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急救手術室門口。
鹿稚歡站在門口，雙腿如同灌了鉛般沉重。年鷹堯緊緊握住她冰涼的雙手，眉宇間皺起深深的擔憂。
“別擔心，沒事的。”
男人低沉的話語，安慰着身旁的鹿稚歡。
鹿稚歡的雙眸氤氳着一層水霧，她無聲的搖着頭，水眸悲傷的看着年鷹堯。
一路駛來，她的心惴惴不安。
年鷹堯深深嘆了一口氣，將鹿稚歡緊緊抱在懷裡。兩個人站在手術室門口，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們彼此都知道年蒼海的身體大不如從前，但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暈倒。
鹿稚歡的臉靠在年鷹堯的胸口，她突然響起上次老爺子對她說的那番話語，鼻子突然很酸，她仰了仰頭，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年鷹堯似乎感受到鹿稚歡的情緒，他不再說話，只是更緊的將她抱在懷裡，努力用自己的溫度和力道，給她安全感。
時間一點一滴的逝去，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
年鷹堯和鹿稚歡快速的迎上去，主持醫生滿頭大汗的走了出來，臉上帶着一絲遺憾的表情。
“醫生，怎麼樣了？”
鹿稚歡冰涼的手瞬間抓住醫生的衣袖，她着急的問道。
“年先生，年太太，我們盡力了。我建議帶老爺子回去，安享接下來的時光吧。”
醫生滿臉愧疚的搖了搖頭，對於這種無力迴天的情況他也是無能爲力。
“你說什麼？明明是你的醫術不行，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接下來的時光？是多長時間呢？”
鹿稚歡很激動，她聲調不由的升高，臉色陰冷的呵斥着醫生。
“歡歡，冷靜點。”
年鷹堯按住鹿稚歡的雙肩，他知道鹿稚歡和老爺子的關係一直很好，一時之間根本沒法接受這個消息。
“年太太，老爺子的身體在之前的體驗就不容樂觀，這一年來的時間他調養的不錯，這次的腦溢血已經差點要了他的命。而他的肝癌已經到晚期
了，他這個歲數並不適合做化療，真的很抱歉。”
醫生擦着額頭上的汗水，耐心的對鹿稚歡解釋着，隨後還對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醫生的話落下，鹿稚歡的腳一軟，整個人便朝着年鷹堯的懷裡傾去。
“肝癌……”鹿稚歡像是受到重擊一般，滿臉蒼白，“什麼時候的事情，爲什麼我不知道？”
鹿稚歡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探向年鷹堯。
年鷹堯擰緊眉頭，將臉微微側倒一邊，“一年前就查出來了，但是爺爺選擇對所有人隱瞞。”
年鷹堯也是近來不久才知道這件事情，老爺子嚴禁他不許告訴鹿稚歡。
最後還是……
“你們什麼都不告訴我，什麼都不告訴我。”
鹿稚歡強忍着眼眶的酸澀，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似的。她努力的站直身體，雙手拭擦着眼睛，隨後快速調整着臉上的表情，她不能讓爺爺看到她的情緒。
“我想一個人進去看看爺爺。”
年鷹堯擔心的跟了上來，卻被鹿稚歡伸手阻止了。男人點點頭，於是站在門口看着鹿稚歡走進了病房。
剛剛經過手術的老爺子，此時帶着氧氣罩虛弱的躺在牀上閉着眼睛。
鹿稚歡不知道他有沒有醒，每往前走一步，鹿稚歡的眼睛就更加的酸澀。
“爺爺……”
她沙啞的聲音低低的喚着，老爺子似乎聽到了，竟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努力的對着鹿稚歡露出一抹微笑，枯老的手朝着她伸去，鹿稚歡快速上前，一把握住，瞬間淚如雨下。
“爺爺，你爲什麼都不告訴我。”
鹿稚歡再也忍不住，趴在年蒼海的病牀上哭得不行，老爺子用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腦袋。
氧氣罩讓他暫時並不能說話，鹿稚歡的眼淚越發洶涌起來，她緊緊抓住老爺子的手，不斷的說着，“我要爺爺健健康康的，爺爺還要看嘉司長大呢，這是你答應我的。”
“呼……”
躺在病牀上的年蒼海發
出一陣長長的呼聲，另外一隻手試圖去掉氧氣罩，及時的被還是進來的年鷹堯阻止了。
“讓爺爺先休息下吧。”
年鷹堯目光憐惜的看着哭成淚人的鹿稚歡，聲音低沉。
鹿稚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衝動，老爺子纔剛剛做完手術，她卻這樣貿貿然闖進來打擾他休息。
她慌忙的站起，隨後衝着躺在牀上的老爺子擠出一抹牽強難看的笑容，“爺爺，你先休息。我跟鷹堯守在你的身邊，等你醒了我們再聊天好嗎？”
老爺子微笑，緩慢的點了點頭。
冗長的走廊，像是怎麼走都走不到盡頭一樣。
鹿稚歡和年鷹堯平行的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風早已將鹿稚歡臉上的眼淚吹乾。
“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爺爺的身體狀況，他再三叮囑說不能讓你知道。我沒有要刻意隱瞞你，所有的一切我們一起來面對，好嗎？”
看到鹿稚歡哭得這麼傷心，年鷹堯真的很內疚。
“以前我對親情這種東西很淡薄，直到遇到爺爺。他對我很好，把我甚至當做他的孩子來看，給我無盡的照顧和寵愛。他早已經是我們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時常還幻想着等嘉司上小學了，爺爺會跟我們一起去接嘉司放學。爺爺還答應我了呢……”
鹿稚歡強忍着哭泣，聲音滿是哽咽的對年鷹堯訴說着。
這麼長時間以來，比起鹿稚歡對老爺子的照顧和關心，他這個親孫子都不如她。
“歡歡，爺爺年紀大了，生老病死是常見的事情。我們要學會跟愛人告別。”
年鷹堯的心裡又何嘗不難過，但他是個男人，特別在自己女人脆弱的時候，他不能跟着倒下。他話語理智的安慰着她。
鹿稚歡搖着頭，表示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情。
她捨不得老爺子，很捨不得，很捨不得。
“爺爺不會想看到你這樣的，不要哭了，待會等爺爺醒了我們還要去看他呢。”
年鷹堯非常耐心的哄着鹿稚歡，將自己的悲傷都掩飾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