力資助。
“不知道,資料上只有這麼多。”威廉聳肩。
庫尼說:“這麼說,我們給美國政府打工?看來我們首先要端掉舒巴迪的軍事基地了?”
“美國方面的解釋是,尼日爾三角洲是高危地帶,派遣上百人的頂級傭兵也是爲了保證我們自身的安全。”
“扯淡。”陶野罵了一句。
吉娜應聲說:“根本就是扯淡,政府只會在酬金上和我們討價還價,從來不關心我們的死活,傭兵是什麼?用鮮血換美元!”
“好了,現在不是發牢騷的時候。”威廉拍拍巴掌,吸引着衆人的目光“半個月後出發,這段時間瞭解所有能瞭解的資料,記住我們的目標是:保護自己,捍衛榮譽,不棄不離,賺取美元!”
衆人紛紛散去,陶野忽然叫住了威廉“頭兒,歐陽鐸會參加嗎?”
衆人停下腳步,驚訝的目光分明是在說:“倔驢要親手殺死歐陽鐸?”
威廉愣了幾秒,躊躇着說:“也許吧,黑水公司的傭兵名單不會落到我手上。”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枯燥而令人忐忑,老兵們除了日常訓練,整天抱着厚厚的資料死記硬背,只有庫尼先得很輕鬆。
晚飯後,老兵們三五成羣在屬下背資料,兩名老兵互相比劃着,熟悉卡諾手語,吉娜坐在樹下和幾名表情痛苦萬分的老兵談話,顯然實在做心理治療,陶野遠遠坐在一邊,他不喜歡吉娜做心理治療時的表情。
庫尼拿着一張紙從自己的房間裡衝出來,爬上樹,跨坐在枝椏上大喊:“我寫了一首‘黑桃之歌’,夥計們,要不要聽聽?”
“色棍原來還是個音樂家。”德林陰陽怪氣的話引來一陣鬨笑。
“每個哥薩克人都是音樂家!”庫尼五音不全地哼哼他寫的‘黑桃之歌’,遭到強烈反對後極不情願地朗讀起來:
沒有軍銜,沒有臂章
美元是最嘹亮的軍號
我們早已告別軍裝多年
日出,黃昏,披星戴月
叢林,沼澤,瞄準鏡中的摩天大樓
黑桃代表着戰功卓越的勳章
黑桃,黑桃
騎在上帝的脖頸,抓住魔鬼的腳踝
攜手同生,抱肩共死
從來不曾離棄,永遠不會妥協
……
“我的心裡話都在裡面了!”菲爾德帶頭鼓掌,德林等人也跟着鼓掌。
吉娜託着下巴沉吟“好像還缺點什麼,結尾不夠有力。”
“我來試試怎麼樣?”威廉站在樹下,仰頭問庫尼。
“寡男,我以爲你除了虐待我們一無是處。”庫尼攀着樹幹向上爬了幾步,扭頭偷偷看威廉,似乎擔心他追上來。
威廉挺挺
胸脯“幾年前我給‘紅色惡魔’新組建的兩個小分隊譜寫了軍歌。”
“多才多藝的英格蘭人。”老兵們發出笑聲。
威廉擁有純正的皇室血統,從6歲開始接受了長達12年嚴格的藝術培養,音樂,油畫,騎術,舞蹈,攝影等等,至今他還可以背誦話劇《哈姆雷特》和《李爾王》的大段臺詞。
威廉坐在樹下譜曲,老兵們圍攏四周竊竊私語,庫尼爬在枝椏上探頭向下看,夕陽漸沉,光線越來越暗,他的視線逐漸模糊,威廉筆下的音符蝌蚪般遊動。
“這樣好不好?”威廉輕聲哼着剛剛譜寫出來的‘黑桃之歌’:
沒有軍銜,沒有臂章
美元是最嘹亮的軍號
我們早已告別軍裝多年
日出,黃昏,披星戴月
叢林,沼澤,瞄準鏡中的摩天大樓
黑桃代表着戰功卓越的勳章
黑桃,黑桃
騎在上帝的脖頸,抓住魔鬼的腳踝
攜手同生,抱肩共死
從來不曾離棄,永遠不會妥協
歸來啊
戰友,讓我帶你返回故里
槍口下的孤魂,離散的兄弟
讓我帶你返回故里
威廉哼幾聲便停下來修改,反覆修改了三四次,‘黑桃之歌’終於成形,曲子簡單易記,時而高亢,時而悲壯,講黑桃小組組員的心聲完全注入其中。
威廉一遍遍哼唱着,身邊的老兵們陸續加入其中,一個個孤單的聲音在藍黑色的夜空中彙集,響亮如虹,如同一片片潔白的羽毛翩翩飄落,如同從山崖間,石峰縫竄出的湍流小溪匯聚成流,瞬間如山洪爆發,氣勢響徹寰宇。
“歸來啊,戰友,讓我帶你返回故里。”威廉每次唱到這句總會把目光落到陶野身上。
陶野的視線變得模糊,他明白威廉爲什麼刻意加上了這句,他在喉嚨裡咕噥着這句歌詞,一步步挪回住所。
庫尼從樹上跳下來,抱着威廉狠狠親了一口“以上帝的名義發誓,太棒了!咱們設計黑桃徽章吧,一支長箭射穿了黑桃,用這個圖案怎麼樣?”
“俗不可耐!”吉娜立即反駁“應該在黑桃圖案旁加兩個怒展的羽翼。”
“這個主意好。”其他人紛紛附和。
法國外籍軍團的徽章是一支強勁有力的羽臂,黑桃圖案旁加兩個羽翼,寓意更加深刻。
陶野的身影淹沒在夜色中,他聽不到戰友們的呼聲雷動,耳邊不停迴響着那句歌詞:
歸來啊
戰友,讓我帶你返回故里
戰友,讓我帶你返回故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