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見瑤姬的親戚就是裡見家那幾位,他們有什麼埋怨的。忠良問道。
“是因爲......”
阿薰說道,在上個月,瑤姬的生母來訪。說了些爲什麼沒有生孩子的話,是不是侍奉不盡心盡力之類的。露骨地暗示,送她來水野家的目的就是要她籠絡好水野忠良和裡見家的關係。還說去年裡見家偶然失敗,準備捲土重來,請瑤姬幫忙吹下枕邊風。
“這些你都聽到了?”忠良問道。
“嗯,妾身都知道。”阿薰點點頭。
子嗣上,忠良已經有了五子四女,是多產的家督。裡見瑤姬嫁過來四年,但肚子沒有反應,是人都會猜測到她身上出了問題。只有忠良明白,她沒有什麼問題,只不過是概率因素纔沒有受孕。
“一切順其自然的好”忠良說着和阿薰一起休息。
裡見家幾經波折還是不想放棄爭霸關東的夢想,韌性十足。現在和武田家對峙中,有他們的力量加入,也能給忠良這邊增加殿砝碼。但是有裡見義堯在,裡見家的力量就要謹慎使用。裡見義堯是位從生到死都沒有放棄爭鋒關東的豪傑人物,難保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在瑤姬那裡過夜的時候,她吹了枕邊風,見忠良沉默不語,她末尾加句,夫君要是不同意,也便算了。
裡見義堯通過瑤姬隱晦地傳達想要借錢。裡見家幾年中勝敗起伏,掏空了所有積蓄。想要再進一步卻後繼乏力。找到水野家想要點支援。可枕邊風作做不得數,只是前期試探態度而已。
“等你孃家正式派人過來了再說。”忠良回道,瑤姬恩了聲,兩人交頸而眠。
裡見家在駿府有眼線。不到半個月裡見義賴坐船過來,親切地稱呼忠良姐夫大人,討巧賣乖地想要借錢。小會客室裡,倆個人對坐聽雨品茶,就像好友般交談。裡見義賴喝下幾杯,忍不住輸出要接待三萬貫。
“三萬貫,還真是沒有呢!三千貫好不好”忠良笑着回覆。裡見家沉浮幾載,裡見義賴也跟着歷練幾許。身上氣質成熟許多。只有爽郎的性格沒變。
“姐夫大人你是在開玩笑嗎?哈哈~”
“當然是在開玩笑的。哈哈”忠良笑起,然後表情變了“說實話三萬貫確實是沒有,最多也只能有一萬貫。但也只能拿東西來抵押。就算兩家是聯盟也不能白給。我想你是明白的。”
“哈!姐夫大人說的是”裡見義賴笑不出了,他正色道“本家沒有什麼東西抵押,只有裡見家名作爲擔保。”
裡見家出自源(新田)義重之子-義俊的氏族,乃新田氏之庶宗家,名門中的名門。裡見義賴提出用家名作爲擔保。忠良動容了。
“義堯公是這樣和你說的嗎?”
“哈!正是這樣說的,父親大人說姐夫大人聽了一定會借出軍資。”
“是的”忠良想一想,點頭說道“義堯要公有此決心,在下一定應允。這樣吧...一萬伍仟貫大錢,但是必須立下字據。”
“哈!這是一定的。”
一萬伍仟貫不是小數目。以關東地區的米價,換成大米足夠一萬五千足輕人吃大半年。裡見家要這麼多錢是準備春天過完就開始戰嗎?裡見義賴否認。裡見家剛收復舊領,去年冬日又敗了一場。軍糧,軍械損失巨大,要等到秋收後纔有力量動員足夠的士兵。借貸是用來購買軍械的。
“義堯公,還是想要奮起一搏”忠良聽說他的話,感慨着。
“北條家就是一塊肥肉,下嘴慢了就吃不到,不正是這樣嗎?”
“你倒是直話直說”他的性格交流起來不費力氣,他的話也不需要多考慮是不是有什麼陷阱。忠良說着,忽然想起兩次擔當總大將將攻擊北條家,兩次都一敗塗地的裡見家現任家督裡見義弘。他的日子應當不好過。裡見義堯爲了兒子的地位,把打敗北條家的榮譽讓給他,兩次他都敗了。家中對家督的質疑應當到了極點,裡見義堯也相當失望纔對。
想到便問了:“義弘大人也會在秋收後繼續出陣嗎?”
“不會了,因爲兄長大人身體有些不適。”裡見義堯說着,警覺了“但是家中在父親大人領導下,十分團結。”
“義堯公辛苦了。”忠良說道。他知道里見義弘命不長久,在正史中不到天年就死了留下幼子梅王丸作爲家督。
再說了幾句,又請瑤姬出來和同母弟弟見個面,述說親情。
完成任務離去時,裡見義賴留下了親筆簽名的借據,被鄭重保存。借據上面沒有寫還款日期,忠良要在需要的時候排上用場。
伊豆國山中,太田莊正在忙於秋收中。當地原名見月莊,太田資政被封到這裡後改名太田莊。春耕的季節他在前線當麻城解散麾下軍勢回家忙於種田。不知不覺已經在伊豆度過四五個春秋。
“政景,再拿些稻秧來。”他插下額頭的汗水,挺腰活動兩下。
“哈!父親大人我這就去。”政景趟開泥水跑向路邊,去拿放在地上的秧苗。
兒子越來越成熟了,太田資政欣慰地笑了。政景是他的次子,本來已經過繼到梶原家。但是在第二次國府臺合戰後他被嫡子背叛,失去了巖付城。帶着次子投奔水野家後。把次子名字改回來叫做太田政景。
兒子很快就把稻秧拿來,兩父子又繼續忙碌着。他周圍農田裡無數族人,領民正做着相同是事情。
作爲武士爲什麼還要下田勞作。初時他在開墾土地時家臣這樣說過。他回覆:我等顛肺流離,初到異鄉。想要領民接受。還想光復家業,就與我一起勞作。
幾年後忠良許給他的兩千石采邑增加到了二千五百石。
“當家的,治部大輔公派人來了。”女人在身邊田邊叫着,手中還捧着自家織出的麻布。
“我這就來”太田資正甩掉手裡的泥,走回自家。在們前洗乾淨手腳見到使者。
“主公,請資正大人速去駿府。”使者見到他說出來意。然後等他一起前往駿府。
快馬加鞭一日就到了駿府城。在城下通報,侍從領便他進去。
“主公,資正大人到了。”
忠良正好在休息。聽見通報就讓人進來。召見太田資正,是由於越後上杉家的消息遲遲不到,便想通過調略打破目前和武田對峙的僵局。太田家的武藏和北房總是大族,影響巨大。
“資正。有件事情想要拜託你。”
“治部大輔公,但憑吩咐,在在所不辭”他俯身說着。
“我想讓你潛伏回武藏,說服你當地國人倒向本家。繼續跟着北條家不是個好選擇,你看結城家就聰明。”忠良給他說着。
“在下願意。北條家日薄西山,想來有很過人願意投靠治部大輔。”他的聲音幾乎要顫抖了,終於要回到武藏了。
“此事我會讓正信配合,你先去目付組和他商量下。”
太田資正悄悄地在清水港上船。在水軍掩護下,取道里見家從房總進入武藏。
調略還沒有見效。只有我......,......
永祿九年四月初時。延綿的細雨連續下了半個月,各家軍事行動完全停滯中。因爲在雨中行軍會讓革足袋打溼,泡爛腳掌。淋溼的甲冑也會發漲,發軟減少防禦效果(鐵甲除外),弓弦鬆弛,鐵炮無法射擊。戰火中難得有一段‘農人綿雨插秧忙’的和平景象。
北條氏規在生死夾縫中一小隊人馬裝扮成商人的樣子悄悄向北離開江戶城。沒有人注意到人羣裡有兩個大光頭,身邊帶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我們能夠成功嗎?”其中一個大光頭是北條幻庵,他身邊像木偶樣的少年是關東血統最高貴的古河公方後裔,但只有兩人知道他的身份。
“本家生死關頭,也只能多抓住一根稻草是一根了。”板部岡江雪斎回到。
北條幻庵只能嘆聲“時也命也”一行人消失在細雨中。行到巖付城分道揚鑣,板部岡江雪斎往東去,北條幻庵繼續向北。古河公方後裔是送給上杉家求和的砝碼。
雨越下越大,半路北條幻庵不得已又返回巖付城,叫開城門,然後被請到二之丸避雨。巖付城主是太田氏資,他就是背叛太田資正的那個嫡子。
北條幻庵跟他在二之丸大屋裡歇息。進得屋子看見板部岡江雪斎也在。他苦笑着坐下,地爐考掉潮溼的水汽,讓他舒服點。大雨雖然阻斷了行,但是北條幻庵巴不得這場雨下得久一點,雨停下就代表戰爭又要開始,北條家能不能活過夏天難說。
“各位老爺,熱水已經燒好了可以洗了。”沒多久侍從就來稟報。北條家的武士聞言十分高興,跟着侍從下去。北條幻庵和板部岡江雪斎有特殊待遇,單獨享用浴室。
浴桶裡的水溫度剛好,北條幻庵坐進去洗淨滿身疲勞,恍惚間差點睡着。
這時,浴室屋外,百名足輕冒雨團團包圍住浴室。太田氏資站在雨中,眼中是比雨水還要冰冷的視線。揮手,足輕挺着長槍殺進去亂刺。殘叫聲,打翻的水聲蓋過雨聲,血水從浴室的門縫中流出。
殘叫聲漸熄,家臣取了人頭前來絞令。
“全部殺死了嗎?”
“全部死了”
“取板部岡江雪斎,北條幻庵的人頭送給信玄公,其餘的在城外埋掉。”
“哈!”
十三四歲的半大少年也被埋入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