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韶琛跟傅文談過之後,傅文坦言他來動手術的話,有七成成功的機率。
七成,比起五成是高多了。
傅文是這方面的專家,他口氣都是狂妄,“靳先生就是從國外請專家過來,也不一定有八成的機率。”
時間緊迫,靳韶琛也沒過多的猶豫斟酌時間,他閉了閉眼,按了按太陽穴,再次睜開眼,眸底的血色淡去了不少。
他站了起來,誠懇地給傅文鞠了個躬,用從來沒有過的凝重神色道,“傅主任,拜託了。”
這個禮,行得真心大。
高峰都看得瞠目結舌,跟在靳總身邊這麼久,頭一次看到不可一世的靳總跟人低頭,還是這般虔誠的舉止。
傅文也有點受寵若驚,他只在醫學界有所美名,在商界呼風喚雨、背景雄厚的帝都神話靳韶琛這麼禮賢下士……
“靳先生,我會盡力的。”
本來是七成,他想,這會會是八成了。
院長匆匆趕過來的時候,沈安諾已經被推進手術室了,傅文爲了沈安諾這個手術,把今天后頭的手術全部推掉了。
這就是特權分子享有的好處,若是靳韶琛是普通人,傅文絕對不會爲了一個區區一個沈安諾把原先的行程全部打亂了。
帝都二院的院長,還是比較年輕的,五十出頭,保養不錯,看上去只有四十多歲的模樣,經常注重健身,沒有小腹,不像那些大腹便便的人,看着就精神了不少。
“靳先生,真是抱歉,我今天有場會議,不知道您大駕光臨……”
院長年紀不大,可說起場面話打起官腔來,毫不遜色,估計在形形色色的人羣中也是遊刃有餘。
靳韶琛其實挺欣賞這類人的,只是他這會沒什麼心情,只吩咐院長給安排下後續的所需。
等手術室出來,要進的重症監護室還有後面的病房都要頂級的待遇。
院長察言觀色本事極強,知道對方這會沒心情搭理自己,只要傅文手術成功,那自己也算是跟靳韶琛搭上了線了。
要知道靳韶琛這根線,是超級難搭的,搭上了就受益無窮。
來之前,急救室門口鬧出來這麼大的動靜,他也聽說了,看來靳韶琛對他這所謂的妻子情深意重到了極點。
若是他們家醫院救了他的妻子,那麼有他當助力,他們二院趕超帝都醫院,也不再是白日做夢。
他們二院一直被帝都醫院壓在下面,出不了頭,他這個二院院長也被帝都醫院的院長長年累月壓着,受氣不已。
院長離開的時候腳下生風,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擴大,越想越美好,離出頭之日,不遠了。
*
一個小時接着一個,靳韶琛時不時地低頭看腕間的手錶。
坐了三個小時後,他沉不住氣站起來,開始走來走去,走得高峰都暈頭轉向了。
靳總的焦慮,透過他的步伐,全部泄露了出來。
他都有些懷念那個無論什麼事情發生,都面不改色的靳總了。
現在這個靳總,頻繁失態,讓他一度產生幻覺,是個換了芯霸佔了靳總這副皮囊的人而已。
八個小時。
傅文說要八個小時,手術才能結束,這纔過去三個多小時,還有五個多小時,一半都沒過去。
高峰中途接了好幾個電話,靳總的手機關機了,他不想受到外界任何的干擾,有些聯繫不上靳總的全部聯繫他這個特助了。
他實在受不了這種緊張窒息的氛圍,躲到一旁回電話去了。
除了公事上的事情,私事上的他也要處理。
夫人出了車禍,聽說是路人打的120送過來的,肇事車輛在出了禍事後就逃逸了。
差點害死夫人的罪魁禍首,也要揪出來。
靳總這會還沒有心情處理,事後肯定會問及的,到時候他什麼也答不出來,就不是個稱職的助理了。
他同情了那個倒黴蛋,撞人也要選對對象,撞了夫人,哪怕夫人安然無恙,牢獄之災免不了,下輩子就別想出來了。
高峰一點也不喜歡醫院,但他覺得夫人跟醫院還挺有緣分的,短短時日,都三進三出了。
不知道夫人以前是否是醫院的常客,還是認識靳總後,黴運上身,烏雲罩頂。
這些,高峰,是斷然不會跟靳總提的,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他忙裡偷閒覷了靳總一眼,靳總還在那走來走去,心煩意亂,六神無主。
好事多磨,靳總跟夫人之間真的是好事多磨啊。
希望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安然渡過這一劫難。
有一個護士提着一個沾染着鮮血的包過來,問靳韶琛,“先生,請問這是您夫人的包嗎?這是當時車禍現場,有位好心人送過來的。”
靳韶琛一眼就認出這是安諾的包,“是的,是我夫人的包,謝謝。”
他伸手接了過來,護士對他的態度異常恭敬,上頭吩咐過了,這是個大人物,具體是誰沒透露,就說是個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她這會都戰戰兢兢,如臨大敵呢。
這大人物先前還大鬧醫院,事態都被迅速平息了下來。
瘋子?有人說他瘋子,她看着不像,瘋子哪裡會跟她說“謝謝”。
他的夫人,倒是個幸運兒,之前那個同樣出了車禍的沈佳華,就不是這麼好運了,來的路上就一屍兩命,母親跟丈夫還在急救室門前動起手來,互相指責。
母親看着就是真情流露,而丈夫的表現就差強人意了,指不定還真如母親所言,女兒的車禍是丈夫動的手腳致命而亡。
護士走後,靳韶琛重新落座,手裡的包,染紅了他的西褲,染紅了他的白色襯衣,綻放鮮豔的妖嬈,他也沒有在意。
這是安諾的血。
護士臨走之前,跟他說不妨確認下里面的東西有沒遺失,他又哪裡知道她包裡裝的都是些什麼。
他拉開拉鍊,手滑了下,猝不及防間包從手中脫落,掉到了地上,地上東西凌亂地散落一地,最讓他震驚挪不開視線的是那份醒目的DNA親子鑑定報告。
他哆嗦着手指撿了起來,手指差點又打滑,好不容易翻了開來,結果赫然而立……